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扶苏绿

9、9

　　元宵之后开学报道，柯震庭肌肤便变成了小蜜色，一看就在海南，晒多了太阳。
　　贺雷开玩笑：“哪里来的中非阿拉伯的人？你是偷渡的吧。”
　　顾瑜青又开始了正常给柯震庭补习功课的工作，年后第一次补习，她带了给柯震庭的新年礼物。
　　那是一条灰色的男士围巾，用礼品袋子装着。柯震庭不可思议的接过，“送我的？”
　　顾瑜青重重的点点头。“是谢谢你给我准备的明信片，你看下合适吗？”
　　柯震庭明显松懈了下来：“呵呵，那只是举手之劳。”拿出围巾，走到试衣镜前，围上“很帅很暖和呀，谢谢你，瑜青。我就不摘下来了。”
　　“你喜欢就好，在海南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没什么有趣的事情。”柯震庭围着围巾在顾瑜青身边坐下来，嘴角有着满足的无害的笑容。“不过，有一件……瑜青，我想我喜欢上了一个女生。”
　　只觉得胸口被人撞了一锤，顿时便四分五裂，那包含少女心意的围巾还围在柯震庭脖子上，可是少年已经无害的在她面前宣布，他已经心有所属。
　　不过，风景如画的海南，天涯海角的海南，的确是能够催生起人的恋爱情绪的。
　　顾瑜青尽量遮掩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的移开和他对视的视线：“是谁呢？”
　　“呵呵，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柯震庭笑。
　　“你喜欢上了一个你不认识的吗？”
　　“唔……见过三次面，应该算认识了吧。”
　　“哦……”顾瑜青翻开书本，拿出笔来，心理五味陈杂，想转移话题，却又忍不住问“你喜欢她什么呢？”
　　柯震庭真正的笑了：“瑜青，你喜欢过人吗？”
　　“我……”喜欢你呀，可是这话怎么能说出口。
　　没等顾瑜青再说什么，柯震庭又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喜欢过，像你这样的好学生，怎么会早恋呢？”
　　不是早恋，暗恋而已。
　　不过柯震庭喜欢的人还是被他发现了，那人是薛菲菲，是同年级不同教学楼的同学，柯震庭便想着办法想约人出来，有时候占用顾瑜青的补习时间，请教顾瑜青“瑜青，你说你是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追求方式？”
　　顾瑜青握书的手泛出青痕，“每个女生喜欢的方式都不一样把。”
　　柯震庭既然难得的傻笑起来，“也对，呵呵，不应该问你。”
　　柯震庭每次考试便感觉像是约好了一样，一次考试进步五十分，精确到那了直尺计算过一样，顾瑜青前几次以为是巧合，后面发现越来越不对劲。
　　柯震庭每次听课都云淡风轻的样子，感觉兴趣缺乏，可是你又看不出哪儿不对，你教给他的习题，第一次总是有地方不对，但是第二次第三次肯定做对。
　　而且他补习效果极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你一点拨他触类旁通，心情不好，他就默默无闻的听顾瑜青讲几遍，快到补习结束了才喔喔的说明白了。
　　而最近柯震庭便添了新的工作，每次周六和周日下午去围堵薛菲菲，薛菲菲每周六和周日会去上舞蹈班和钢琴班。他打听到了行程，便死皮赖脸的跟着去。
　　这次又要逃离，顾瑜青只得拦住了他：“你这样，补习怎么办。”
　　“你放心我这次考试肯定会进步的。”
　　“你这样会被发现的。”被发现她还怎么好意思拿钱呀。
　　“我从后门出入，你知我知，谁会发现。”
　　这样的次数一多，顾瑜青便想结束补习，找了个时间和他说：“你这样经常不补习，却给我工资，我也良心不安，不如就结束了吧。”
　　柯震庭正在摆弄他新买的画布，薛菲菲的国画画的很好，他便也开始学，这样方便以后好套近乎。一听顾瑜青说话，这次发现她已经进来好久了。
