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凰梦》短歌夏商

398、转机

　　元氏死后，杨坚不置一词。
　　对外，对元氏的家人，便就以病逝为由厚葬。
　　东宫主位空悬，于是各个势力便就蠢蠢欲动。
　　本来我有打算再寻个名门望族，可是杨勇却是全然不愿意。
　　他心里只有云婴儿，再装不下其他人。
　　我虽然不介意云婴儿的身份，如果杨勇现在再跟我提她，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东宫太子妃没有出身，对我来讲也是好的，容易控制。
　　可是，云婴儿是杨勇在外面偷偷养的女人，我最为痛恨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天下所有臣民都知道我厌恶不忠，如此，云婴儿便就永远不可能入主东宫。
　　我听闻杨勇给杨坚上疏，自己在东宫跪拜，乞求杨坚将云婴儿赐给他为正妻。
　　可是……
　　没有权利，没有左右自己命运的能力，如此做，只会让人觉得无奈又可笑。
　　果然，杨坚将他的奏疏束之高阁，却接受了苏威的建议。
　　似是苏威曾去劝说杨勇，可是以杨勇如今失心疯的样子，怎会理会他？
　　然而苏威毕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他上书举荐高熲和小翠的女儿高罗樱入东宫。
　　我明白苏威的目的，如此便可以绑死高熲。
　　他就算心思有异，可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他也绝不会背叛太子。
　　就算他不站在太子一方，其他人也会自动将高熲归于太子一党。
　　如此，不除高熲，便永远无法撼动杨勇。
　　我自然是不愿意的，我去两仪殿与杨坚争辩了许多次。
　　为了不让士族得逞，也为了不要绑架高熲。
　　即使是不愉快，我也不能让步。
　　若是让步，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幸而，杨坚似是对杨勇也并不满意，也同我一样，忌惮士族。
　　可是他却没有我那么坚定。
　　他依旧下了旨，命高罗樱入主东宫，却未曾给她太子妃的地位，而是册封高罗樱为东宫良娣。
　　理由也无懈可击，毕竟高熲出身不高，似是不匹配为东宫之主。
　　太子妃空悬，平息了我的不快，也给士族了一个交代，却没有让士族彻底绑架了高熲。
　　如此我虽是不满，却也不能多说什么。
　　幸而高熲和小翠，竟是没有任何的反抗或者不快。
　　当杨坚将高熲宣去两仪殿的时候，他听罢，便也就应了。
　　他的反应，让我很是不快。
　　怒其不争，便就是如此。
　　我心里对高熲的愤怒开始越发的浓烈，我觉得，早晚有一日我一定会爆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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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难得的八月会，杨坚下旨，请皇室亲眷入宫喜宴。
　　如今我们年龄大了些，不喜欢热闹，便只寻了亲近的亲人开个家宴。
　　这次难得的，一些常年不见的人也来了。
　　杨勇，独孤陀，杨瓒，杨雄，甚至高熲带着小翠也来了。
　　这些年小翠一直病着，往日里都是她照料别人，如今却变成了一个药罐子，需要别人照料。
　　这次也是难得的，地伐娶了高熲和小翠女儿高罗樱之后，第一次带着高罗樱来参加家宴，或许这也是小翠一定要带病前来的原因。
　　除了地伐，剩下三个儿子皆在外地，而女儿们也只有阿二和阿三在身边。
　　阿大清心寡欲，果然是不愿意再出现。
　　阿三的身子也是越发的不好了。
　　看这个样子，我怕是不愿意将她嫁人，我也是不放心将她嫁了的。
　　陪在身边，我也好有个记挂。
　　我和杨坚未着朝服，而是便服出席，显得格外亲切。
　　“臣（妾）叩见皇上，皇后万福！”
　　我们方才进殿，殿中众人便就叩拜。
　　杨坚面色淡淡，直径落座，而我则是摆摆手，微笑着让他们起来。
　　“今日好不热闹，这么多亲人旧友都在，皇上和本宫甚是欢喜。”
　　我未曾落座，而是直径走到了高熲和小翠身边，
　　“拜见皇后娘娘。”
　　二人拜道。
　　“快起。”
　　我弯腰将小翠扶了起来。
