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沈谢] 在穿越成为谢衣（初七）的日子里》雪沫茶

265、巫山神女墓（二）

　　进入神墓之后，闻人羽一路上感觉不对劲，觉得背后好像有人盯着她。
　　我不知是墓中三世镜的效力发作，还是她比较敏锐，感知到了一直跟踪他们的我。出于安全，我便尾随得稍微远了一些。
　　闻人羽说，她师父说她后背防御特别薄弱，平时要多留心身后的动静。
　　幸好这时乐无异也觉得身后有人，他站在原地良久，恍惚看到了他小时候遇到阿偃的事。
　　夏夷则告诉大家，这里的灵力哀婉悱恻，能勾起人心中往昔情景。
　　我知道不仅仅如此——应该说，从进入神墓的那一刻起，三世镜的效力已然发动了，只是他们还没有走到冥殿那儿，效力不明显而已。

　　阿阮似乎记得这里的道路，他们没用多久，便走到了冥殿的前殿，此处摆着一尊巫山神女的石像。
　　阿阮看到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石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这里便是自己死时的坟墓。
　　按剧情……三世镜也会对我起效，我这一路走来，应当在墓道中看到一些谢衣的幻影才对，但不知为何，却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不禁有些奇怪，难道那些记忆……我能查阅，与我而言，不算前生往事，便没能幻化出来？
　　这时乐无异已经爬到高处，去拿了巫山神女石像手中发光的物体——他一碰触那光球，灵力生变，神墓瞬间塌陷了，他们四个从一处塌陷的洞口掉了下去，掉入下层墓道中。

　　我慢慢走到那塌陷的大坑前，远远望了一眼神女的石像。
　　还是……很古怪啊，我不是应该在这里看到与阿阮相处的场景，还有……同沈夜一起改造偃甲炉的往事么？
　　当真因为我全都知道，所以……什么都没瞧见？
　　只是一路过来，忘川好似有些异样……我将它唤出来看了看，又没发现什么。
　　我检查忘川的时候，脑海中似乎传来一阵奇怪的晕眩，我按了按额头，过了一阵，好像又没事了。
　　……算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还是赶紧跟上去吧。这神墓九曲十八弯的，我又不认路，可别把他们跟丢了。

　　我从那塌陷的大坑跳了下去，往前走不多久，鼻端便隐约闻到一丝烤肉的香气。
　　呵……这是乐无异在烤猪肉吸引他们过来，在这种七扭八歪的墓道里，味道比声音和光都传得远。
　　我循着那丝烤肉的香味绕圈往上走，果然，走了不久，眼前便豁然开朗——那是一片布满上古花草树木的空地，他们四个都在。
　　哎？这些小家伙已经汇合了？我算了算时间，暗道他们动作这么快么？这墓道塌陷得一塌糊涂，夏夷则和阿阮这么短的时间就找过来了？还是说……是我自己的问题？
　　难道……
　　可我记得，方才只头晕了一下，莫非……耽搁了这么久吗？

　　我有点疑惑，不过那边的他们几个更疑惑——就算知道剧情，亲眼看到的感觉则完全不一样。乐无异问阿阮，这些花草树木是不是真的？神墓深入水底，没有风、没有光，连活水都很少，上古的植物，又怎会活到现在？
　　闻人羽说，应该是幻境吧。一路这么多花草树木，却连一片落叶、一根枯草都没有，像这样花草永不凋谢的地方，只能是幻境了。可若是幻境，夏夷则和阿阮他俩怎么没察觉呢？
　　我心说，这自然不是幻境了，矩木也是上古建木扦插所生，不也活了很久？

　　——灵力所创造之幻境，随着当初的灵力消散衰竭，幻境也将不复存在。是以这里并非幻境，而是……当年神上留下的一抹神识啊！当年爱女夭折，他怕女儿死后寂寞，便在此复制了女儿最喜爱的巫山风景，神树、瀑布、荷花、池畔秋千，还有漫山遍野白色和紫色的小花，都和当年的巫山如出一辙，他将这美好的景致留下陪伴女儿，只要那一缕神识不灭，此处将一直保持原样。