　　顾瑜青帮忙柯震庭补习也快8个月，整个高一眼看着就要过去了。
　　其实，柯震庭要顾瑜青帮忙补习并不是真正的需要补习，而是要他那对早就已经要劳燕分飞的父母看到他的决心而已。
　　柯家的父母是世界上最无情的父母，这是柯震庭的原话，两个人都是被惯出来了一代，当初，是自由恋爱结婚，但是在婚后第五年双方双双出轨，彼此再无感情，而对于仅仅四岁的柯震庭毫无责任感，两人和双方父母约定，愿意等到柯震庭懂事首肯他们两人离婚之后再离婚。否则，两人无法继承家里的任何财产。而柯震庭的爸妈既然真的可以为了那财产的继承权呆在一个屋檐下。
　　因此，柯震庭偌大的童年里经常被问到得一个问题是“震庭，你看爸爸妈妈离婚好不好？”
　　两个将近的成年男女对尚不识字的柯震庭问出这样的话，柯震庭的童年便是这样度过的。起初他不是很懂，抱着玩具说：“离婚是什么意思？”
　　“离婚就是两个人分开生活，不住在一起。”身着红裙准备外出赴约的妈妈如实回答。
　　“那我就不能同时见到你和爸爸吗？”柯震庭问。
　　“你要是想见妈妈，妈妈可以发照片给你。”
　　柯震庭问爸爸同样的问题，“那我不能同时见到你和妈妈吗？”
　　老爸也如是回答：“你要是想见我，可以来找我。”
　　由此可见，两个人都没有带柯震庭在身边的打算。
　　柯震庭摇摇头，又去玩地上的玩具。这样的教育，让他从小就以为爸爸妈妈是注定要离婚的，而且离婚之后他是要注定被抛弃的；
　　于是，幼儿园第一次上课，老师要大家自我介绍，然后说出各自的梦想。当有同学说到“我和爸爸妈妈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时，勇敢的柯震庭举起他的小手：“老师，他说的是错的，爸爸妈妈是要离婚的，我们是不能和他们永远的在一起。”
　　这个观点引起了所有同学的一片哗然，写这个梦想的小朋友被说得哭了：“我爸爸妈妈不会离婚的！他们不会离婚的！”
　　那是柯震庭人生中的第一课，他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爸爸妈妈都会离婚；原来只是他的爸爸妈妈会离婚而已。
　　之后，如果他爸妈继续问他这个问题，他就缄默不回答，小心脏大小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他可以同意爸爸妈妈离婚，但是他不想被抛弃，可是他们两个人没有一个人会主动去抚养他。
　　可是，后面他在也不能沉默了，那是他初中的时候，两个迫不及待展翅高飞的灵魂再也无法被一个已经十二岁的人禁锢，要和他说要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柯震庭记得那是他拿完成绩单的那晚上，语数英三科基本上都是满分；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夸奖他聪明，难得今天爸妈都在家，他本想分享这个喜悦给他爸妈，没有想到他爸爸开口的一句既然是：“震庭，你现在也十二岁了，已经是个大人了，不需要爸妈再操心了，爸爸和妈妈始终有自己的生活，你明白吗？”
　　十二岁的柯震庭在这里“特殊”的家庭下，已经比一般的人都成熟了，他爸爸的话赤裸裸的展示在他面前，毫无隐藏。他想忽略都难：“你们要离婚吗？”
　　“震庭，我们希望你理解。”
　　如何才能理解，他们两个人将他这样活生生的带到世界上，然后鲜血淋漓的将他伤害，最后既然理直气壮的要他理解。
　　八年的这样的日子的磨砺，既然没有让柯震庭心理留下阴影或者是走上旁门左道，可想而知，这个十二岁的孩子心理建设和治愈能力是多么强大。这也是柯震庭之后对所有人都好，却永远不能走近心理的原因。
　　“爸妈，你们要向爷爷家和外公家汇报我的成绩了吧，刚刚拿了通知了，忘了和你们说语数英总分不及一百分。”柯震庭插在兜里的手，慢慢地把成绩单拧成纸团。
　　“你……”
