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暮雨后春风

49、第四十二章 已是百丈冰（12）

　　高洁一大早打了个越洋电话，手机里预存现金都被打光了，才说完想说的话。还好，一切似乎还挺顺利。
　　还有两件事要做，这倒数第二件最为重要，自己的铺陈准备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件事是不是能成功。不过还有几个细节需要处理。她半卧在沙发上，掂量着这件事的花费，考虑再三她决定傾囊一搏。看看日历上的红色日子，高洁五味杂陈，她决定走之前要见见童齐，起码要说一声再见。
　　楼嘉琳约童齐下班后一起去超市血拼，其实也就是采购年货。童齐不好意思的表示，晚上得回家做饭。楼嘉琳恍然大悟，现在童齐得回家伺候老娘，她颇有点不习惯，于是哀怨的瞅着童齐，“这半个月我都习惯你晚上不着急回家做饭了。”
　　童齐莞尔一笑，“改呗，习惯是能改的。”
　　楼嘉琳哀叹，“亲爱的，我很孤独！”
　　童齐一挑眉，“什么情况？”
　　楼嘉琳拧着一张脸说:“刚回家没两天，又走了。这回是年前回来。”她一边说一边用手不自觉的揉着肚子，童齐以为她中午吃的不舒服了，问:“你胃疼啊？”
　　楼嘉琳摇摇头又点点头，童齐纠结了，这到底是疼还是不疼啊？
　　楼嘉琳替她找到答案:胃难受，但并不疼。
　　童齐翻翻白眼，这俩在民间都叫胃疼。
　　下午来办住院的人寥寥无几，可能是因为要过年的缘故，不是要死人的病，就都在家猫一个春节，等年后正常上班再回医院。到了临下班的时候，楼嘉琳的肚子更疼了。
　　她满头满脸都是汗，童齐感觉情况不妙，直接下楼找了辆担架车，其他的同事看着这边事儿大了，也都过来帮忙，楼嘉林被大家抬到车上，童齐再看楼嘉林不禁心里一惊，楼嘉林的脸苍白的没血色儿，双手按着下腹部，卷曲着身子整张脸都疼扭曲了，童齐边推着她往急诊室边跑边问：“你怎么个疼法？”
　　楼嘉林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童齐再问：“是痛经？”
　　楼嘉林勉强摇摇头，童齐进了电梯突然想到什么，她问楼嘉林：“是不是往下坠着疼？”
　　楼嘉林点点头，童齐心里暗叹：“完了。这下事大了。”
　　她没有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到了急诊室，当班的是姓刘的一年级医生，平时跟童齐和楼嘉林没少贫过，这会儿看见他俩这个阵仗出现在眼前有点被惊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愣愣的看着他俩，童齐忽略他的不正常反应，焦急的说：“找个妇产科医生来，快快。”
　　刘医生被点醒了，卟愣一下跳起来，一边查看楼嘉林的情况一边掏出手机给妇产科打电话，因为是快下班的时间，急诊室里虽然还有人但数量不多，旁边有个抱着孩子的妈妈，捂着孩子的脑袋惊叫道：“下面有血！流产了吧！”
　　童齐的心往下沉，刘医生看了一眼，拽过一件挂着的白大褂盖在楼嘉林的腿上，童齐的心彻底掉进无底深渊，刘医生对童齐说：“来不及了，直接送三楼。”
　　童齐看着楼嘉林，发现楼嘉林已经疼晕过去了。
　　于是刘医生和童齐推着楼嘉林直奔三楼，屋里看病的不干了，说：医生走了，谁看病啊！？刘医生一边赔礼道歉一边招呼一个护士赶紧找另外一个接班的医生来，童齐看着小刘医生忙得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心里特别感动，到底是一年级医生啊，能和患者感同身受，转而又不免遗憾，再过两年恐怕面前的小刘医生就会彻底的消失不见。
　　她带着感动说：“要不你别跟着去了，还有一屋子的病人呢。”
