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暮雨后春风

5、 旧事（1）

　　第二天楼嘉林休息。童齐坐在电脑前麻木的办理着出院住院手续，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考虑着昨天晚上自己想到的办法——要与徐老四做个了结。
　　五年来，徐老四找过她不下十次，每次都是要童锐金的什么东西却又不说明白。童齐最初见到徐老四就像见到阎王爷，怕的要死虽然徐老四每次和她见面都很规矩。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她差点见血。
　　看来那些人要狗急跳墙了。
　　究竟是什么让他们这么迫不及待？
　　童齐认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面对改朝换代的恐惧；要么是内讧。无论是哪种都对童齐的处境不利，她手上的东西是一枚原子弹。如果她真的知道那是什么，如果没有齐老，她至少可以破釜沉舟一回。

　　深冬的北方从中午开始飘起了雪花，刚开始的小雪下到傍晚已经变成鹅毛大雪，看架势还得越下越大。童齐站在医院门口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慢吞吞的掏出手机又从一个笔记本里找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她照着纸条上的号码按下数字，正要按下拨号键时一双手突然伸过来抢过她的手机，童齐“哎!”了一声，顺势看去，那人竟是乔湛。她怒道：“给我！”作势就要去抢。乔湛把手机揣进怀里，用一只手夹住她的胳膊连拖带拽的将她拉到一辆车旁，一只手打开车门想把童齐直接塞进去，童齐死死抵着车框，乔湛连塞了两次都不成功，索性也不推她，就把童齐夹在车与他之间。童齐怒吼着：“你他妈的放开我，乔湛你给我松开。”她这一吼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乔湛似笑非笑的贴着童齐的耳朵说：“你喊，声越大越好，然后就报警，咱们到那再说。”童齐一惊，不再挣扎乔湛就势把她塞进车里去。关上门，上了锁，自己再绕到另一侧，趁童齐没推开车门，将她拉回来，关门，上锁，发动车子。童齐转过脸直视前方，坐得笔直，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
　　乔湛将车开到了运河拦水坝附近，熄了火转头问她：“你为什么要给徐老四打电话？”童齐始终保持着上车时的姿势不言不语。
　　乔湛又问：“你怎么惹着徐老四了？”
　　“......”
　　“你和徐老四怎么认识的？”
　　“......”
　　“童齐！”
　　“......”
　　“童齐！你说话！童齐你说话！”
　　“......”
　　问了半天，都没有回答，乔湛无计可施，沉默了。
　　良久，乔湛扳过她的身子使她面对自己，语气放轻，“童齐，你说句话，童齐。你告诉我你怎么惹着徐老四的。我也许能帮你......”
　　童齐突然挣开他的双手打断他：“大哥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哪凉快哪歇着去行不行？”
　　“童齐，你别这样......”
　　“开开门，我要下去。”
　　“童齐......”
　　“开门！！”
　　“开不了！”
　　童齐哼了一声车内再次陷入沉默。乔湛瞥了一眼她，缓缓说道：“我就问你怎么惹上徐老四的，你不说咱就这么耗着，我现在反正有的是时间，你有吗？”
　　半晌，童齐叹口气，“行，我告诉你。我和徐老四是朋友我们闹着玩呢。”乔湛噗嗤笑了，没说话。“我说了，你开门。”
　　“这话你信吗？”
　　“我信。”
　　乔湛乐了，“我不信。”
　　“那是你的事。”
　　“童齐，我只是想帮你。”
　　“不用。无功不受禄。”
　　乔湛长出一口气，“童齐......对不起。”
　　“......”
　　“童齐......”
　　“这有意思吗乔湛？这有意思吗？”
