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阵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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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体的崩塌依旧在继续，外面的复制体们也依旧没有能突破六道骸幻术的迹象。
无论这个莫名出现的黑斗篷究竟是什么身份，都相当耐人寻味。
尤其是他甫一出现，目标就直指己未。
就算少女看上去像是几人中最弱的那一个……好吧，事实上她的确是最弱的哪一个，可斗篷男刚刚的举动，可一点都不像是在挑可以下手的软柿子。
与其说是偷袭，沢田纲吉倒是觉得更像是……
一种小心翼翼是试探。
试探？
小心翼翼？
对一个少女？
小心翼翼地试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哪怕跑几步都会气喘吁吁的少女？
如果不是他的超直感出了问题，那就是这个斗篷男太有问题！
下一秒，沢田纲吉眼中‘太有问题’的斗篷男开口了：“……说的没错，你现在果然连个普通人类都不如。”
干涩的声音从兜帽下传来，像是疏于修护的弓弦，声线里夹杂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嘶哑。
前半句的主语众人没有听清，但后半句的主语，无论怎么想都应该指的是己未没跑了。虽然十束的战斗力也强不到哪儿去，但他好歹还是能高出‘普通人类’这个平均值的。
面对此种堪比人身攻击似的挑衅，身为当事人的己未少女慢吞吞整了整被周防尊扥乱的衣服，看都没看他一眼，径自问道：“被拆穿了？”
正若有所思地站在一旁，想看事态会如何发展的六道骸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在跟自己说话。
他眼睛微眯，只是略一思忖，便漫不经心地回道：“闯进来的。”
果然如此。
得到了确切信息的己未嘴角一抿，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方便。
既然六道骸幻术没有被拆穿，那么会出现此种情况的可能性有两种——
一，对方也是个强大的幻术师。
二，他跟这个幻阵有关联……甚至有可能，是阵主。
但听六道骸说话的语气，第一条的可能性大概为零，那么仅剩的第二条……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其实也算得来全不费工夫？
至少不用翻山越岭地去找了。
嗯，挺好。
刚刚才被讽刺过拖了人类后腿的某神明十分乐观的想。
下一秒，只听斗篷男一声冷哼：“闯？”
结果还没等己未琢磨出他这个字究竟想表达讽刺还是反问，一直在幻术营造的光罩外面打转，怎么都不得其入的复制品们，像是忽然突破了一层薄薄的保鲜膜，气势汹汹地地冲着他们奔了过去。
己未觉得自己现在多少能理解，当农民看到蝗虫压境时的心理活动了。
很是澎湃。
当蝗虫……啊不对，是复制品大军距离他们还有十几米距离时，斗篷男忽然将手一挥，复制品们纷纷停下，虎视眈眈地盯着己未几人。
她忽然觉得，或许应该给之前的心理活动再加一个描述。
且跌宕起伏。
“怎么样？几位，我想我已经表示出了足够的诚意。”斗篷男放下手，缓缓开口，“做个交易，如何？”
这随便露的一手，终于为他博得了己未的直视：“这声音听上去有点儿耳熟……”
“黑泽拓一。”一旁，周防尊淡淡接口。
“你居然还没死？”少女讶然挑眉，口气里的讽刺多过惊讶，“真是奇迹。”
“呵……当然。”
既然身份被拆穿了，黑泽拓一干脆摘下了兜帽。
挺正常的一张面孔，除了肤色比之常人苍白了不少，倒是跟己未第一次见他时没什么太大变化：“我不会死，现在不会，将来不会，永远，都不会！”
……呃，或许要除了表情变得有些狰狞，言辞有些癫狂以外。
“永远？不死？”己未歪头重复了一遍，似是疑惑般反问，“我以为在人类的遣词造句里，‘永远’后面一般只跟‘爱你’。”
“……”
“好吧，姑且算你这句话语法没错。”己未双手环胸，饶有兴趣地开口，“可是，永生？靠什么？这个不伦不类的半吊子幻阵吗？还是你以为自己现在还能算人？”
斗篷男笑了，笑声干冷生硬，就像是锈掉的齿轮，完全没把少女的挑衅放在心上：“你比我又能强到哪里去？堂堂一介……”
“直接说你想干嘛。”己未冷不丁截下他的话。
“怎么？”黑泽拓一冷笑，“怕我说出……”
“随你去说。”己未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我只是嫌你啰嗦。”
“……”
“既然如此。”顿了顿，黑泽拓一带着一丝志在必得的嚣张，“你留下，我放他们离开。”
“不行。”
……
……
己未不满地扭头看向旁边看似比她还紧张的金发男子，“十束你干嘛抢我台词？”
“我怕你答应他。”后者神色严肃。
己未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手受了伤，脑袋又没有。”
“……”
“所以为什么要答应他？”
“……”
