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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黄花 ...

  •   我方才走进如梦楼,那老鸨便像见了主子一样谄媚的迎了上来,弯下腰巴结道,
      “贵人前来,您看我们这里都没什么准备,怠慢了您……”
      她还没说完,我便抬手阻止了她,带着制式的微笑道,
      “我此番来,是为了一个故友,不知老板娘可否相帮呢?”
      “故友?”
      她略微疑惑,回头看了一眼胡团儿,惊讶万分,急忙道,
      “老身不知这位夫人是贵人的故友……老身之前眼瞎,认不得这位夫人的身份……怠慢了夫人……老身……”
      她说着,急忙转身走到胡团儿身边赔不是道,
      “夫人您不早说您与这位贵人和杨使君相熟……您要是早说了,还有之前那档子放不上台面的事情呀……”
      “老板娘,纵使我不认识眼前的这两位,你就应该像先前那般对待我了?”
      胡团儿道,
      “这贵人与平民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也难怪人称大周乃贵族当政,平民连条狗都不如?”
      “诶呦……夫人您别说这样的话……之前都是老身的不是……老身得罪您了……您……”
      老鸨拼命的赔罪,就差给胡团儿跪下。
      胡团儿总归心软,见那老鸨如此可怜模样,便又生了怜悯之心,变了神色,道,
      “算了算了,这也不能全怪你。”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绢帛,道,
      “这是我家里的房契,先抵押给你。等我筹到更多的银两,再给你送来。”
      那老鸨偷瞄了我一眼,见我面带冷笑盯着她,吓得急忙将房契还给了胡团儿道,
      “夫人您这是折煞老身,赎人要不得这么多银两。”
      “可是……”
      胡团儿有些困惑,道,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
      “那是老身不懂事儿……真的!真的不需要……”
      看那老鸨急的有些忐忑,言语里带着些许的颤抖,胡团儿便不再为难与她,道,
      “那……那可否请姑母出来,我这便带她回去。”
      那老鸨一听,很是为难,眼神闪烁的别了过去,不知所措。
      我见她如此,心觉疑惑,杨素见状,赶忙上前对那老鸨说,
      “玉萼,你别藏着掖着,赶快把人带来。”
      那玉萼祈求般的看着杨素,抿着嘴不说话。
      杨素使劲向她使眼色,也是无用。
      我见状,开口问道,
      “那胡氏可是出了何事?”
      “这……这……”
      老鸨紧张的满头大汗,半晌说不出话。
      “但说无妨,她到底在哪里?”
      我冷声道。
      “她……她进了我们花楼没过两日便染了病……这昨日楼里的小厮去看她……发现她已经没气了……”
      老鸨紧张的偷瞄着我和胡团儿,结结巴巴的说着。
      “你……你说什么?”
      胡团儿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眸子里瞬间噙满了泪水。
      “死了?”
      我的声音透着凉意,也是颇为惊讶。
      一朝太后,胡氏嫡女,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了青楼……
      这说出去,岂非是天大的笑话?!
      “是……前几日没去瞧她……昨日去看……便已经没气了……怕是死了有两三日了……”
      那老鸨声音越来越轻,头都埋进了怀里,
      “我姑母人呢?她在何处?!”
      胡团儿好似反应了过来,但已然失去了理智。
      她一把抓住那老鸨的衣襟使劲的晃,好似已然有些癫狂。
      花楼里的旁人也不敢去拉她,任她如此拽着这老鸨。
      老鸨一脸的惊慌,小声微颤的说,
      “楼里的女郎们嫌晦气……昨日……昨日……让人卷了铺盖……把人拖去城外乱葬岗……埋了……”
      “你……你说什么……”
      胡团儿满脸的震惊,好似已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瞪着一双桃花眼,满眼是泪。
      可是如今只见泪滴,却不见她有半丝表情。
      她的嘴唇微颤,好似突然失去了主心骨。
      抓住老鸨的手猛地松开,后退了两步,摇着头,始终不信。
      “不可能……怎么会……姑母……怎么会……”
      她嘴里喃喃,腿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我见状心中不忍,走上前想扶她起来。
      然而如今她仿佛一滩烂泥,怎么可能轻易站起来。
      我无奈,只得蹲下,低声道,
      “如今不是悲伤的时候,你现在应该立刻过去,将胡太后带回来。”
      胡团儿呆坐着,一双媚眼毫无生气的看向我。
      我朝她郑重的点点头,半晌,她眼里才凝结起了点点生气。
      “她已经死在了这里,你总不忍让她继续躺在那瘴气环绕之处吧……”
      我道,
      “既是要尽孝,就把人带回来,好好安葬。”
      “……对……”
      胡团儿好像醒悟了一般,看着我,木讷的点了点头,
      “对……多谢夫人提醒……我这就去……这就去……”
      胡团儿好似失了魂一般爬起来,左顾右盼,便就向门口走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倍感凄凉。
      老鸨见胡团儿往外走,赶快招呼人道,
      “快!陪这位夫人去!”
