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暮雨后春风

89、第六十六章 人面桃花（18）

　　元宵节当天，高晋正沉浸在温柔乡中，乔连年的电话却打断了他的美梦。他们约在水榭，乔连年只说有事商量。高晋心里开始游移不定，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乔连年的意图，“虞美人”在傍边细声细气的说：“也许说是问你离婚的事。”
　　高晋醍醐灌顶。狠狠亲了“虞美人”两口，高晋单刀赴会。临走前，“虞美人”趴在他的耳边说：“快去快回。”
　　高晋为之一振。万般不舍的看了看她，才走出门。“虞美人”笑着拉开自己的衣服，说：“短信。”
　　高晋会意的点着头。
　　水榭的顶楼，乔连年站在窗前背向门口。高晋进门来就绝气氛有些沉重，他干笑两声，问：“老哥，什么事？”
　　乔连年转过身单刀直入：“你离婚了？”
　　高晋措手不及，“啊......是啊。”
　　乔连年居高临下，“你检查账户了吗？”
　　高晋一愣，“没......没有......高洁不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乔连年面上结霜，“现在查！”
　　高晋被惊了一下，浑身一抖，拿出手机开始查账户余额。他边听脸色边变得严肃，乔连年印证了心里的猜想，不由得连连叹气，高晋挂上电话，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乔连年问：“还剩多少？”
　　高晋木讷的回答：“五万。”
　　乔连年被气笑了，“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了解？你干什么？”
　　高晋用手徒劳的擦着额上的汗，恨恨的说：“畜生！”
　　乔连年又被气笑了，“为什么高洁变成畜生？”
　　高晋茫然的望着乔连年，“因为你——高晋。”
　　高晋不解，“不懂？你以为你和那个‘虞美人’的破事她不知道？你以为高洁还是以前那个三块豆腐高的小孩？”
　　高晋的汗如雨下，“手机上的那些个照片，高洁看了什么反应？你每天早出晚归，她都不知道你去哪了？高晋，你糊涂！”
　　最后这一声乔连年说得极重，高晋颤抖一下，乔连年看着猥琐怯弱的高晋，心里有种大势已去的悲哀，“高晋，你现在是裸官了。”
　　他有气无力的说。
　　高晋垂头丧气的回到家，停好车从房子的外面向里面望去屋里漆黑一片，四周安静的让高晋汗毛乍起。他开了灯，将钥匙放在不满灰尘的矮桌上，高晋一时间不知道该坐下还是就这么站着。楼上楼下除了客厅这盏灯其他的地方仍然被黑暗笼罩。
　　电话响起，高晋看了看是“虞美人”他无心理会。走到高洁惯常坐的位置，他拨通了高洁的越洋电话。响了三声，一个精神奕奕的女声接起电话。高晋一下怔住。
　　电话那头问：“Hello”
　　高晋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找......我找高洁。”
　　女声远离了话筒，高晋听到她说：“Janney!Your call!”
　　另一个更远的声音问：“Who`s that”
　　后来的声音高晋再也听不清了。过了一会有脚步声传来，电话被接起，“Hello”
　　“高洁？”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钟，高洁的用中文说：“爸爸？”
　　高晋忽然笑了，“是。”
　　“什么事？我还要去晨跑。”
　　高晋直奔主题，“钱是你拿的吗？”
　　高洁回答的干脆利索：“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必要吗？”
　　“高洁，你究竟策划了多长时间？”
　　“就从回来开始的。大概一个星期吧。怎么了？”
　　高晋愤恨的叫嚷道：“你怎么能全部拿走呢？”
　　高洁在电话里笑起来，“爸爸你还年轻，再赚回来吧。‘虞美人’在乎钱的程度比不上在乎高夫人。你怕什么？”
　　高晋攥紧拳头却只能向空气挥舞，“爸爸，还有事吗？”
　　高晋在说不出一个字，“再见，again。”
　　电话挂断，耳边是响不完的忙音。
　　门铃响起，“虞美人”巧笑嫣然的站在门外，“你不接电话，我只好来了。”
　　有那么一两秒高晋发现“虞美人”的笑容掺着似有似无的假。