　　也许熟悉的旧日风景唤起了阿阮属于神女的记忆，她想起了司幽。
　　她在那株当年神女和司幽一起种下的开茂盛的粉白花的神树前看了良久，惘然神伤。
　　——司幽上仙当年对神女说，他一心向道，早已忘却这些俗世贪爱。
　　按生灭厅中上古典籍记载，他应该是前影族的族长，十日当空之时全族俱死，只剩他一人，灭族之前，垂死的族人们将力量全部传给他们族长。十日灾劫之后，神上去看了那一族，将仅剩的那一人带了回去，收为座下。
　　如记录无差错，此事应是奠定了他修成仙体的根基。

　　沧海桑田、劫灰飞尽，即便强如影族，在日月之威面前，也不过一捧微温的余烬。与之相比，个人私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身上寄托着全族人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自然不会耽于情爱，放弃修行。
　　就算千百年之后，他会动凡心，想必也不会在那时，更不会恋上神上爱女。

　　夏夷则劝慰了阿阮半天，他们总算又往前走，终于发现了伫立在冥殿门口的墓碑石。
　　那看似一块毫不起眼的浮雕石，石上刻的是上古时神上所创的天界古语，其上辉光，便是当年仙神传信留书所用术法。
　　这时那前仙匠又蹦了出来，设法让他们听到神上的留言和祭文。

　　托他的福，我也能亲耳听得一二。
　　……生者有时尽，逝者永难追。这茫茫浮世，万物皆有尽期，生老病死、悲欢聚散，纵是仙神，又何曾例外……唉，月缺尚能盈、冰销尚可凝，而余座下巫山神女……却将长眠于斯，永世不复得见……
　　……神女昳丽聪慧，深得众仙神喜爱……可惜，以剑心代替魂魄，违逆自然天道，并非长久之计……或许因为心绪起伏，神女体内剑心重又四散……余百般补救而不得，终究只得坐视其衰竭而亡……余弹指之间，令其诞生又复夭折，历经世间诸苦……可见仙神若有一念之私，便将贻害无穷……
　　……神女既殁，余念及其生前留恋巫山草木，便将能回溯记忆的“三世镜”封入此石，佐之神力，以神女生前种种忆念为基，于巫山山体内修成神女墓……念之愿其死复生，东流万代无回水……
　　余以一线神念驻留此地，愿同经历桑田沧海，以全心头憾恨。
　　……悲夫世间生死，百身莫代，万劫难赎……汝无魂无魄，难及泉乡，未知归于何处？汝若有灵，可愿相告？……尚享，吾女。

　　我听闻，心中亦是无限感慨。
　　唉……如何说呢……有幸身为烈山部祭司，哪怕只是……代替的，我也深感荣幸。
　　能够效忠于这样的大神座下，哪怕只一日，也是一种福气吧。

　　阿阮被这段祭文所惑，似乎要上前去摸一下那块碑石。
　　禺期立刻阻止，说你就不怕迷失于往世记忆，再也不能确认自己是谁？
　　随后，他们便上去开启那冥殿大门的偃甲机关，我知道那扇石门之后，便是那条通往神女棺椁的主墓道。
　　那条墓道上遍布露草，有无数个长得像阿阮的露草姑娘坐在枝条上。
　　——姑瑶之山，帝女死焉，其名曰女尸，化为露草。
　　阿阮也会得知自己身世的真相。
　　他们肯定要在那里耽搁一会儿，然后就会去神女安眠的主墓室取昭明剑心了。

　　我看着他们进入大门，不见身影了，不禁走到那块浮雕墓石前面。
　　这……三世镜就封在此石之中。三世镜……回溯记忆……
　　不知为何，站在此碑石之前，方才那种……奇异的晕眩感又袭来了。
　　这种法宝……从前任务中，我也从未遇到过。
　　方才一路行来，我倒真没看见什么“三生三世”的过往记忆，这块石头，若是我摸一下……又待如何呢？
　　身为补天，我，也会有……三生三世吗？
　　一念及此，我恍如被什么强大的东西所惑……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那块墓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