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暮雨后春风

69、第五十五章 人面桃花（7）

　　晚上，童齐接到乔湛的电话，乔湛却不出声，童齐也不说话，电话里电话外都是沉默，童齐想：到底是到了互相无言以对的地步了。
　　当童齐想挂上电话时，乔湛说：“童齐，试着原谅我吧。求你。”
　　童齐用手捂着脸，眼泪无法抑制的奔涌而出。
　　乔湛听见童齐的压抑的哭声，慌了，说：“童齐，你别哭，对不起，对不起。”
　　童齐关了电话，坐在床上，擦干眼泪。
　　原谅？谁能原谅自己呢？

　　除夕一大早，童齐早早起来，开了手机，看见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乔湛打来的，她忽略掉，接着看到有个楼嘉林的短信，说是有空记得回她个电话，童齐照着做了，刚响了一声楼嘉林就接起来，语气欢快的说：“童齐，过年好！”
　　童齐也被她感染了，说：“楼嘉林，过年好！”
　　楼嘉林说：“我今天回老家，等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好吃的。”
　　童齐说：“好啊。”
　　楼嘉林说：“别只想着我带回来的好吃的啊，要多想想我！”
　　童齐乐呵呵的答应，楼嘉林招呼大宝过来给童齐拜年，大宝对着电话说：“童阿姨，过年好。别忘了回来的时候给压岁钱。”
　　童齐笑得前仰后合，楼嘉林直夸大宝有大义灭亲的党性。
　　随后，童齐听见蒋军叫楼嘉林和大宝快点上车，童齐没有问楼嘉林她和蒋军之间怎么样了，因为过年了，谁的新年都想平平顺顺的过。
　　童齐简单弄了两个菜，又热了一个步步高和两个豆包，她没听见齐老的动静，有些奇怪。走进屋一看，齐老还在睡觉，童齐没叫她，就到厨房准备下午要做的食材，过了半个小时，童齐还是没听见齐老起床的声音，走过去却听见齐老在低声嘀咕眼睛却没睁开，童齐心里一颤，伸手推推齐老，发现齐老的身上很烫，她大声的喊：“妈！妈！你醒醒！”
　　齐老没反应，嘴里还是不停的嘀咕，童齐凑近了听不禁一惊，齐老说的是：“童锐金，你别跳！童锐金你别跳......这样犯不上......你给的东西我留好了......谁干净......没人干净......”
　　童齐急得满头大汗，她用力推着齐老，齐老终于睁开眼睛，却对着童齐说：“别闹我，我再睡会儿。”
　　童齐听得心惊肉跳，再喊她，齐老已经睡着了，嘴里仍然不停地嘀咕：“一起过年......听歌......孩子还小......算账最重要不能错了......及时记账......”
　　童齐知道这是在说胡话，她翻出体温计，插在齐老的腋下，她默念了三十个数，拿出来一看：四十度都过了。
　　童齐的脑袋里像炸开了一个手榴弹，她愣了一两秒，然后拿起电话拨了120。放下电话她赶紧收拾了几样住院用的东西，120鸣着笛到了。
　　随行的医生看了看齐老，问：“有既往病史吗？”
　　童齐回答：“肾病。”
　　医生问：“送哪个医院？”
　　童齐就把工作的医院地址报了，她刚想上救护车，听见有个人在背后叫她，回过头，是勃新日。
　　勃新日看看救护车，说：“你上去吧。”
　　童齐跟着上了救护车。
　　到了医院，救护人员把齐老换到医院的推车上，一个拿单子的女护士对童齐说：“签字。148元。”
　　童齐签了字，一摸兜，坏了，出来的时候着急没带钱，正在她飞快的想着怎么办时，勃新日走过来递给护士两张一百元红票，童齐感激的说：“谢谢。”
　　勃新日接过零钱，说：“我先去挂号。你在CT室门口等着。”
　　童齐答应着，推着齐老往CT室走。
　　医院里比起往常来人少了很多，今天就是除夕，如果不是急病或者有生命危险无法回家，谁也不会选择在医院里过年，齐老还在断断续续的说着胡话，童齐用手量量她的额头，很烫。
　　她解下身上的背包，拽出来一个厚实的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听见齐老说：“冷，冷......”童齐焦急的张望了一下挂号处，勃新日还没回来，童齐心里害怕，她覆在齐老的身上希望能让她不在觉得冷，而这个动作也在让她自己感到了些许安慰，她还有妈，不管怎么样现在她还有妈，她不断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是孤身一人，我还有妈妈在。
　　齐老的嘴里还在不断地说着话。
　　勃新日拍拍童齐，童齐直起身来，勃新日说：“先做CT。”
　　两人推着齐老进到CT室里，医生直接将成像的片子递给勃新日，笑着说：“别着急，找医生挂瓶吧。”
　　勃新日问：“怎么回事？”
　　童齐也静静地等待着答案，医生说：“肾盂肾炎。”
　　童齐的心往下一沉，勃新日拿着片子道了声谢，就和童齐推着齐老找值班医生。没走几步，几个年轻的医生走过来，看见童齐一怔，童齐看脱口而出：“刘医生。”
　　刘医生点点头，说：“没想到会是你。”
　　勃新日把片子递到刘医生的手里，刘医生仔细看看片子说：“肾盂肾炎。”
　　勃新日问：“严重吗？”刘医生说：“从片子上看着不是很严重。还得再化验一下尿。”
　　童齐急切的说：“我妈一直在说胡话。半小时之前是四十度。”
　　刘医生说：“我先下医嘱，你去拿验尿的东西。”
　　童齐又问：“能找个病房吗？”
　　刘医生点点头，“病房找好了，勃先生先推阿姨上二楼吧。”
　　童齐想说：“我自己来。”
　　可是勃新日已经嘱咐她说：“你去吧，这里有我。”
　　童齐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护士站拿塑料管。
　　上到二楼，看见护士正在调试挂瓶的滴液速度，勃新日站在门口，刘医生拿着医嘱站在一边，童齐觉得这个场景有点怪异，但又说不上怎么怪，护士调试完转身看见童齐站在门外，就对着童齐说：“回头把尿样直接给我就行。”
　　勃新日和刘医生循声回头，童齐感谢的说：“谢谢你。”
　　护士笑笑说：“别见外童姐。”
　　刘医生也将医嘱递过去说：“规矩你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
　　童齐感激的说谢谢。
　　两人走后，只剩下童齐和勃新日，童齐刚想说感谢的话，勃新日的手机响起来，勃新日看了一眼，说：“我有点事得先走一步，晚点我再来看阿姨。”
　　童齐赶紧说：“今天真是谢谢你，这儿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我一个人能行。”
　　勃新日没说话，看着童齐，许久他叹口气说：“我晚点再来。”
　　说完就急匆匆的走出病房。
　　病房里只有童齐和床上的齐老，刚才上楼的时候童齐注意到整个二楼也只有三个病人，两个病房有患者，本来是四个人一间病房，但是齐老却被安排在了最里面的一间，既安静又宽敞。童齐觉得这是特意的安排，因为马上就要放春节年假，住院处应该把所有走不了的病人安排在一间病房里好方便管理。另外，现在是春节前最后一天，还是下午，住院处是办不了住院的，这个童齐比谁都清楚。能把齐老放在病房，这样的能耐童齐自问没有，她也是准备在急诊室待着的。
　　她心情复杂的看着勃新日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