　　“这样的成绩怎么着也得你们两监督着上了大学吧，不然两家老人那儿怎么说得过去。”柯震庭抬头笑笑；眼里全是讽刺。
　　这样一直到高中，柯震庭总分三科总分从来没有超过一百。这次会找顾瑜青补习也是，因为他妈妈说要去巴西陪她的第十一个男朋友半年；
　　爸爸有女朋友，妈妈有男朋友，恩，真是绝配的一家，柯震庭的一家。
　　可是，这样的一家柯震庭还是想要挽留，于是他借口说要找补习老师，以便今后能够高分被好的大学录取，这样才挽留住了她的母亲。
　　而顾瑜青只是他的一个幌子而已，他并没有真正的想要提高成绩，一旦提高了他知道意味着什么。
　　却没有想到顾瑜青还会因此内疚，不愿意要他的工资，他不得已才在试卷上挑了几道差不多的题目搭上，勉强糊弄过关。而现在她又要自责的不要做了。
　　柯震庭收好手上的画笔“瑜青，这是我的问题，不需要你来承担责任。”
　　“可是，我还是不安。”不仅不安，还有不甘。她喜欢他，但是他目前一门心思再别的人身上她呆着他身边更难受。
　　“那换种补习方式吧，你给我试卷，我每天花三小时做完，然后再帮我改题，那些有错误，你直接帮我在试卷上指正出来。但是，你必须在我家里帮我修改试卷。这样一来，我也自由了也补习到了。”
　　柯震庭这个方式既然成交了，周六周日顾瑜青还是来帮柯震庭补习，只是来帮忙改他昨天晚上他做完的试卷，有时候柯震庭会在现场，有时候柯震庭不在。
　　这样过了几个月，高二就面临着分科了，顾瑜青选择了理科，柯震庭和贺雷选择了也是。因此在一个班里，但是苏子涵选择了文科，被分到了隔壁班。
　　虽然，分了科，但是四个人的友谊更加默契。也会一起吃饭一起春游。高二那年十月一日假期之后，苏子涵既然和贺雷走到了一块。所以当贺雷请他们吃饭昭告关系的时候，顾瑜青瞪大了眼睛，惊喜之余更多的又是恍然大悟。
　　“看来我错过了很多。”
　　“那是，你整天围着柯震庭的补习转来转去，哪里还有时间做其他的事情。”苏子涵抱怨“柯震庭，你好歹也给顾瑜青多点工资，她可比一般的老师负责人。”
　　柯震庭赞同的点头：“这个赞成。”
　　顾瑜青一瞪柯震庭：“你听她胡说。”
　　柯震庭接过眼神，却是低头一笑，这情景，苏子涵看在眼里，既然有几分像相爱的情侣。晚上会宿舍苏子涵免不了八卦：“我看你和柯震庭之间感觉不像一般同学。”
　　顾瑜青盯着苏子涵沉默良久，最后坐在床沿边，毫不掩饰，坦荡承认：“子涵，我喜欢他。”
　　苏子涵也坐了下来：“那柯震庭知道吗？”
　　顾瑜青摇摇头：“我暂时不打算告诉他。”
　　“那你在每周在他身边给他补习不难受？打算告诉他吗？”
　　“子涵，其实他喜欢的另有其人。而我也不会和他说，现在是我最关键的时候，高考之前我不会容许自己出任何差错，像这样每天能够帮他补习，已经很满足了。我很知足，如果想要太多，人心的欲望就会变得太强烈，不断地会费尽心思的想要在一起，而我现在还不想占据他，而且我也不能够。”
　　未成年的顾瑜青过早的成熟已经让她冷静得像个大人，她的喜爱也一直很冷静，自从高一那会人群中柯震庭的侠义相助，让她魂牵梦绕，但是顾瑜青并不算得上是一个一意孤行和不计后果的人。
　　因此，苏子涵在之后的十五年一直和顾瑜青说：“瑜青，你平日为人处世都很理智，从不做过什么得不偿失或者是后悔莫及的事情。我确是想不通，你爱柯震庭十五年不变，这样怎么想都是不理智的，甚至是可以说冲动的。” 那时候苏子涵因为贺雷的事情和柯震庭已经有了隔阂，又因为顾瑜青便不怎么待见柯震庭。
　　当时顾瑜青看着咖啡杯里氤氲的袅袅白烟道：“子涵，我爱他，但是不影响任何人，我的心指挥着我做这件事情，我便心安理得的让它享受，否则会它便会惩罚我让我不高兴。”
　　那时候，苏子涵因为先天性流产终身不孕和贺雷已经分手二年，苏子涵听了这话，眼眶既然不自然的湿润。二个将近三十的不再年轻的女子在城市街角的咖啡厅谈论着当年青春年少的爱情，内心奔腾而过的陈杂感，让岁月都失了颜色。

　　文有点冷，好吧，正好是开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