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暮雨后春风

46、第三十九章 已是百丈冰（9）

　　徐老四在这座城市里有很多生意，但是他受自身眼光的局限性，做的生意档次不高，压榨的也多是重体力劳动者的汗水钱。
　　其中建材生意是徐老四的得意之作，直到现在建材市场仍然是徐老四一手遮天。
　　勃新日刚出来那会，开始起头做市政工程的时候，还跟徐老四碰上过，不过双方都不想有什么过深过密的来往，互相都有意避着对方，所以这个城市里只有勃新日敢不用徐老四的材料，而徐老四也没有刻意理会过，好像都心照不宣。
　　也是从那时起勃新日忽然明白了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一旦想明白了，手里也就有了武器。于是勃新日一夜之间成了市政工程垄断性的承包商。
　　所谓的招标，其实都是走过场。
　　还有徐老四，因为当老大的习惯性使然，从来说一不二，对于分歧和质疑，全都是武力解决。时间长了，自然会有下手重的时候，人命就这么闹出来了。
　　当时处理这个案子的人就是华志国，当时的市长是童锐金，公安局长是乔连年，而他当时是童锐金的秘书。这件事的初期，徐老四很嚣张，对于失手致人死亡的这码事，他根本没往心里去。死者家属不依不饶，徐老四就恐吓威胁，有一次徐老四半夜闯到人家里，把家里仅有的几样家具给砸了，死者的儿子和他发生冲突被打成重伤，好巧不巧那天出警的也是华志国。
　　也许徐老四那天真是喝多了，看见民警也没收敛，就又跟两位民警动起手。事情闹大了，勃新日还记得自己得到童锐金的受意从中调解，拿钱了事。
　　他跟徐老四商量，拿出两份钱，一份给死者家属，一份给华志国，息事宁人。
　　结果徐老四只同意赔偿家属，至于华志国，他说什么都不低头。当时勃新日也问过他为什么，徐老四只是说：他敢跟我动手？也不问问老子是谁？！
　　勃新日只是奉命调停，既然徐老四不松口，他也没辙只好跟童锐金如实报告徐老四的态度。勃新日记得自己那时很厌恶徐老四，也摸不太准徐老四到底是谁的班底。直到后来，华志国调离原单位勃新日才有点恍然大悟——徐老四应该和乔连年也撇不清关系。
　　这次在这个时间段里华志国这个名字重新冒出来，事先又没有听到风声这绝对不是巧合。
　　勃新日有种感觉这此华志国的调岗是冲着乔连年来的。
　　他内心生出来一种焦躁，坐立难安，于是撇过脸看向右侧的玻璃柜，里面陈列着他多年的打火机珍藏。在最上面的正中间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打火机，不同于其他的限量版，它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银灰色打火机，没有任何图案，边缘已经磨掉了漆，比机身的颜色浅了不少。
　　勃新日站起身，轻轻地拿起打火机，遥远的记忆像远去的脚步声又骤然返回越走越近。他握住打火机，玻璃倒映出了他的身影，脊背挺得依然笔直，漠然而坚定的脸，带着冰冷线条的唇。
　　唇线后拉，他笑了。
　　“如果，”他想，“如果有任何变动会影响到明年的那两项工程，那么我勃新日一定会再添一把柴火，让星星之火真正燎原。”
　　他迅速在心里拟定了一个前提计划，他相信只有将关键的有利条件死死握在手中才能成为战无不胜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