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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锁魔塔 ...

  •   落羽天已上废仙架,容远迟疑未决,只是呆站一旁,双全握得嘎嘎直响。
      唐宇冷哼:“仙侄,你欲待到何时?”
      容远敢怒不敢言,心中团着怒气,却只敢将眼神小心瞟向自己的师傅落君南。
      落君南一张脸已沉到了极致,叹气的瞬间微微颔首。
      容远领命,愁眉不展低声嚅嗫道:“尊者……师侄得罪了……”
      “且慢!”就于容远欲开启废仙架之时,怜心蓦然起身开口,“这刑罚有些不公。”
      “不公?!”丘青集插语,“怎的不公?那妖女杀了我半数门生,这样的刑罚于我派而言已算轻了!”
      怜心蹙起一双柳叶眉:“怎的?你是想要了尊者的性命不成?纵观六界,可有一人术法可超尊者?倘若尊者被废仙力,魔妖二界伺机攻我仙界,这护仙界的重任由你挑起如何?依我看,你丘掌门且将一妖王的首级提来,再诳语不迟!”怜心一番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
      丘青集欲发难,却见怜心一旁端坐着的重炎周身已然溢出丝丝杀气,顿时怔了下,旋即甩了甩袍袖,冷哼一声重新坐下,不再言语。倘若与怜心撕破了脸,他可占不了她丝毫便宜。
      蝴蝶仙子讥诮道:“这刑罚可不是我们所定,这可都是落掌门颁下的。”
      怜心嗤笑:“你且听我说完,再议不迟。”转望落君南,怜心道:“落掌门,那妖女佩儿已被禁于锁魔塔受难,被罚终身不得出塔,是也不是?”
      落君南回道:“正是。”
      怜心道:“这便是说,那妖女已然受了些罚了,是以那妖女的刑罚不可再如方才那般判了,你说是也不是?”
      落君南顿了下,缓缓道:“……是。”
      “容仙侄。”怜心再望向落羽天身旁的容远,“我们几家仙派此番前来只是想让你们苍生派给我们个交代,而不是来看你们苍生派繁琐的刑罚的,我们各派皆不是闲来无事,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参观种种刑罚。是以……不如单罚尊者一种刑罚,罚个透彻,可好?”
      语落,即刻引来众仙一番争论。
      风林:“是了,苍生派锁魔塔封印固若金汤,那妖女不会再出来兴风作浪,亦当是惩罚了,尊者并未残害同门一人,方才刑罚委实是重了。”
      熔岩:“哼!死的并不是你派下门生,你自当可以在一旁说些风凉话!”
      李茧:“诶~熔掌门此言差矣,有道是孰能无过,落尊者守仙界两百余年,立不世之功,依我看可当功过相抵。”
      唐宇:“功过相抵?!如此说来,我们仙派有功之人大可以犯错不必受罚了?”
      龙刃:“桐掌门伤得最重,且由她定夺罢。”
      李志:“是了,桐掌门,你说该如何是好吧。”
      蝴蝶仙子:“哼!你们莫要逼桐掌门,这仙界有谁不知桐掌门倾心于落尊者的?你们让桐掌门定夺,她怎狠得下心?”
      李志:“蝴蝶掌门,你且听一听桐掌门有何见解,再当评论罢。”
      众仙齐齐望向桐冰心,而桐冰心一双秋水早已落在了落羽天的身上。
      幽幽叹气,桐冰心轻道:“落尊者确是未残害一人,对他的刑罚着实重了些,但,妖女刑罚断不可少。”对上了落羽天一双清冷星眸,桐冰心再道:“落羽天,那妖女此番暴行必当受罚,若你将她带来,我等大可以不追究你的过错,若你还要执意护着她,你会……受雷刑受个透彻!”
      雷刑?!
      众仙讶异,怜心更是讶异。
      她本向让落羽天只受一种刑罚,望着可否除去那雷刑,未想到桐冰心却只建议他受雷刑?!
      这可真是“爱之切,恨之狂!”
      落羽天面不改色:“众掌门罚我受上几道呢?”
      无人言语,少顷,桐冰心缓缓开口:“七七四十九道!”
      众仙再度讶然。
      怜心怒喝:“七七四十九道?有道是‘最毒妇人心’,你可真是应了此语!”
      桐冰心不搭理她,只依旧望着落羽天。须臾,她些许激动地道:“落羽天,我只问你,你是将她带出来还是不带?”
      言下之意,他若将她交出,便可全身而退。若是不将她交出,那便是死无全尸。
      众人聚焦于落羽天,然他却只轻声一笑,便朝雷刑台踱步而去:“佩儿残杀仙门,确当受罚。我落羽天护她于情可容于理却实为难恕,亦当受罚。今日,我甘于众仙派掌门面前受雷刑九九八十一道,道道劈灵台,只望尔等日后莫要再以此事辱我苍生仙派,刁难我妻佩儿!”立于雷刑台正中,落羽天毅然道:“容远,行刑!”
