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凰梦》短歌夏商

471、缟素

　　当杨坚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九月了。
　　杨阿五和柳述都很紧张，尤其是杨阿五。
　　杨英走时的神色渗人，她每每想起，便会浑身胆寒。
　　她和自己这个二兄早已是不共戴天，那日他临去前那摄人的眸子，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纵使是亲兄妹又如何，在这个皇城里，没有人能够逃脱这你死我活的命运。
　　若是杨英不倒，那死的……就是她。
　　如今，母后死了，父皇的身体也是越来越差。
　　除了她的夫君，她已经没有靠山了。
　　“皇上醒了，你去看看吧。”
　　身后响起柳述的声音，杨阿五听闻起身，问道，
　　“何时起的？”
　　“便是方才。”
　　柳述说着，上前拉住她的手，
　　“烦忧的事情有我，你好好的尽孝道便是。其他的，不要多想。”
　　杨阿五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柳述，叹了口气道，
　　“我那二兄，我看不透。可是……我心里免不了害怕。他心思太深，而且如今看来，又极度的狠辣。我怕……”
　　一双温柔的手从身后抱住了她，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安慰道，
　　“有我在，你定然无事。”
　　“……”
　　杨阿五沉默，半晌，柳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若是有朝一日……我和你二兄兵戎相见……你……”
　　“杀了他便是。”
　　柳述还未说完，杨阿五便冷声道，
　　“否则，他会杀了我们。”
　　柳述见杨阿五如此决绝，有些讶异，却也觉得，一切在情理之中。
　　他淡淡一笑，道，
　　“快去吧，皇上这个时候，肯定是希望你在身边的。”
　　“好。”
　　杨阿五收了狠戾，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淡淡的笑，竟是让柳述的心漏了一拍。
　　望着她的背影，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你想要什么，我一定办到，否则我宁愿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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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坚睁开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头顶的罗帐。
　　那罗帐绣着金边，阳光再强，透过纱账，也犹如月光般，温柔清雅。
　　果然是好纱，一匹价抵一城。
　　可是……
　　那又如何？
　　陈零露进殿查看，看到杨坚睁着眼睛，冷冽的盯着头顶的罗纱，激动不已，急忙上前，
　　“皇上，您终于醒了。您真的吓死妾身了，妾身这就寻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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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坚没有说话，而是侧过眼睛看向陈零露。
　　一身缟素……
　　他皱起了眉头，那白色看得他心烦意乱，他冷声问，
　　“你穿着素纱作何？”
　　陈零露见杨坚如此问，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她强忍下悲伤，道，
　　“皇上……皇上节哀……京城传来消息……娘娘……皇后娘娘……她……”
　　杨坚眼里变幻莫测，杀意乍现，语带威胁，
　　“你想说什么？”
　　陈零露心下一横，道，
　　“妾身想说，皇后娘娘已于半月前……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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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坚神色骤冷，咬牙切齿道，
　　“放肆……”
　　陈零露急忙道，
　　“皇上，这回不是仁寿宫的宫人传的信，这回是乐平公主亲传的公主诏。”
　　“放肆……放肆！”
　　杨坚闭上了眼睛，怒不可遏，
　　“皇后已经骗了朕这么多次了，这次也是骗朕的！她一定是假借阿大的名义传的消息。”
　　“皇上！”
　　陈零露见杨坚如此固执，心里难过，却又觉得气馁。
　　“你们都把缟素给朕脱了！”
　　杨坚睁开眼，低沉的怒斥。
　　“皇上！”
　　陈零露觉得愤恨。
　　杨坚起身，看到宫人和陈零露一样，皆身穿缟素。
　　他看到这入眼的纯白，心下瞬间烦闷不已。
　　他怒火骤起，入心入眼的，只想见血。
　　“来人，”
　　杨坚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指着大殿之中身着白纱的宫人，命令道，
　　“把这些诅咒皇后的人，全部给朕拖出去斩了！”
　　何泉听旨，立刻招禁卫军入殿将宫人全部都拖了出去。
　　宫人惊恐不已，只得乞求杨坚的原谅。
　　可是皇帝一早就已经没了理智，这场大病，让杨坚的身体在旬日之间迅速颓败，精神变得萎靡错乱，甚至不可控制。
　　“皇上，他们是无辜的！”
　　陈零露见杨坚想杀人，立刻跪地道，
　　“皇上！娘娘也不会同意您如此做的！”
　　“你闭嘴，”
　　杨坚转向他，恶狠狠道，
　　“你若是敢再言一字，朕连你一起杀！”
　　“皇上……”
　　陈零露一惊，本想再多言，可突然想到他，却硬是住了嘴。
　　“拖下去！砍了！”
　　宫人被拖了出去，入殿而来的杨阿五看到，心下陡寒。
　　父皇年龄越大，暴戾的情绪越甚，如今已经渐渐不受控了。
　　她感受到了危机，时间不多了。
　　“父皇……父皇……”
　　杨坚听到女儿的声音，急忙看向了来人的身影。
　　一身缟素……
　　为何都是一身缟素？
　　“你……你把这难看的衣服脱了！”
　　杨坚愤怒至极，可是声音却暗哑无比。
　　“父皇……”
　　明明父皇言语暴虐，可阿五不仅不烦躁，然而却觉得痛心。
　　“父皇……母后真的不在了……父皇你不要这样……”
　　“……放肆……阿五……连你也骗朕？”
　　杨坚眼里的血腥气渐浓，他不相信连自己的女儿也说这种残忍的话。
　　“父皇……父皇……我们回京吧……”
　　阿五拉着他，恳求道，
　　“就算……就算母后在……我们回去看看母后好不好？”
　　“……你母后还在……对不对？”
　　杨坚只听到了他想听的，立刻兴奋起来，
　　“我们这就回京，我们回去看你母后，现在就走！”
　　“好。”
　　杨阿五努力的笑着，
　　“我们这就去看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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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时候当鸵鸟欺骗自己，显得可悲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