      楼里的两位小厮急忙恭恭敬敬的陪着胡团儿一同去,其中一人想上前去扶,然而胡团儿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那小厮赶忙恭恭敬敬的退到了胡团儿身后。
      长孙平见状,上前询问我道,
      “夫人,我们怎么办?”
      我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
      “你派几个人随她同去,将胡太后的尸身带回她府上,好好安葬。”
      “是……”
      长孙平道,
      “那……胡氏……如何处理……”
      “……”
      我一时间无话,不知为何,心中起了恻隐之心。
      我看着她的背影,想到当年初见她之时的单纯,越发觉得悲凉。
      我不是应该羡慕她无拘无束的生活么……
      可是沧海桑田,人生剧变,当我看到一个手握权力富贵,高高在上的皇后落魄至斯,心中却只余悲凉惧怕……
      我……是变了么……
      变得开始贪图权利,迷恋富贵……
      一切……本是源于复仇与求生……
      可是现在……真的一切都变了么……
      我猛地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不让自己再想……
      “先……不要轻举妄动……派人监视即可……”
      我深吸口气,幽幽言道,
      “待日后……再做处理……”
      “是!”
      长孙平言毕,便招呼随从按我的吩咐行事。
      杨素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仔细的观察着我的神色。
      我睁开眼,冷漠的瞥了他一道,说,
      “你可知,如此看人,实为不敬?”
      杨素听我这不热不冷的言语,急忙低下头,道,
      “臣有罪。”
      “说吧,你发现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我问。
      “夫人随臣来。”
      杨素对我做了个请的姿势,我斜瞄了他一眼,随他一同前去。
      杨素带我进了一间雅间,服侍我坐定,便对身后的老鸨低言了几句。
      那老鸨心领神会,即可转身离去。
      小厮上了茶,茶香扑鼻,我轻抿了一口,冷声问道,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杨素恭谨的站在一旁,故作神秘道,
      “夫人稍待片刻,一会儿便知。”
      我白了他一眼,心中疑惑这人到底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若是他不能让我满意,我定是饶不了他。
      房间里充斥着诡异的氛围,杨素时不时的偷瞄我,生怕我一时不快真的罚了他。
      “黄花快点!快点快点!”
      正当气氛尴尬,门口传出了老鸨的催促声。
      我疑惑的放下茶杯抬起头,只见一位胸脯半露,穿着风.骚的年轻女子随老鸨一同出现在了门口。
      这女人年轻貌美,眼角眉梢全是风韵。
      那迷离泪眼,朱唇微翘,甚是勾魂。
      不要说男子,偏就是女子对此美貌也无法侧目。
      跟在我身后的长孙平已然看直了,而我,却全然无法如同正常人一般,惬意的欣赏着眼前这个尤物。
      此人太过于熟悉,我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在温室,她对我极尽凌.辱之词,对待我如同牲畜一般。
      也正是她……
      害我这么多年,一直无法安心,一直担心着自己的清白……
      这块无法释怀的心病,全都拜她与陆令萱所赐!
      我不由得咬紧了牙关,隐在宽袍大袖中的手攒成了拳,猛地站了起来,定睛的瞧着她。
      穆邪利垂着脑袋,娇羞的走进房内,对我行礼叩拜道,
      “奴家黄花见过官人。”
      那声音轻柔多姿,简直要酥到骨子里去。
      我没有说话,嘴角震颤,死死的盯着她。
      房间里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老鸨甚是疑惑,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微微抬手,示意他们全部都出去。
      长孙平见状,对我行礼,带着随从一个个鱼贯而出。
      他走到门口,将不知所云的老鸨也拖了出去。
      杨素颇为识趣,跟在最后,轻轻的关上了门。
      穆邪利似乎认为她的恩客这是急不可耐的要与她行云雨之事,跪在地上娇羞的扭捏起来。
      我冷笑一声,道,
      “抬起头来。”
      她听见是女声,先是一愣,些许不明所以的抬起了头。
      我面色清冷,却是不似方才那般惊怒,嘴角噙着慑人的微笑,侧目冷视着她。
      她一时未曾反应过来,左右看了看,发现房中已然无人,突然一惊,瘫倒在地,
      “你……你是……”
      我眯起眼睛,上前了几步,弯下腰,扳过她惊恐的脸,逼着她与我直视。
      “我是谁?你可是看清了?”