      在场众仙全被震住了,齐齐望向那雷刑台。
      雷刑台是众多刑台中最为干净的,毫无血渍。为何?只因以往在雷刑台上受刑之人还未来得及流下一滴血,便会被雷刑劈得烟消云散,丝毫不留。他竟还能于己判罚这仙界最重最令人惧恐之刑罚——九九八十一道雷刑,且道道劈灵台!他这是准备弃命了吗?
      尊他的,怒他的,恼他的,恨他的一时间竟全都目瞪口呆。
      落君南拧眉怒视着他,大声喝道:“落羽天!你可是走火入魔了?!”
      落羽天淡道:“我且问众仙家,应是不应我?”
      他受了最重刑罚,众仙是否可以不再追究苍生派的责任,苍生派一概人等能否不再为难佩儿?他现下只关心这些。
      “哈哈哈哈……”桐冰心已然怒火攻心,神志不清了。
      待她狂笑的良久,她忽厉声喝道:“你竟甘愿弃命也要保那妖女,好,很好!我桐冰心在此可替其余仙派应了你,你若受足九九八十一道雷刑,我等从此而后不再对苍生派说一个不字,还有,就算日后那妖女出塔,我等也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但,落羽天,倘若你死在了今日,也休要怪我们,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望你言出必行。”落羽天转望容远,道,“速速行刑罢。”
      苍湖之上,神界苍雷被召雷杵引召从天而降,直直击向了落羽天。
      连劈十道,落羽天未皱一次眉宇,只静静地合着眼睛,忍受着这毁灵嗜魄的剧痛。
      容远顿了顿手中的召雷杵:“师……师叔……”
      落羽天依旧合着眼睛,轻语:“继续。”
      二十道,三十道,四十道……
      落羽天从深敛眉宇到大汗淋漓到咬碎后牙……
      容远的手已颤抖不止,呆呆地望向落君南。
      落君南痉挛地重喘着气,用内劲朝落羽天传音:“落羽天,你若撑不过今日,我必当让佩儿陪葬!”
      一双星眸蓦地瞠开,落羽天急急望上中峰锁魔塔。
      是了,他断不可送命,他若羽化,他的佩儿该当如何呢?
      他绝不可死去!他要一直守着她!
      落羽天集全身仙力运转于灵台,低声道:“容远,莫要耽搁,时辰久了,我会承受不住。”
      苍雷再次落下,四十道,五十道,六十道……落羽天已被劈得咳血不止,只死死的持着扎于台石之中的墨渁剑,才不至于让自己瘫倒。周身仙气被击的大乱,神智也有些混乱不清了,他重重喷着血沫喘着粗气,努力压制着全身不适。
      还有二十一道,他拼命告诉自己绝不可倒下,定要撑住,佩儿还在锁魔塔中等着他……
      又劈了三道,落羽天蓦地单膝跪地。
      全身已麻木无力,这剩下的十八道雷刑他委实不知该如何承受了。
      可正于他欲昏厥之际,一抹红光却从他体内悄然溢出,晕到他灵台之处,笼出了一层薄薄的壁障,生生替他接下了余下那十八道雷刑。
      八十一道雷刑已结束,脸色煞黄的落羽天呕血不止,持着墨渁剑的身子抖颤不已,再无一丝力气站起。
      在场众仙已无一人再敢发难,这雷刑若换作旁人,怕是早就烟消云散了,也就是他落羽天才能撑得住了,可如此重伤的落羽天他们也是没见过的,是以不好在此继续呆着,皆纷纷尴尬离去。
      落君南目送走众仙家,步向被众弟子搀扶起来的落羽天,重重一叹:“为一女子落得如斯地步,你这又是何苦?”
      落羽天风轻云淡一笑,旋即昏了过去……

      苍生山中峰半崖之上,筑着一破旧高塔,塔顶明晃晃地提着三个字——锁魔塔。此塔虽破旧,但于外围却打上了重重封印,除了苍生派掌门,护教尊者,与几个掌门徒弟能出入,其余之人皆近不了塔身。
      塔内,空荡荡的,地上一条条斑驳的铁链,墙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抓痕,使得塔内阴森恐怖。但于塔内一角,却放着一张干净素雅的床,与惊悚的塔间成着怪异的对比。那床是白若水搬来的,还送来了许多身新衣裳。她进不了锁魔塔,只能哭求着让李子清将这些帮她带给佩儿。
      近日,白若水不知何原因与落羽天置气,御剑飞出了苍生山,不知去了何处。
      落羽天目前已然得不出空闲来管她,因为,除了佩儿之事与他受刑罚之事,苍生派还出了件大事,那便是佩儿杀去桐华派那日,苍生派掌门的小徒弟练红姬,竟死于左峰,一剑斩喉,当场毙命!