　　“你不是不认识我吗？”
　　“乔湛，你开开门，我得回家，我妈还等着我做饭。”
　　“齐阿姨，好吗？”
　　“好。”乔湛觉得很无力，仿佛一拳锤在棉花上。
　　“童齐，徐老四那是怎么回事？”
　　“我欠他钱。”
　　“童齐你能不能说句实话。”
　　“这就是实话。”
　　“......”
　　“乔湛，”童齐认真的看着他“那天谢谢你，你开开车门，让我下去。”
　　“童齐，”乔湛艰难的说“过去是我不对，对不起。我是真想帮你，徐老四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天那个情景会是你欠他钱那么简单吗？有些事有些人他们不是你能扛得起的，你说实话我帮你想想办法，就算我不能完全帮你解决问题至少也能先缓缓。”乔湛看着童齐，她的脸近在咫尺，
　　“乔湛，谢谢，但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我真得回家了，我妈该着急了。还有......乔湛.......以后我们别再见面了。”
　　这句话犹如一盆冰水从乔湛头顶兜头泼下。许久许久，乔湛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送你回去。”
　　到家后，童齐才想起来，她的手机还在乔湛那。
　　李云婷给乔湛打电话确，定去试婚纱的时间，乔湛前几次推说和朋友谈事没定成，今天李云婷一大早就来别墅找乔湛，乔湛躲无可躲只好答应下星期一陪她去，李云婷高兴得搂着乔湛的脖子红彤彤的脸蛋迎着早晨的阳光像一朵娇艳的花。乔湛不是柳下惠，他当然明白李云婷想要什么，当李云婷吻上他时乔湛已然情动，闭上眼睛时他有一瞬间的错觉：怀抱里的不是李云婷而是童齐。
　　情感的闸门“呼啦”一下被打开，且一发不可收拾。混乱之中李云婷呻吟出声，在乔湛的耳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乔湛一个激灵猛然从混沌的梦中醒过来原来面前的不是童齐。他僵硬着停下动作心里憋闷的像要窒息。李云婷觉察出他的不对劲问：“怎么了？”乔湛别开眼边整理衣服边心不在焉的回答：“刚想起来......我还有事......得走了，来不及了。”说完逃逸似的夺门而出。李云婷红着眼咬着唇看着乔湛离去的背影，她的心像明镜似的反射着白白光，亮的刺眼。
　　开车来到昨天晚上和童齐呆过的地方，乔湛点了一颗烟，伴着袅袅青烟他终于恢复平静，但是身体的某个地方还思念着童齐，像是要马上就破体而出去找人一样。乔湛强压下这股情绪开始思考着徐老四和童齐“不正常的”见面情景。到底是什么事让徐老四这么大动干戈？童齐到底因为什么会触及徐老四的禁区？童齐不愿意讲，是因为害怕？还是不想对他讲？看那天的情行徐老四和童齐认识不只一天了，为什么偏偏那天下手？乔湛发现这些问题他一个也回答不了，他突然很无力因为关于童齐的问题他全部都一无所知，可是他又强烈的想知道个彻底。乔湛掏出手机拨通了侯钟的电话。看见储物箱里童齐的手机，顺手拿过来把玩着。
　　侯钟站在窗前，望着灰蒙蒙的窗外，整个城市都被罩在磨砂玻璃之后失去了绝对的明亮，每一个活动的生命都丧失了对明天的希望。他专注的看着窗外，似乎霾演变成了尖利的石子拼命的向四面八方砸去，密密麻麻不留空隙，他面无表情心里不悲不喜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机在身后的桌子上“歌声嘹亮”，侯钟微笑着转过身仿佛一个先知般看也不看来电人的名字就接起来，
　　“乔少爷，有何吩咐？”
　　“你知道那天徐老四为什么找童齐？”
　　“不知道。你知道？”
　　“......帮我查查，我这些道儿都是死的。”
　　“好说。哎，乔少，这是唱哪出啊？新欢加旧爱，够忙的啊！”
　　“少废话！”
　　“哥们儿是为你好，李云婷挺好的，各个方面......”
　　“该办事办事吧！”
　　“啪”电话挂了。侯钟笑容扩大了，好像在说“就等你这电话呢”。他长出一口气一手从前往后梳着头发“徐老四”他小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