      我的声音冷若冰霜,穆邪利打了个寒战,惊得一动不动。
      “独……独孤……夫人……”
      她的嘴唇聚颤,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出了这几个字。
      “呵……”
      我冷笑,一双眼睛犀利的盯着她,道,
      “真是感念,还记得故人。”
      我猛地一甩,将她甩到了地上。
      穆邪利趴在地上浑身哆嗦,吓得不知所措。
      我负手而立,回过身背对着她,咬着牙道,
      “竟是没想到,堂堂一国太后死于这如梦楼已然是奇事,高纬的皇后也在这里沦落风尘,竟似乎是颇为喜乐。你倒是不感伤你儿子,呵呵呵……奇人奇事啊!”
      穆邪利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刻爬起来,叩头便跪,
      “奴婢不知……不知独孤夫人……不!隋王后驾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的话语带着哭腔,咚咚的叩头请罪,丝毫不吝啬自己头上精致的花钿和细致的妆容。
      不一会儿,那花钿便就模糊了,晕成红红的一片,似是伴着额间的血水,混在在一起,着实是邋遢。
      我向前走了几步,走到方才喝茶的几案旁,拿起剩了半杯的茶水,闲自在手中晃着,随口道,
      “我最后一次见你,那时节天气便如同现在这般,寒凉不已。而你,却给我泼了一盆冰水。那彻骨之寒,我现在还记忆犹新,不敢忘怀。”
      “夫人……夫人……”
      穆邪利膝行到我脚边,抓过我手中的茶杯,一股脑泼在了自己脸上。
      瞬时铅华掉落,她脸上斑驳,着实是难看至极。
      她在我脚边叩首,每叩一次,便就在嘴里念叨一便,
      “求夫人恕罪!求夫人恕罪!”
      “恕罪?你何罪之有啊?”
      我猛了拉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后退几步远离她,冷声质问道。
      “奴婢……奴婢有眼不识泰山……竟是……竟是对夫人大不敬……奴婢罪该万死!”
      她惶恐的叩头,已然不顾念自己的颜面,只求我能宽恕他。
      我面无表情,神色阴郁,问道,
      “大不敬?你对我何曾有过大不敬?”
      “奴婢……奴婢……”
      她张张合合半晌,却是不敢说一个字。
      算是她识趣,知晓在齐国所经历之事是我的忌讳,未曾敢多言半个字。
      我的眼神中透出了杀意,虽是如此恳求,然而却无法燃起我的半分同情。
      我想到当初种种,她的恶毒嘴脸,她的所作所为和她的愚蠢无知,便就让我觉得恶心。
      “夫人……夫人……”
      她又重新爬到我的脚边,抓住我的裙摆哀求道,
      “只要……只要夫人能留下奴婢性命,您让奴婢做什么都行!”
      她哭的梨花带雨,实在是看着可怜。
      我垂目看着她,不带丝毫暖意,
      “让你做什么都行?”
      我的声音轻忽缥缈,寒凉彻骨。
      “对!什么都行!”
      穆邪利似乎是看到了一层生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道。
      我一把甩开她,走到方才的位子坐下,一手撑着几案,冷眼盯着她,问道,
      “那,你告诉我,你害我那日,到底发生何事?”
      “奴婢……”
      穆邪利急忙转过身,又爬到了我身边,思索着道,
      “那日……那日是穆提婆安排了人在温室……将温室里的侍卫都遣了出去。奴婢把……小饼骗到了芳仪殿……说是给夫人熬了补粥……然后就把她强行留在了殿中……陆令萱去寻得皇上……不……高纬……带他去的温室……”
      “……”
      这些,与我先前知道的差不多,我的眼神犀利的好似刀子,穆邪利吓得哆嗦。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得摩挲着,心中却是多了一份紧张,
      “你接着说。”
      “然后……然后……按照计划……皇上……不……高纬应该会……”
      穆邪利说着说着便不敢说了,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见她如此拖沓,没了耐心,猛的一掌拍在几案上,怒道,
      “快说!”