“不都说神怜世人吗？”黑泽拓一神色讥讽，“没想到己未小姐你却这么无情。”
“神怜世人？那谁来怜我？”说着，己未痛苦地揉了揉肚子，“我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块小蛋糕，现在又累又饿。”
“……”
“如果你现在能变出一顿满汉全席，我倒是可以考虑关怀你一下。”
“……”
“没有吗？”见他不答话，己未有些失望，“哪怕一碗泡面也行，我能将就。”
黑泽拓一：“……”
谁特么管你能不能将就啊！
深吸了一口气，他调整好心态，决定自己把话题拉回去，“怎么，这条件不接受吗？还是说，需要我细致地描述一下你们此时所面对的局面。”
己未顺口回答：“好啊，说来听听。”
“……”
黑泽拓一刚刚深吸的那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直接被卡在了嗓子眼里。
“多谢了，不过暂时并不需要。”沢田纲吉意外地插|进他们的对话，“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会相信你呢？”
“当然因为他傻，而且觉得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傻。”
说完，己未忽然上前一步，咬破食指，抬手迅速在身前挥舞起来。
手指的血液接触到空气，像是晕染在宣纸上的墨迹，逐渐构成一个形状繁复的咒文，笔锋凌厉，似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一边画，己未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敛天地命，仅以己未之名，使役百灵，令我皆行，万邪不迫，天地相倾。”
己未鲜少用这种咒文极长的术式，过于消耗精气不说，还相当浪费时间。
奈何她现在法力不济，武力……更不济。少女心知肚明自己手上的牌所剩不多，若是想要一股脑儿把剩下的都打出去，至少也得先把出牌权拿到手里再说。
随着她念完最后一个音节，凝在空气中的咒文倏地化作千万条血线，以极快的速度死死地缠上了黑泽拓一。
“你明明知道在幻阵里不能……”黑泽拓一讶然。
纵然不知道这些红线究竟有何用，但对于己未，他还是不敢小觑，下意识就想躲开红线的追击。
可惜，并没有成功。
“都说了你这半吊子的阵法根本不顶用，居然还异想天开地把自己弄成阵眼，真不知道该夸你另辟蹊径好呢，还是说你缺心眼儿好。”
己未看着不停地扭动着，试图挣脱的黑泽拓一，语气冷漠无比。
可不知是因为失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离，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差，就连嘴唇都瞬间失去了血色。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黑泽拓一的神色变得疯狂。
己未知道这是因为他曾被下了傀儡术的缘故，但眼下的情况却也不容许她再去思考这个阵究竟是他一人所为，还是他背后的‘主人’所为。
而且就算问了也是白问，就算是他主人的想法，中了傀儡术的人也只会把它当成是自己的想法。
“在我失去意识前搞定他。”己未低声冲身边的几人快速交代了一下，“不然可就真如他所说，要被埋在这里当肥料了。”
“幻……”
己未猜到沢田纲吉想要说什么，在他第二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之前就直接打断：“我顶着呢，上就是了。”
“能撑多久？”周防尊平视着前方，忽然开口。
“那必须是越快越好。” 己未终于笑出声来，“什么大招啊组合技啊究极技啊通通使出来吧。”
“……”
“要知道，我们的对手……可不是人类呢。”
话音落下，彭格列三人几乎同时动了。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五厘米见方的小盒子，一边冲向黑泽拓一。
下一秒，他们被无数只复制品拦住了去路。
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一结果，三人脚下甚至连停顿都没有，便立刻分散，朝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其配合程度简直默契地令人咂舌。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头顶，幻阵之外，碧空如洗的天穹之上，一团能量正在慢慢汇聚，像是宇宙中孕育着一颗小小的恒星，在某一个瞬间忽然爆裂炸开，发出耀眼绚烂的光芒。
光芒之中，一柄巨剑遥遥矗立在穹顶，颜色暗红好似干涸的血迹。即便刻痕遍布整个剑身，隐约还有无数崩裂的碎屑落下，也掩盖不住它的光华与威压。
——达摩克利斯之剑。
无上的权威，亦是无上的震慑。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阵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