      落羽天提着药箱些许蹒跚着步向锁魔塔。
      锁魔塔本昏暗潮湿,瘴气弥漫,但落羽天已将塔内瘴气度尽,又置放了许多夜明珠,是以此时的锁魔塔除了简陋点,是与人界普通客栈无异的。
      佩儿抵着塔门站着,落羽天从外面一时没推开,只能轻唤:“佩儿,我来予你换药。”
      佩儿从门前移开,径直走到床边,矮身坐于床上。
      自从她被锁进塔里,落羽天几乎每日都会来,帮她换药,送食物,送清水,还会同她讲话,只是她从来不开口搭理而已。
      佩儿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只是脑海中一直浮现出他钉她肩上一剑的画面。那画面挥之不去,就连沉睡时也会在梦中久久盘旋。她无法接受他为了别的女人竟能捅她一剑。
      然而她却不知,他刺她的那一剑已小心避开所有致命的穴位,他只是想让她手上莫要再添人命罢了。她也不知,他为了她一日间受了八十一道雷刑,仙体深损还要每日硬撑着来此处看望她,照顾她。
      佩儿团坐于床上,如木偶皮影般任由身旁的落羽天为她上着药水。
      “伤口将要痊愈了。”落羽天强压着身体的不适,只小心地轻咳了几声,同往日一般继续同她聊天,“莫要总站着,多躺着歇息。”不管她理不理他,他都会与她讲话,但本以为她今日会同以往般不搭理他时,她却开口了。
      “待到痊愈,你会放我出去么?”她的声音微微淡淡。
      落羽天只是微怔了一瞬,便回了她:“不会。”
      他不管此时佩儿是怪他也好,怨他也罢,他都不会将她放出塔去,直到自己查清这些事情的真相。
      佩儿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皆过于迅猛,断不会是偶然,定是人为。
      落羽天已经整理了好些日子了,首先最为显而易见的事情,便是这练红姬事件了。当日只顾去寻佩儿,让练红姬先去掌门殿呆着,想着回山后再去找练红姬询问,没承想练红姬却被杀人灭口了。练红姬曾说过那罐种下了封印的酒是别人给她的,这就表明有人特意要使佩儿与自己心生误解,而那人能够不被仙障发觉就混入山上将练红姬杀害,可见此人定是门派中人。练红姬死于一剑斩喉,亦由此可见此人术法定远高于练红姬。苍生派中术法高于练红姬的,也只不过是掌门,落羽天自己,容远,权倾,孟子仁,蒙隠此六人。除去自己与掌门外,剩下的便只有练红姬那四个师兄了。至于是何人,现下不得知。另有一件事亦使落羽天心生怀疑,那便是遇着佩儿师姐婆娑那事。先不说那婆娑是怎样准确寻着自己的,若当日婆娑是与佩儿一同在那桐华派处,以掌门师兄平日里作风,是断不会放跑了婆娑的。是以,落羽天猜测,那婆娑定是怕自己寻不着佩儿从而故意引自己去佩儿那里的,而她自身并未去过桐华。至于为何,落羽天亦未理清,总之是绝不认为那婆娑是因怕佩儿伤着才会引自己去那的。还有,那日匕鬯来苍生山时,与自己并未聊上几句,便道出了关于木灵犀的那番话,总让人觉得那是故意道出的。最后,最为诡异的事情,便是佩儿为何会频频狂暴伤人了。
      此番四件事,落羽天估摸着猜测。
      第一,匕鬯不知在预谋着何事,而这预谋着的事定矛头指向佩儿与自己。第二,佩儿狂暴定于她左手掌心红莲印记有关。第三,佩儿的师兄师姐之中应有人混入了苍生山。金属性的匕鬯见过,且是幕后主使,断不会贸然入山,所以首当排除。落羽天与雷属性的雷万钧亦打过照面,如若是他,落羽天也定能再次认出的,所以雷万钧也排除。婆娑也同理排除,那日见她是驭着沙石飞行,她应是土系属性。剩下的便是未见过的水属性,火属性,风属性那三人。可见这混入苍生山的便是这三人之一。容远属性为水,权倾属性为火,孟子仁属性为风,蒙隠属性亦为火。这四人皆有嫌疑,但一时间却无法辨出。第四,匕鬯为何要频频挑拨佩儿与自己的关系呢?这一点,委实不解。
      佩儿现下呆在锁魔塔之中非常安全,塔上打了层层封印,塔里之人出不去,塔外之人亦进不来,佩儿隔绝于此,自己便能放下心去解这一串的谜题了。
      落羽天给佩儿上好药水,将佩儿的小脸掰转向自己,字句真切地道:“佩儿,信我,我终会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到时定会放你出去。”
      自被锁入塔开始,佩儿就未正眼看过他,刻意地避着他的视线,可现下他却将她的脸转于他,使她毫无准备地看向了他。
      可这一看,却让佩儿委实吃了一惊。
      他的脸怎的变成这般苍白晦暗?嘴唇也无了血色,平日里气宇轩昂的他眼下竟这般有气无力。佩儿金眸子微颤了下,张了张嘴,却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
      默了半晌,佩儿终声若游丝开了口:“若我说……我一出塔,还会去杀那桐冰心,你可还会放我?”
      落羽天没有回答,只目似深潭幽幽叹息一了声后,便转身出了锁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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