　　小刘医生想了想犹豫不决，童齐拉过傍边要去找接班医生的护士说：“我和她一起去。”
　　童齐看见护士穿的是粉色护士服，判断她是派遣公司招聘来的，而且还十分年轻，应该工作不超过一年，这样的小护士通常非常有爱心。
　　小刘医生点点头说：“好，我初步判断是小产。”
　　童齐没说什么，和护士推着车急急往三楼赶。到了妇产科，当班医生是医院的老医生，她掀开白大褂看了一眼，就给傍边的护士下了一串指令，依童齐的耳读目染来判断，楼嘉林确实是小产了，并且有极大可能是保不住胎了。她紧紧握着楼嘉林的手，想说点什么安慰她一下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时医生对童齐说：“你别管她了，给她家属打电话。快点！”
　　童齐被吓的激灵一下，刚才跟着来的小护士，拽拽她的衣角小声跟她说：“姐，郝大夫让你给家属打电话。”
　　童齐“哦”了一下，木讷的掏出手机给蒋军打电话，她听着手机铃声，想起来应该感谢那个小护士一下，转过身小护士已经不见了。
　　电话那头蒋军接起电话，“喂？”
　　童齐不想绕弯子直奔主题：“蒋军，楼嘉林小产了。”
　　那边的蒋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童齐又重复了一边，蒋军才理解童齐说的是什么，他用有点颤抖的声音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童齐看了一眼妇产科的大门，“我也不知道，医生让我给家属打电话。”
　　蒋军急急的挂上电话，最后说的是，我马上赶回去。童齐又给家里打了电话，简单跟她妈说明了一下情况，她妈只说：“你在医院吧，我有吃的。”
　　童齐明白这就是她妈在告诉她：你在医院先看好楼嘉林吧，不用管我。
　　孩子还是流掉了。
　　楼嘉林躺在病床上，没什么精神，听郝医生说完她的情况就半坐起来。
　　童齐问她想干嘛？楼嘉林回答：“我想给蒋军打个电话。”
　　童齐告诉她，已经告诉蒋军了，楼嘉林就不说话了，童齐以为她在难过。
　　楼嘉林忽然炸毛，想下床。
　　童齐扶着她说：“你消停会儿吧。”
　　楼嘉林边找鞋边说：“没人接大宝。”
　　童齐一听也着急，“那什么，我去接她。你别动。”
　　楼嘉林扶着童齐的手说：“我手机呢？”童齐这才想起来他俩上来的时候还没下班，楼嘉林这是突发情况，包什么的都没收拾，还在收费处。
　　“还在收费处呢。”楼嘉林更急了，“快快，我得下楼。”
　　童齐没辙只好跟着她下楼。打开手机一看有三十多个未接电话，都是幼儿园打来的。楼嘉林真疯了，胡乱收拾了一下东西。童齐抓着她的手，提了个建议：“我去接大宝，保证给你安全送到家，你回家休息吧，路上顺便买点吃的。”
　　楼嘉林不同意，童齐就又说：“小月子也是月子。你还想要二胎不了？”楼嘉林顿住了，内心里很挣扎。
　　童齐就势继续劝导：“刚才我可能吓着蒋军了，你回家给他打个电话。郝姐说你好好养养，再要二胎没问题的。”
　　这句话正中楼嘉林的下怀，她抬起头犹疑的问：“你不回家了？”
　　童齐说：“我妈有饭吃。我打电话问过了。”
　　童齐折腾了两圈才接着大宝，原来老师怎么也打不通楼嘉林的电话只好先把大宝带回自己家。童齐先到的幼儿园，幼儿园锁着门，她打电话给楼嘉林，找大宝老师的电话，根据老师的指点，她在幼儿园附近绕了两三圈才找着老师的家。接着大宝时，大宝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童齐多少也知道着孩子的想法，就耐心跟她解释为什么没按时来接她。大宝呼扇着大眼睛，问：“我妈妈好点了吗？”
　　童齐点点头，“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