　　“咳咳……”
　　她面色苍白，身子也虚弱，只是站起，便好似牵动了她的身子，忍不住咳了两声。
　　“你这身子，怎么成这样子了？”
　　我拉着她的手，发现手腕枯槁纤瘦，很是憔悴。
　　“染了风寒，一直没有好全。”
　　小翠道，
　　“娘娘离奴婢远一些，别感染了才好。”
　　“娘娘？你怎么叫我娘娘了？”
　　我微微的蹙起眉头，面上显现出不快。
　　“回娘娘，内子多时在府中，未曾出门。这一出来，怕是有些生疏，才一时忘了往日里的称呼，请娘娘见谅。”
　　高熲立刻转圜道。
　　“小姐……咳咳……小姐……奴婢知错……”
　　小翠赶忙道。
　　“明白的人知道你是高兴，不明白的还以为你要找小翠的麻烦呢。”
　　杨坚坐在位置上，嘴角带着笑意，眼里却是淡淡的清冷。
　　“皇嫂还是这么咄咄逼人呐……”
　　一旁的杨瓒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随口说道。
　　这话说的直白，场面一时尴尬。
　　我的眸子里冒出了寒光，并未回头，然而隐藏在袖子里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攒了起来。
　　“咳……想必皇后娘娘和左仆射夫人关系好，实则便是玩笑两句。”
　　杨雄急忙帮我解围道，
　　“夫人抱病前来，应是想看看新入宫的高良娣。思女之情实则是感人。”
　　“广平王所言极是。”
　　高熲言毕，望向了站在杨勇身边的女儿。
　　高罗樱一直往这边看，见我也将目光投了过去，急忙低下了头。
　　杨瓒并未多话，自顾自的又饮了杯酒，冷哼了一声。
　　“高良娣，过来。”
　　我招招手，让高罗樱到我身边来。
　　她急忙走上前，对我行礼。
　　我摆摆手，让她起来道，
　　“入东宫也有一段时间了，一切可好？”
　　“回母后，一切安好。”
　　高罗樱道。
　　“太子对你还好？”
　　我问。
　　“……”
　　高罗樱有些羞涩，又有些不知所措，她顿了顿，道，
　　“太子……太子对儿臣很好……”
　　我侧身瞧向杨勇，他见我看他，上前道，
　　“高氏温婉贤淑，与儿臣举案齐眉，儿臣很是感念。”
　　我微眯起眼睛，觉得这孩子似是保留了些，他可是不想在大理寺的云婴儿了？
　　杨勇似是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立刻上前跪道，
　　“回母后，高氏已有身孕了。”
　　“……身孕？”
　　我未曾料到高良娣竟是有了身孕，激动的看向杨坚。
　　杨坚似是也很意外，坐直了身子。
　　“几个月了？”
　　我问。
　　“回母后，算来有三个月了。”
　　杨勇道。
　　“三个月？你们竟是瞒的这么严？连皇上和本宫都不知道？”
　　我道。
　　“回母后，并非刻意隐瞒。而是高氏初次怀孕，脉象并不明显，这是才发现的。”
　　杨勇解释道。
　　“原是这样？”
　　我放心不少，小翠和高熲见状，一边自己开心，一边急忙向我和杨坚恭喜道，
　　“恭喜皇上，娘娘！”
　　众人见状，也跟随贺喜，杨坚看似心情好了些，让众人起身，道，
　　“这也是举国之喜。高良娣，若是此胎为皇子，朕定有重赏。”
　　高良娣很是感动，急忙道，
　　“多谢皇上娘娘恩典。”
　　我让他们都起身，道，
　　“先给个赏。如今高良娣有孕，左仆射与夫人可随意出入高良娣寝宫，无需请旨本宫。”
　　“多谢娘娘！”
　　小翠很是欢喜，不顾身体不适，仍是下跪给我磕了三个响头。
　　“娘娘，奴婢托人从家乡带来了高粱酒，想着今日大喜，不知皇上娘娘可愿尝尝？”
　　海秀带着喜气问道。
　　“哦？新罗的高粱酒？这可是难得，如此那就在座众人都尝尝？”
　　我道。
　　“多谢皇上娘娘赏赐。”
　　众人道。
　　我对海秀使了个眼色，她便转身离去，安排敬酒。
　　我回到座位，命宫人上酒。
　　我环顾四周，目光扫在独孤陀身上，他垂着头坐在最远处，显得低调。
　　“三弟以为这酒如何？”
　　杨坚清冷的声音响起，随口问道。
　　海秀命人将酒端给在坐各位，杨瓒瞥了一眼，却没喝。
　　“皇上可是知晓，臣不饮旁人的酒。”
　　杨瓒冷冷的说。
　　“这是朕赏的，你不喝，便是欺君。”
　　杨坚的声音更冷，还带着根根尖刺。
　　“今日是八月会，高良娣又有了身孕，双喜临门。好不容易家人团聚，本宫替皇上敬天敬地，祝我大隋永昌。”
　　高熲见状，起身举杯，道，
　　“谢皇上，娘娘。”
　　其他人见高熲带头，也起身敬酒。
