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暮雨后春风

12、旧事（7）

　　童齐直视着勃日新，目不转睛，仿佛要在他身上穿出个洞，她嘿嘿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勃新日，你的目的我不清楚，你的动机并不单纯但究竟是什么我猜不着也不想猜，我对你不熟，你对我也不了解，谈婚姻，是驴唇不对马嘴。我记得你的前妻是个很有料的人，无论从各方面来说。与其在这跟我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想想办法重修旧好，比较实惠。我跟很多过去的人和物都断了，也包括你。”
　　童齐站起身想离开，勃新日缓缓的说:“断了？那恐怕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否则徐老四、猴子、还有乔湛怎么会同时出现？是巧合还是故意？你恐怕也没少琢磨吧。”
　　童齐居高临下看着他不置可否，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勃新日也看着她，良久，童齐坐回座位，“我们不合适，硬件软件上都是。”
　　勃日新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婚后你愿意上班，不愿意上班都可以，每个月我会在你户头上存一笔钱，这笔钱足可以满足你生活上各种奢侈享受，”他故意停了一会用时间的空白增强内容的重量和影响力，童齐果然上当，她对过去生活的怀念是她的死穴，勃新日观察出她的细微变化，趁胜追击，“你不会没有自由，我可以保证不干涉你的个人生活。同样你也不必时时刻刻奉行妻子的准则。”
　　看见童齐仍然没动静，他拿出最后的砝码，“其实，童齐你从来没想过如果你和他们对调会怎么样？不是每个人都能从光芒闪耀的生活一下跳到平淡和卑微的现状而平安无事。正是因为你有这样的品质才会令你身边的人对你恋恋不舍。可你却把自己的优点当成可取笑的条件。如果没有家族的庇护和老子的扶持他们的生活将会一败涂地。他们正是因为看到了你才知道要怎么生活下去，换句话说你是他们的榜样。不要总想着公平，那本来就是奢侈品，只有不公平才是永恒的主题。人总要有所谓的梦想，很久以前有人将自己的美梦建成了一个乌托邦这才有了今天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但实际上那只是一场美梦和一个基于美梦的乌托邦，我们为什么还要大肆宣扬？因为人总要在失去全部以后还有可以赖以生存的依靠，它当然可以是一种思想——造价低，没风险又自我感觉与众不同。”
　　童齐动摇了却又不想承认，于是谈谈笑着说:“很有蛊惑性。我需要时间想想。”
　　勃新日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好，我可以等，但别太长。”童齐不敢抬头看他的笑容只好装着不经意间别过视线直到勃日新把车停在她家楼下童齐都没再正视过他，她觉得心虚更觉得无地自容，因为勃日新说的未来太美好，好到她无法再面对现在的生活。
　　花坛后的一辆车里乔湛将童齐的表现理解为矜持。他怒不可歇使劲把手里的一个手机砸在前挡风玻璃上，发动车子冲进车水马龙。

　　早晨在满足了基本的温饱之后，童齐坐在沙发上伸直双腿，天气寒冷，已经数九。这一个月来童齐见到了许多旧人，已经使她应接不暇，她知道该停下来梳理一下但是她不想，因为今天她休息，索性关掉手机什么人都不见，什么话都不听。窗外，太阳使尽全力将阴沉灰暗的厚重雾霾撕开一条裂缝，久违的一缕阳光被丢进人间。光束穿过玻璃打在室内的地板上撒在童齐的脚上。

