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律师》千面因素

40、托付

　　一场风波似乎并没有影响两人的生活，要说有什么不同，或许两人能明显感受到自己与彼此之间心意的相通，看起来老掉牙的恶俗桥段确实源于生活的启迪，两个大老爷们在一起生活反而更平淡自如，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关系彼此又互不干扰。
　　到了腊月二十五，两个人的工作都已经进入收尾阶段，曾卿买了张飞往法国的机票跑去找他那不靠谱的爹，严诺得以有空闲可以天天赖在家里过着家庭煮夫的日子，本来不错的厨艺被小律师刁钻的胃口折磨的突飞猛进，方舟嘴巴是刁了些可到了床上还是被严诺这流氓吃的死死的。
　　饭后茶余两人也会商量过年的事情，方舟问严诺会不会回老家看他老母亲，严诺摆摆手说自己的大哥虽不靠谱，但每年过年却还是一定回家陪陪老妈，虽然父亲的过世让严诺尤其是他大哥受了刺激，没脸回家但碍着老母亲还需要人照料便嘱咐自己的媳妇儿对婆婆孝顺一些。方舟对严诺的大哥是个恶棍但居然还能讨到媳妇儿这事儿感到稀奇，严诺每每就会跟他感慨：“我这大嫂也是奇女子。”
　　原来严诺的大嫂原先是一名医院的护士，有次严诺的大哥被追债的人砍伤住院，就是他大嫂照顾的，严诺大哥对这名瘦弱小巧但精神元气的少女吸引，出院后就向她求婚了，原以为对方不会跟一个负债缠身，恶贯满盈的人在一起，没想到的是，那女子奇就奇在明知对方并非良人但还是义无反顾的跟随了严诺大哥。
　　严诺每每说起这事对他大嫂都充满敬佩：“不管怎样，有了她家里的担子轻了不少，我妈也被照顾的很好，我能做的就是不停的赚钱养活她们。”
　　方舟也说很想见一见这位女子，严诺笑了，拍拍小律师：“会有机会的。”
　　但没想到的是，这个时机会在未来来得那么突然。
　　这个时候的方舟正在赶往新语的路上，今天约了陈芬芬要完成签约事宜。严诺闲来无事自告奋勇要做专属司机，方舟不用他送，论开车技术自己甩他一条街，可严诺偏不，硬是把小律师抱到副驾驶上，方舟怕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只好作罢。
　　他还不知道严诺那点小九九嘛，恐怕是要给所谓的情敌来点下马威吧，暗自腹诽对方幼稚，可嘴角却上扬了一路。
　　下了车方舟让他先去附近转转，自己赶着去签约了。严诺透过车窗看到新语公司大楼的四层落地窗内，有一抹窈窕身影站在那里深深望着这边，严诺摇下车窗点燃了一根烟冲那个人微微一笑。
　　陈芬芬看到车里的严诺朝她这个方向微笑一时晃了心神，她不认识严诺但看到这个男人开车送方律师过来，下意识认为是方律师的同事或是朋友。可是这个男人看似温和的微笑里有一丝不容察觉的凌厉狠然，让与他对视过得陈芬芬捂着心口后怕，总感觉是个不能招惹的人物。
　　为什么方律师会认识这么可怕的一个人呢？
　　正当她还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方舟已经带着文件推门而入。
　　“抱歉陈小姐，让你久等了。”方舟面对外人时脸上的笑容永远谦和疏离。
　　陈芬芬整理好情绪，回头，脸上全然一片灿烂的模样：“方律师，你来了。”
　　那样子，就像是陷入恋慕的女子终于等到深爱的人。
　　方舟低头将视线移到手中的文件上，尽量避免与她视线交接。
　　“陈小姐，相关的文件我都准备妥当，您看要是没有任何问题我们现在就可以正式签约。”
　　陈芬芬接过文件夹例行公事的检查一番，一两分钟后放下：“方律师，坦白说，你添加的条例我都没有任何疑问，这份合约制定的也相当完美，不愧是博亚办事一流被称为黄金台柱的方律师。”
　　“陈小姐您过奖了。”方舟谦逊道。
　　“只是，在签约前我还有一些疑问想要当面问问方律师。”陈芬芬抬头，直直的望着对面的人。
　　方舟点头：“陈小姐但说无妨。”
　　“也许，这些问题都是我的私心……”陈芬芬握紧了双拳，“您在以前跟我说过这世上除了结婚还有很多本该属于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那么方律师，你梦寐以求的又都是什么？”
　　方舟也抬起头看着对方，果然，终究还是避免不了这个问题：“我所求的已经找到了。”
　　“能和我说说吗？”
　　方舟淡笑：“说来惭愧，不过是愿得一人心罢了。”
　　陈芬芬继续追问：“没有想过白首不相离吗？”
　　方舟看向窗外，马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一辆黑色桑塔纳安安静静的停在路边：“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分开则是一个人的事。我没有捆绑他人的权利，自然也无权要求对方不离不弃。”
　　陈芬芬微微皱眉：“那这么说，方律师其实已经心有所属了是吗？”
　　方舟点点头：“是的。”
　　虽然有所预感，但被印证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陈芬芬手在桌子底下一直紧紧抓住自己的裙摆，仍不甘心的追问：“那如果我说，我这颗心愿意交付给方律师呢？如果我说，即使不需要婚姻的保障我也想亲近方律师您呢？”
　　“你，愿意接受我吗？”
　　偌大安静的会议室里，只有空调的暖风在呜呜吹着。
　　今天其实是周日，公司里本没有多少人。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私心，选择公司见面，本以为会是明智的选择，但方舟心里早已明白对方含蓄的邀请。
　　当陈芬芬主动来公司找到自己的时候，方舟就已经发现端倪。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很微妙，也许涉及过对方最脆弱的邻域，这看似巧合的时机就让对方心里种下了因。他无非在别人的生命里充当一回看客，却被有心人视若贵宾。他想走，她想留。
　　方舟向来对人际往来看的十分淡然，不过分接触也不过分远离，总是保持恰当的距离不至于理不清。对于他而言，陈芬芬就向他这几年遇到的所有对他有好感的女生一样，总是用得体客气的方式拒绝，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惜对方非要把自己的处世态度当成霎时温柔，心里没有困扰也是假的。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以前拒绝对方方舟都是沉默是金，唯独今天他可以心安理得的拒绝。
　　“抱歉，我已经有爱人了。”
　　意料之中的事，陈芬芬失望的低下头。
　　迅速在文件上签好名字，陈芬芬并不急着将文件还给方舟，而是继续问：“最后一个问题，方律师，你喜欢男人的事是真的吗？”
　　方舟不假思索：“是真的。”
　　啪，陈芬芬用力合上文件夹，声调突然拔高：“那么方律师，您心里清楚，我完全可以利用这个理由断绝新语与博亚的合作，我也知道这份合约对您十分重要，即使如此您也依然不会改变心意对吗？”
　　方舟气定神闲的看着对方，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起伏：“没错。”
　　“为什么？”陈芬芬终于忍不住，眼圈泛起了泪花。
　　方舟依旧声音清冷：“你说与不说对我都没有什么变化，我不在乎。”
　　陈芬芬终于气馁了，她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就算背负所有骂名和屈辱都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事，将名利看的如此淡薄，与其说无欲无求，倒不如说根本毫不关心。
　　“我明白了。”将桌上的文件交还给对方，陈芬芬站了起来看着方舟，“您放心，您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新语与博亚的合作也将会继续维持。”
　　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方舟也赶紧站了起来向她伸出了手，由衷的道了声谢。
　　陈芬芬最后握着方舟的手，笑中带泪的感慨道：“你似乎真的很喜欢那个人呢。”
　　琢磨对方话中的含义，方舟欣慰的扬起唇角。

