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眸少年》昭瑾

2、劫難

　　704在檯面下的世界中很有名，除了因為是少數的咒殺術者以外，更因為他的年紀。畢竟，有誰會去防範一個十歲不到的青澀少年？

　　又接了一項委託，委託者是一名債台高築的企業家二代，目標是委託者的寡母。原因向來不是704關注的問題，但是這次的委託者還是聒噪的說了一堆，主要原因還不是為了取得父親所遺留下來的遺產，而孀居老母是一大障礙。

　　話說那麼多做什麼？殺人就是殺人，找來再多的理由也不過自欺欺人。

　　人，就是這樣，找來一堆的藉口以達到師出有名，真是無聊。

　　704喜歡在黎明之前最深沉的夜色中動手。

　　如往常一般，少年踏著月色來到了目標所在華宅。

　　不尋常的是，在他邊低聲念著咒文邊翻身上了陽台之後。

　　一名老婦人早已備好茶水點心端坐在桌邊等他。

　　「……」該打聲招呼嗎？就說：嗨！今晚的夜色真適合夜遊，我是你兒子花錢買來的殺手，請你把命交出來。面對著毫無惡意的老嫗，少年難得的手足無措。

　　「晚安，小少爺。」那婦人和藹的笑著，伸手將桌上空杯斟上熱騰騰的紅茶推到對面的位置，招待老友一般示意少年就坐，彷彿少年出現在這個時間是件天經地義的事。

　　反正咒文已經念完了，預定一個小時後生效。既然目標都不驚慌了，我還在緊張什麼？少年坐了下來，端起茶杯就口。

　　「不愧是阿伏霞一族的少爺啊！鎮定優雅。」婦人笑咪咪的打量著少年，目光中盡是讚賞。

　　不知所以的，少年對於「阿伏霞」這個名詞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什麼是阿伏霞？」

　　「你身上流有阿伏霞一族的血緣哪，據說，阿伏霞是神祇的後裔，每個族人都有異於常人的特殊能力…」婦人述說著傳聞中的事蹟，並與少年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

　　少年雖然依舊維持著冷漠，但是眼眸中卻已流露出暖意。偶爾，還會在婦人的話語之間插上個一兩句。

　　或許，對時間而言，流逝的其實是人間。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了，當黎明之前，最深沉的幽暗來臨，婦人結束了話題。
　　她站了起來伸出手去撥了撥少年的短髮，在他額前吻下了祝福：「小少爺日後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啊……」

　　少年突然想起咒文的效力！

　　冰眸中充滿了慌亂，他想救她！可是，自己從來就不會解咒！

　　「這是我的劫難，不是你的錯。」婦人強忍著咒術發作的痛苦，寬慰著著急的少年。

　　「你早就知道了？」是我咒殺你的，為什麼你不怨恨我？

　　「這世上可不只有阿伏霞才有靈能力……」婦人已經快要撐不住了，她痛苦的喘息著，嘴角卻還執意掛著微笑：「你…要記…住，這…這是我…我的劫…難，不…不是…不是你的…錯……」

　　少年慌亂的抱著倒在地上不斷抽續的婦人。有什麼辦法可以解咒的？想……

　　快想辦法啊！我不要讓她死啊！

　　冰眸中盛滿了淚水，這是少年第一次這麼恐懼死亡，第一次發覺，殺人並不是一件無關痛癢的事。

　　「你還……不懂嗎！就…就算……不是你…來，我…一樣在…在今晚被…殺。我…很…慶幸……是，死…死在你…你的手上……不…不是…別人……」婦人還是執意掛著笑，執意要說完這些。

　　「我知道了……」少年忍著眼淚在眶裡打轉，仔細的念出另一段咒語……

　　那是，能讓人安息的咒文。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少年抱著老婦人逐漸冰冷的屍體，渾然不覺黎明的曙光已經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