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神明》花月风林

3、屁用都没有的神

　　“首先……”
　　我和冷不防现身家中的甲鱼男隔桌而坐。
　　对方漫不经心抓着头发打哈欠的样子，懒洋洋的表情，半睁的双眼，与小禄确实颇有神似之处……不对，甲鱼的神态和表情是怎样的我也不得而知……
　　不……这也不是重点。
　　内心有着极力否认的欲望，可他变成甲鱼的过程真实地发生在眼前。之后让他又反复变了几次，不管怎么观察都没有破绽。
　　从最初的惊愕中回复过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但我一点饿意也没有。不如说，我已经没法思考其他事情。
　　于是演变成和这个男人大眼瞪小眼对坐的状态。
　　“请给我解释一下。”
　　虽这么问，我却不知道想要得到什么答案。
　　他抬眼看了看我，慢慢地开始述说。
　　作为甲鱼的他（它）曾一度老死，魂魄回到河里，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欲退休的上任河神，于是被迫继承了那个家伙的名号。尽管他一度想要升天而极力反抗，但不知被施了什么手段，以“河神”的身份被强行留在了现世。
　　……
　　“……”
　　太可疑了。
　　太随便了。
　　那个上任河神真的没问题麽。
　　不管是他还是前任，都疑点重重的样子。
　　可是似乎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相对于刚才，此时的我已经淡定许多。
　　一个小时左右之前，陌生男人莫名出现在我家里，在我面前变成甲鱼，还告诉我他是一个神。发生了这些，我似乎一下子变得可以接受很多东西。是啊，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
　　“也就是说，你机缘巧合成了河神，守护着那条河吗？”
　　他懒懒地摇了摇头，好像连这个动作都有点懒得做：“神也有各种各样，像我跟有点神力的妖怪也没什么两样，谈不上守护不守护的。”
　　那要你何用？
　　“不过如果我死了，那条河大概会变得比较糟糕吧。”
　　说什么大概……怎么看都是个不靠谱的神啊。
　　“好吧，那……”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问了最重要的问题：“你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顿了顿，视线悠悠落到我脸上。
　　他的眼睛狭长漆黑，半睁半闭的时候显得像要把人吸进去。我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他开口说：
　　“我来报恩啦，之前受了你们家照顾。”
　　“……”
　　你是田螺姑娘还是比目鱼还是仙鹤啊……
　　“你说报恩……要怎么报？”
　　对这个散发着可疑气息的家伙，我完全没有报以希望。不过既然他这么说就姑且一问。
　　果然，他立刻心虚地眼神游移起来。
　　“嗯，会给你带来点好运吧……大概。”
　　我大概思考了两秒有余。
　　“什么？”
　　“……”
　　自古以来，所谓的报恩不都是要么满足愿望，要么把自己奉上……
　　“我说的是实际点的好处，比如……”盯着他的脸，我不由地暗忖，他好歹也是一个神，而且仔细一看，长得还很不错的样子，“你会不会变出钱来的法术？”
　　他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不会。”
　　“那使个障眼法让房东以为我交过房租之类的呢？”
　　“不会。”
　　“你擅长什么？”
　　他想了一下：“游水？”
　　我嘴角抖了抖：“你能赚钱吗？”
　　“神没有收入。”
　　“你……能干人的工作麽？”
　　“我以前是只甲鱼。”
　　……
　　信不信我把你卖到牛郎店啊！！
　　这个低能甲鱼男独自在人类的世界根本活不下去。当真有事的时候，他还可以用“我只是只甲鱼”来蒙混过去。实在要说，也就那张脸有可取之处，不过对同样身为男人的我毫无吸引力。我居然还在一瞬间萌生出可依赖他的念头，简直是笑话。
　　等等……这种令人焦躁的感觉为何似曾相识？我看着眼前的男子，不自觉地将谁的影子重合到他身上……
　　这种没用的感觉，游离于常识之外的举止，跟社会性毫不搭边的气质，简直跟某人如出一辙……
　　……
　　刚到嘴边的“报恩就算了吧快走快走”这类话，莫名的说不出口。
　　我转而问道：“那你说，带来好运什么的……你要怎么给我带来运气？”
　　他淡淡看向某处。我循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我的书包。上面是刺眼的裂痕，从拉链的最末端一直延伸到书包中央，边缘有被粗鲁撕扯的迹象，显然是人为破坏的结果。
　　“这种事，以后不会有了。”
　　他用笃定的口吻说，而后站起身。
　　“走吧。”
　　“？”
　　我惊讶地望着他。
　　“去哪里？”
　　他在门边找了一会，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双旧旧的球鞋。大概是他的鞋子。
　　“找个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