　　严诺站在车旁等了半天，地上已经扔了四五个烟头，路过的小孩被妈妈牵着手胆战心惊的绕开他，生怕是个人贩子。
　　严诺紧紧皱着眉头，心里烦躁的很：小律师怎么还没出来，签张破纸还能签个个把小时不成？
　　将第六根抽了一半的烟扔到地上踩灭，严诺掏出手机准备给小律师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喂。”
　　“你好了没，什么时候出来？”
　　“你在担心什么？”
　　“妈的。”严诺直接朝地上啐了一口，“甭明知故问，在楼上和别的女人腻腻歪歪一个多小时，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怀疑我！”方舟的声音蓦地提高。
　　“呸！”严诺自抽嘴巴，“我错了，小律师，老子怕你不要我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稳定自己的情绪。
　　“严诺，我说过吧，你今后可以有别的选择，而我没有，认定了就是认定了。我什么时候让你产生移情别恋的错觉？”
　　“小律师，我错了，我这不一急起来有点口无遮拦嘛，乖啊，别跟爷动气，我心疼你，含糊你，舍不得你被别的更优秀的人钓跑喽。”
　　严诺的一番油嘴滑舌很快让那端的方舟笑岔了气，再也端不起架子。
　　“严诺，我认真起来就是一辈子，要是被我发现你有一丝玩弄的心态，判你死刑都不够直接打入十八层地狱！”
　　严诺回头，望着马路对面的人笑了，看着对方慢慢朝自己走来，也开口缓缓的说：“你给我一辈子，这么珍重，我怎么能丢了呢？”
　　小律师，你把自己全身心托付给我，我又怎能辜负你的一颗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