      “是……”
      穆邪利急忙道,
      “本是……本是要将夫人轻薄了……可是没过多久……约莫一盏茶不到的时间……便就听说兰陵王妃要生产了……虽说临盆确实是那几日……但是那生产时间也着实是太巧了些……而且生出来的是个死胎……于是陆令萱觉得蹊跷,才派人去偷偷查。发现是何洪珍故意给兰陵王妃灌下了催产的药……才将高纬骗了去……”
      竟是如此……
      我却是没料到,原来其中有这些蹊跷。
      那……那孩子……
      我急忙问道,
      “那你可知,当日里温室发生了何事?”
      “这……这只有夫人您知道啊……奴婢并不知晓温室里的事情……”
      穆邪利为难的说道。
      ……
      我听罢,一时间无言。
      这件事……竟是无解了……
      实则,我并不是要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
      弄清楚只是要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清白。
      若是清白,我便无需这样日日挂怀。若是不清白,我也可知晓接下来该当如何斩草除根。
      只是……此事如此模糊,倒真是橡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
      我最担心的,是普六茹坚会听到风言风语。
      但如今此事已然无法知晓其中曲折,若是他多想,我根本无言以对……
      我沉默的闭上了眼睛,心中突然泄了气。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我心中迸发出了杀气,猛地睁开眼,双目炯炯的盯着穆邪利。
      穆邪利见我面色突变,惊得又立刻叩头请罪,像疯了一般拼命地忏悔道,
      “求夫人饶命!求夫人饶命!”
      我冷酷的看着她,道,
      “你可知,你犯的最大的错误是什么么?”
      “夫人……”
      穆邪利睁着一双泪眼,绝望的抬起头看向我。
      我吸了口气,转身看向窗外,幽幽道,
      “你出身不好,这本不是你的错。可以此为借口行遍坏事,却只会让人更加的厌恶。若说是为了下民争一口气,那在你有了权势之后,便就应该更加善待旁人,无论她的出身是高还是低。可是你,一朝得势,却是仗着这虚无缥缈的权势去欺善霸恶。如此,妄论为了出身低贱之人争口气呢……”
      穆邪利哆嗦着,抽泣着跪倒在我身后,不发一言。
      我转过身,垂目看着她,道,
      “出身弱势,并不是你行恶的借口,也不是你得到宽恕的理由。”
      言毕我不再理会她,而是朝门口而去。
      穆邪利惊慌失措的朝我这边爬来,嘴里乞求着,
      “夫人……夫人……”
      我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道,
      “我暂且留下你的性命,但是你也不要呆在这里了。我会为你寻个住处,你好生待在那里,等我需要你了,自会去寻你。”
      “多谢夫人!”
      穆邪利听罢重重叩首,眼带泪光。
      “还有……”
      我的眸子变得深邃不已,语气寒凉,咬着牙道,
      “管好你的嘴巴。”
      穆邪利听罢,立刻道,
      “奴婢知道!奴婢什么都不会说!”
      我出了房门,长孙平将众人都带离这里,站在楼梯口。
      我招呼他前来,道,
      “将房间中的人带去云阳宫地牢,仔细看管,切勿让她逃了。”
      “是!”
      长孙平言毕便要进去,我叫住他冷言道,
      “还有,把她的舌头给我拔了……我最讨厌她那张矫揉造作的嘴。”
      “是!”
      长孙平说罢,便招呼下人进了房间,将穆邪利带上头套,悄悄从后门带走。
      杨素和老鸨见状上前,那老鸨想询问,我微笑问道,
      “玉萼夫人可是愿意将这女子交予妾身?”
      “可以,当然可以。”
      老鸨道。
      我微笑着将手中玉镯取下,递给她道,
      “夫人收下此物,权当是妾身带走黄花女郎的谢礼。”
      老鸨急忙推却道,
      “不敢不敢,夫人想带谁便带谁,老身不敢要夫人的礼。”
      我笑着重新将玉镯给她,道,
      “今日我定要送出,要不然夫人身后的金主怕是会嫌我小气。”
      “这……”老
      鸨看向杨素,杨素看向我。
      我对他使了个颜色,他道,
      “既然夫人让你收着,你就收着便是。”
      那老鸨得到杨素首肯,将玉镯收下,恭谨的说道,
      “多谢夫人。”
      “既是收下了,那我也要吩咐些事情。”
      我道。
      “夫人请说。”
      “虽说我未曾明说,想必夫人定是心中明白几分。既是明了,那就请夫人守口如瓶,不要将今日之事说与旁人听。我不希望过几日听到别人言说我今日来过你这如梦楼。”
      我道。
      “那是自然。”
      “还有,这女子我带走便是带走了,你就当你这楼子里从未有过此人,可好?”