　　杨瓒见状，瞧了杨坚一眼。
　　他坐在座位上，一口饮尽，便用眼角冷冷的盯着杨瓒。
　　杨瓒似乎也是不忿，却也不敢太肆意妄为，只得随着众人也一同饮尽。
　　他似是有些紧张，呛到嗓子，不由得咳了两声。
　　杨坚的眼里突然寒光密布，阴沉了下来。
　　而我的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今日本宫高兴，再来一杯！”
　　我让海秀给我又斟了一杯，举起一饮而尽。
　　众人见我如此开心，也不得只能又饮一杯。
　　我眼角余光留在杨瓒的身上，一直不愿离去。
　　见他喝尽了，又自顾自给自己斟了一杯。
　　我嘴角勾笑，道，
　　“敬酒三杯为上，这第三杯敬天下黎民！”
　　我颇有兴致，可是杨坚却好似有些不耐。
　　何泉给他斟满，他却没有兴趣再喝。
　　“朕有些乏了。”
　　我听罢放下酒杯，问，
　　“可愿是回去休息？”
　　“三郎，陪朕去栗园散散心。”
　　杨坚起身，不容置疑，撂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杨瓒见状起身，给我行了个礼，随杨坚一同离去。
　　他们的突然离开，让场面有些冷，也有些尴尬。
　　不过，我却不甚在意，招呼海秀开席，道，
　　“今日欢喜，众人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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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宴过的欢愉，我将小翠叫到身边，主仆二人多年未见，也是有聊不尽的话。
　　小翠虽是才年过不惑，可是身体却已经油尽灯枯。
　　我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心疼不已。
　　我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脸上却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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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这些年您可是过的辛苦？”
　　小翠关心的问道。
　　“本宫怎会辛苦？皇上独宠，又有这一群孩子们陪着，日子可是越发的好了。倒是你，病恹恹的，本宫看着也难受。”
　　我道。
　　“咳咳……奴婢本就是卑贱之人……这一品夫人之尊恐怕是折煞奴婢了……”
　　小翠道。
　　“说什么呢？”
　　我有些不快，道，
　　“有本宫在，这一品夫人你也当得。”
　　“多谢小姐……”
　　小翠道。
　　“你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我见她欲言又止，问道。
　　“小姐……奴婢确有一言……”
　　小翠似是壮了胆，想了半晌，才勉强道。
　　“娘娘，长孙平使君求见。”
　　小翠说了一半，海秀进殿禀奏。
　　“宣。”
　　我道。
　　长孙平很是严肃，额头冒着冷汗，道，
　　“回娘娘，皇上和滕王栗园闲聊，滕王突感不适。皇上还未来得及宣御医，滕王便就突然口吐鲜血，倒地抽搐不止！”
　　“什么？！”
　　我震惊的站起，扬声道，
　　“护驾！！”
　　“是！”
　　大殿之上众人听罢，皆是人心惶惶。
　　小翠吓得未缓过神，竟是晕了过去。
　　高熲见状，立刻冲了上来，紧张的将小翠抱在了怀里。
　　“快带她下去，立刻去请最好的御医去府上医治。”
　　高熲点点头，将小翠打横抱起，告退离去。
　　“你们退下吧。”
　　我冷声吩咐，随后对长孙平道，
　　“带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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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转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