《家教初代 被隐藏的那个世纪》六道唯一

4、回忆篇之一

　　{曾有人对我说过，不管人们做错了什么，上帝都会宽恕他。}
　　{我说，上帝根本不存在。}
　　我缓步走过那条被晨露沾湿了的石板路，周围开始袅袅升起的薄雾并未让我感到不舒服。
　　穿过那片茂密的树林，终于看见了那座隐藏得极好的哥特式建筑。
　　{我不相信有神的存在。}
　　当年，曾经轻易说出口的无神论言，又是谁。
　　那座隐藏了将近有一个世纪的教堂，向我展示了这些岁月以来他所经历的风风雨雨，建筑物墙上那些时光的刻痕便是最好的证据。
　　——神父，如果一个人注定要成为一个罪人……神，会选择原谅他，还是严惩他？
　　——不，我的孩子，相信我，没有人会想成为一个罪人。如果他有苦衷，神一定会谅解他。
　　曾经在一个世纪前的某个清晨，就在这座教堂，一个孩子曾向上帝忏悔，那时的他，心中只有茫然和对仇人的愤恨。
　　冰凉的大理石门框依旧精致，却已有了不少的裂痕。我不由地伸出手，想去抚摸他身上留下的时间印记……然后，又淡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从他们中穿透而过。
　　“真是……居然又忘记了吗。”缓缓在嘴角勾勒出一个风轻云淡的微笑，我有些遗憾地放下手。
　　那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神圣风光一时的地方了，耳边没有唱诗班孩子们的动人歌声，台上牧师曾站过的地方，如今也被灰尘所覆盖。
　　面前便是神的雕像，彩绘玻璃反射出的光使我无法清楚地看见他的脸。
　　……就如儿时，看祖父还有父亲时的那样。
　　“时间，果然是公正的。”
　　他永远是最无情的审判官。
　　背后，有人在向我靠近，拉长的人影却是熟悉的。
　　“十世，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是超直感吗。”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答案了。
　　“因为突然发现您不见了。”
　　他缓缓走到我的身边，将目光同样投向那个巨大的十字架上。
　　我依旧目光从容。
　　“所以呢，十世。”
　　“就是您所猜测的那样。”
　　他转头用那双清澈温柔的棕色眼眸看着我。
　　“我……还有我的守护者们，都很担心您。”
　　“没有我的守护者吗。”
　　“不，您到这的消息，也是初代雾守让骸告诉我的。”
　　青年的表情很平静。
　　“您的守护者们，永远是信任您的。”
　　我没有打断他的话，超直感告诉我，他的话中，掺了一小部分的谎言。
　　当然，也许我不会很不留情面地指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这里很隐蔽啊，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总部的附近会有一座教堂呢。
　　——多年前他是个很风光的地方。不过，在经过二战的战火洗礼后，已经废弃很久了。
　　与我并肩站在大厅内的青年目光深远，半晌，他突然开口问道
　　——您，相信神吗？
　　我没有去看他此时的表情。
　　{Gio，你相信神吗？}
　　{……我相信。}
　　是谁，曾在耳边用一如既往认真的语气，回答对方。
　　……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
　　身边的人与当年的人影重合。
　　“神是否存在，只取决于人心。”
　　——当年，在这座教堂中，也曾来过一位青年。每次祷告时，只有他是一直保持着那份淡然的表情，沉默不语。
　　他在每次完成仪式的人们散去后，都会静静地站在大厅内，对着面前的神像沉思。
　　终于有一天，一个神父来到他的身边，对他说，年轻人，你每次来这都会在神的雕像呆上很久，这是为什么。
　　然后……然后……那个年轻人说了什么？
　　他问神父，您还记得，十五年前在一个清晨，那个只有十一岁的孩子吗。
　　神父有些难以致信地看着他，眼前的青年面容平静，温文尔雅，一身黑色条纹的西服还有那繁复华丽的披风，都让人无法去将他与当年那个身着白衬衫的孩子放在一起。
　　他胸前的那个家族徽章泛着特有的金属光泽。
　　{VongoIa，是VongoIa……那你……}

　　{……我，只是一个，等待被神谴的罪人。}
　　……
　　十五年前，我只是一个渴望被神宽恕罪孽的孩子。
　　十五年后，再次踏足这里的我，变成了一个立足于所有家族之上的男人。
　　我不再祈求神能原谅自己，我只是在用自己所犯下的罪孽，证实神是不是真的存在。
　　如果他真的存在，那我必将受到神谴。

　　我们一直待到太阳完全升起时，才离开这里。
　　——十代首领您去哪了，我们找了您很久呐。
　　——阿纲，像这样突然消失的事，一点也不好玩啊。
　　——首领，我们很担心您。
　　我看着青年一脸歉意地解释，然后被那个永远是一袭黑西装的男人拉去批文件。
　　“一世，您去哪儿了，蠢纲为了找您，连预约好今天签定同盟契约的首领都不去见。”
　　男人的表情被帽沿挡住，只留下一片阴影。
　　“那个，我只是旧地重游了一下。”
　　我说。
　　“真是抱歉，让十世为你们添麻烦了。”
　　男人沉默了很久。半晌，他才开口。
　　“不，我们只是……有些担心，您会消失。”
　　……我，永远不会消失。因为，我会见证，你们创下的黄金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