      我问。
      “好,老身明白。”
      老鸨道。
      “楼里知晓此女的人,都给我处理了。若是我发现有风言风语传出,那你这楼子也不用开了。”
      我上前一步,轻言道。
      老鸨略感紧张,急忙道,
      “夫人放心,老身立刻就去处理干净。”
      我见她如此知晓轻重,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道,
      “难怪夫人的花楼如此气派,生意甚好。如夫人这般明事理,自然是左右逢源,不愁生意啊。”
      老鸨听我如此说,急忙赔笑。
      一旁的杨素似是看出我对于他的礼物还算满意,轻松了不少。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他又露出了往日里那吊儿郎当,全然不把诸事放在心上的样子,面色骤冷,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杨素见状,急忙上前问道,
      “夫人可是还满意?”
      我听罢停下脚步,面色不善的白了他一眼,道,
      “今日算是你运气好,我暂且不处置你。我不管你是真来此处探听消息,还是恰巧。你只要给我记清楚,只此一次,我帮你兜着。若是再让我发现,我绝对不饶你!”
      “是是是!臣再也不会来此处!”
      杨素点头如捣蒜,一脸正经发誓道,
      “若是臣再来,必遭五雷轰顶!”
      我见他这样,懒得与他多纠缠,转身离开。
      老鸨殷勤的送我们离开。
      我本是想着今日事毕,便就回宫,却没想到到了门口,却听到一旁有人在叫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我应声回过头,看到几个小厮正拉着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
      那少女拼命的挣脱,可是无奈小厮力量太大,她根本不是对手。
      我停下脚步瞧着那方,见那少女带着哭意好似想逃出来。
      她看到我在看她,立刻大叫,
      “夫人救我!”
      我微微蹙眉,左右看了看,发现似乎只有我一个女子并非这楼中之人。
      那少女见状又拼命喊,
      “这位夫人!求求您救我!”
      “夫人你不要在意,这是老身新带进来的女儿。这几日有些个不听话,反倒是惊扰了夫人。”
      那老鸨说完,立刻使了眼色让小厮将那少女带下去。
      而我却定睛瞧着那少女,突然回想起当初宇文护举家覆灭,在他府上那个拼命求我的小侍婢。
      这女郎如同当年的那个小婢女一般,带着满脸的绝望,被小厮拖走,那神情令我记忆犹新。
      我突然浑身一颤,对老鸨道,
      “放开她。”
      老鸨看向我,见我似乎并非玩笑,神色严肃,急忙回过身让那几个小厮放开了那名少女。
      少女好似溺水中的人突然抓住了一片浮萍,挣脱小厮,连滚打爬的奔到我脚边,抓住我的裙摆哀求道,
      “求夫人救救我……”
      她哭的凄惨,我问道,
      “你遇到了何事,如此悲伤?”
      “奴婢是随父兄从辽东新罗而来,父兄途中死于高句丽贼人之手,奴婢一人流落到长安。本是想寻个栖息之所,无奈被这玉萼所欺,用一盘干饼便诱骗奴婢签下了卖身契……可怜奴婢不识字……被她蒙蔽。可是她却逼迫奴婢卖身……奴婢与家人一生清白,怎可如此便就委身于他人……所以……奴婢求夫人救救奴婢……”
      那少女哭喊着,着实凄凉。
      我约莫听明白了她的身世,问道,
      “辽东新罗?你是……朝鲜人?”
      “朝鲜?”
      那少女睁着迷蒙的眼睛,道,
      “奴婢乃辰韩人。”
      哦……
      我对于这时期的辽东并不了解,只知道扶余人霸占辽东百年有余,期间倒是一直在攻打半岛之上的其他族裔,其血腥程度怕也不比当年焚书坑儒的秦始皇差多少。
      “让我救你?”
      我回过神,问道,
      “你为何会求我救你?”
      “奴婢看夫人有玉萼服侍,还有这位看着着实华贵之人陪伴,想着夫人定当地位不凡,可以解救我。”
      那少女指着杨素道。
      “哦……”
      我微微一笑,倒是来了兴致,
      “没看出来,你竟是会察言观色。”
      那少女急忙叩拜,不敢多言。
      我倒是觉得这丫头还算机灵,留在身边或许还能帮衬着些,于是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海秀。”
      海秀道。
      “好,那你从今日起,便跟随我吧。”
      我言毕,转身离开。
      那海秀如同得了天大的恩典一般垂泪叩谢,回头对玉萼做了个鬼脸,便开心的随我一同离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穆邪利改名黄花,沦落为妓,实在是讽刺……
    这次阿罗救下个女孩……
    她身边第二个重要人物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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