　　付老太太找到乔湛时，乔湛正坐在JAZZ里，脸贴在小夏的耳边说着什么，一只手捏着小夏的胸，一只手伸进小夏后面衣服里来回抚摸着，付老太太全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部，她气哼哼的几步跨到近前，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就抓着乔湛的领子扇了乔湛一个耳光。整个酒吧的人都被这个响亮的耳光吸引过来向三人这边看。小夏惊慌的站起来，不知该说什么，乔湛倒是若无其事的揉着自己的脸，问：“回家吗？”
　　付老太太指着乔湛的额头说：“家？你还知道有家吗？”
　　乔湛慢慢站起来，“那我不用回家了？”
　　付老太太仰视着自己的儿子，忽然生出了几分压迫感，乔湛拿起衣服越过小夏和付老太太，走出了酒吧。
　　小夏这是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阿姨，我是小夏，我......”
　　付老太太恶狠狠的瞪着小夏，不等她说完掉头离去。小夏的脸上瞬间爬上无限遗憾，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样从指缝间溜走。
　　回到家，付老太太追着乔湛上楼，站在乔湛面前厉声问：“那个女的是谁？”
　　乔湛看着他妈眼里带着消遣，付老太太怒火中烧，“说！是谁？”
　　乔湛笑着说：“小夏。”
　　“你这几天就和她在一起？”
　　“是。”
　　“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只是一起玩玩而已。”
　　“你......”付老太太无话可说了，李云婷的事现在要放一放，再拿着个跟乔湛说事，不是明智的，她转换话题：“别再和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了，影响不好。没什么事就在家里呆着。想找个事做也可以。可以和侯钟说说，看看你干些什么。”
　　乔湛眼前一亮，状似随意的问：“不追着我跟李云婷结婚了？”
　　付老太太顾左右而言他：“既然你这么烦感，就先放一放吧。”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付老太太被乔湛看得心里发虚，敷衍道：“没别的原因。”付老太太离开后，乔湛躺在床上想起在酒吧碰见的一个人——栾金。既然要干点什么索性就干点大的。
　　他闭上眼，眼前浮现的是童齐穿着婚纱的模样，现在童齐在干什么？她和勃新日相处是否愉快？他想起童齐说过的关于对婚姻生活的憧憬，在那张画面里抱着童齐的人是他。还会再见面的，乔湛对自己说，只要再见到童齐，也许就可以抚慰他日渐枯萎的心。

　　楼嘉林从童齐的婚礼上回到家，呆呆的坐在厨房的桌子上，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听着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没有阳光再来穿透长窗，没有冷笑话来调节气氛，没有他们穿着礼服的欢笑声，没有，什么都没有了。想着童齐的婚礼，就让她想到自己的婚礼，那时她是那么的快乐，仿佛整个世界都跟着她旋转，陪着她欢笑。
　　有钥匙开门的声音，大宝奔进来，看见楼嘉林坐在桌边，惊喜的跑过来，问：“童阿姨，结完婚了？她好看不？”
　　楼嘉林笑着说：“好看。”
　　后进门的蒋军，把手里的菜放在地上，也附和着女儿问：“婚礼挺热闹吧。人是不是很多？”
　　楼嘉林看着怀里的大宝，只“嗯”“嗯”的答着。蒋军偷眼观察着楼嘉林，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只能赔笑着，挽起袖子洗手准备做饭。楼嘉林摸着大宝的头发，说：“大宝，进屋看电视吧。”大宝一脸的惊喜的答应着往屋里跑。
　　楼嘉林拿来一个篮子，把买回来的芸豆，放在膝上择着，蒋军感觉这一刻的时光是如此的不真实，又好像如此的不容置疑。他把淘好的米放进电饭锅，就在他转身看向楼嘉林的时候，听见楼嘉林说：“蒋军，咱们离婚吧。”笑容僵在脸上，冷水从头泼下。
　　蒋军和楼嘉林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蒋军搜肠刮肚的寻找推翻离婚决定的理由。楼嘉林却平静的说：“我想过了，我还是接受不了。这个决定，也不是一时激动就决定的。”
　　蒋军哀伤的说：“嘉林，是我错了。你给我一个改正机会行吗？”“我见过那姑娘，你知道吗？”蒋军惊讶的看着楼嘉林，“我见过她，跟她谈过你们的事情。你跟她说的话，我知道，你跟她说的关于这个家的话我也知道。我没发现其实我没那么了解你。想必你也知道，我不想，不能忍受和你有任何身体的接触。这样我们也能继续生活？”
　　蒋军不说话，“我想了，还是离婚吧。这样，对我们都好。”
　　蒋军沉默了很长时间，“我们现在已经分开睡了，先这样一段时间。如果一段时间后你还是想离婚......那就离婚。”
　　楼嘉林点点头，“多长时间？”
　　蒋军说：“三个月。”
　　楼嘉林无奈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