　　这一天晴空万里，缠绵了半个月的雾霾暂时消失，太阳早早就站在人们的头顶等待万物的顶礼膜拜，李云婷的心情很好，她给高洁打了一个电话约她出来陪自己选婚纱，挂上电话她犹豫着要不要给乔湛打电话，她播了号码却不敢按通话键，她想着猴子说过的话，最后还是按下了去。忙音一直坚持到了第十五声然后自动挂断，她转而进去语音留言，可是张了半天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说，自己和高洁去选婚纱了，在哪哪。放下电话，李云婷有种挫败感，她确实爱乔湛，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她真心希望乔湛也能爱她，像她对他一样，但是想到童齐，李云婷咬牙切齿，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她和乔湛之间总站着个童齐呢？一个家道破落，青春不在的破落户，难道是同情？乔湛会同情别人？李云婷嗤笑，少爷脑子里有没有这种思想感情还是个问题呢。尽管李云婷不愿意回忆这几天乔湛的状态更不愿去想那天乔湛和童齐在一起的画面但是那些镜头还是不期而至，她真想掐死童齐，真心希望，恨不得现在就找到童齐扇几个耳光，这时脑子里有个声音悄悄的对她说，“别冲动，找童齐是下下之选，是败记迹初现，先把婚结了再说，乔湛才是关键。”她稳定情绪，打开车载音乐，边开车边唱。很快她的目标再次被锁定，好心情再次回归。
　　高洁冷眼看着李云婷在一圈婚纱面前转来转去一边和店主抱怨自己对婚纱的样式要求没人能懂的苦恼，一边挑剔着店里的婚纱，店主很聪明，真心明白面前的这位确实是个大金主，也确实明白为她服务的难度系数有多高，高洁的耐心在一点一点的流失，她在心里估摸也许这老板正合计怎么多绷这妮子点钱，她暗下决心要助她一臂之力。不过要想真正让她由开心变成窝心还得从一个名字开始。
　　显然李云婷并不清楚高洁的想法，终于她成功的对女老板描述了自己的想法也确定她真的明白后，面带灿烂的笑容昂着胜利者特有的骄傲的头向高洁走来。高洁不动声色，却已经打定主意给李小姐败败火。“唉呀，”李小姐优雅的叹了口气坐在高洁身边，“真累人！”
　　高洁不置可否的笑笑，“结婚啊，真是件累人的事，回去我得跟乔湛说说，让他想法安慰我。”
　　时机已到，高洁心里贼笑，自己找上门来了。“诶？乔湛呢？”
　　李云婷面色不改，“哦，有点公事。”
　　“这可不对啊，什么公事啊？能比结婚还重要？就你惯着他，我得叫他来，看把我们李小姐给累的，他不心疼啊？”边说边掏手机就要给乔湛打电话。李云婷一把抓过来手机，高洁一愣问道：“干嘛啊？”
　　李云婷抓着手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尴尬的笑笑，“他忙着呢，一会我挑好了再给他打。”
　　高洁假装斜了李云婷一眼怪声怪气的问：“他这是忙什么呢？是不是忙正事呢？心怎么这么大呢？”李云婷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啪”一声将手机拍在桌子上，
　　高洁故作紧张，“干嘛啊？有气冲乔湛发去。”
　　李云婷正想反驳，老板娘捧着一件婚纱从加工室走出来了，高洁急忙推着李云婷，“快试试快试试，回头我发张照片给乔湛，馋死他。”
　　当着第三人的面李云婷不好说什么只好接过衣服跟着老板娘转到隔壁的试衣间试衣服。高洁心里乐开了花，心说：“样儿！结婚？得能结成才叫结婚，恐怕到现在连证还没领呢吧！”不过她仍然在心里暗自佩服李云婷，毕竟乔湛和童齐有来往而且旧情仍在的迹象明确，李云婷没有杀过去找童齐泄愤是非常明智之举，她不禁感叹李云婷在所有人中是最聪明的那个，在两性关系中尤其是出现女性第三者时，怎么搞定男主角才是问题的关键，李云婷抓住了三角关系中的关键点，贸然的”寻仇”只会将自己与男人的距离拉得更远。可是高洁很好奇，这究竟是李云婷冷静聪明，还是她始终对除了自己意以外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保持着“静观其变”的感情呢？如果一旦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李云婷会怎么对待她和乔湛的关系呢？童齐究竟会怎么做？正想得出神，李云婷温柔的从身后叫她：“高洁！”高洁转过身看见穿着婚纱的李云婷站在试衣台上展示在聚光灯下，四周的镜子毫无保留的映衬出她的婀娜多姿和娇媚动人，高洁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她毫不掩饰的笑着，“亲爱的，你让人刮目相看。”李云婷也恰到好处的迎着灯光向她微笑着，高洁拍下了这一瞬间并且发给了乔湛。她摇着手机对李云婷说：“给乔湛过过目，也让他有点危机感。”李云婷点点头，又在镜子里望了自己几眼，高洁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刻看见了绽放开的烟火，灿烂夺目不可逼视，她一惊，怎么是烟花？有一种淡淡的苍凉徘徊在她的心上久久不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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