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灭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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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使臣入朝，普六茹坚前去接见。
而我却没有随着他一同去，而是一个人呆在偏殿里自己的几案旁，垂目盯着几案上的那一方绢帛。
这方不大不小的绢帛，洋洋洒洒写了上百人的姓名。
尉迟氏从上到下，无一例外。
普六茹坚下令，尉迟氏十岁以上男子皆处死，十岁以下男丁贬至蜀郡为官奴，女眷则全部没入掖庭为奴，除去贵族宗籍。
我看过去，最大的有七八十岁，最小的，不过几个月。
我心中空荡荡的，脑海中萦绕的是当年独孤府覆灭之时清冷月色之下惨绝人寰的场面。
崔夫人那垂下的，毫无生气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不由得，让心中的怨气越发的积重。
我倒是有些不满，这份名单中，只有尉迟氏的族人。
可是当年那些血洗独孤氏的兵士却未曾并列其中。
我知晓，若非不得已，不可因此而大兴冤狱，否则普六茹坚一直营造的遵从礼法，依法行事的形象，变会受到伤害。
“小姐，六郎君到了。”
我沉浸在回忆之中，小翠进殿禀报。
我回过神，将眉间犀利的情绪掩去，淡然的摆了摆手，让小翠带独孤陀进来。
我抿了口茶，嘴角勾着一抹冷笑，眼眸中透出了杀气。
“臣独孤陀见过阿姊。”
独孤陀行礼。
“起吧。”
我轻声一句 ，抬手让殿内宫人皆退下。
我笑看着独孤陀，拍了拍身边的蒲团，说道，
“坐。”
“是……”
独孤陀乖巧的坐到我身边，问道，
“阿姊寻黎耶来，所谓何事？”
“你看看这个。”
我将绢帛拿起递给他，略带得意的说道。
独孤陀接过，看了一眼，疑惑的睁大了眼睛，问道，
“这是……这是尉迟氏宗谱？”
我笑着摇摇头，道，
“这是处决名单。上面的是当即处死的，下面的是没入掖庭的。”
独孤陀一惊，双手一颤，绢帛掉落在了他的膝下。
他急忙捡起来，咽了口吐沫，道，
“阿姊给我看这个做甚哪？”
“阿姊需要你帮一个忙，”
我转过身，拉住了他的手，认真的看着他，
“当年的事，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我未曾有一刻忘记。当年宇文护把持朝政，时时刻刻都想至随国公府于死地，若不是为爹翻案，为你复仇的信念在，我决计坚持不到今日。如今，我日思夜想的仇恨终于得报，我想让你亲手去了结他们。”
“……阿姊……”
独孤陀听罢，惊恐的想把双手抽出来。
无奈我抓的紧，他紧张万分，竟是没有挣脱。
“你怕什么？”
我见他如此这般，眸中氤氲了不满，
“如今你阿姊姊夫大权在握，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欺负我们独孤氏了。如今正是你手刃仇人的好时机，你惧怕何事？”
“可是……阿姊……”
独孤陀眼里带着泪，显得有些失常，他颤抖着道，
“我不敢……他们……我不敢……”
“有你阿姊在，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你怕什么？！”
我见他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双目炯炯，带着怒意斥责道，
“我派了杨素陪你，这件事，就由你来做！”
“我……我做不到！”
独孤陀也带了怒火，挣扎道。
“做不到也要做！”
我怒道，
“若是你做不到，你便永远过不了这道坎，你永远会惧怕伤害过你的人，你永远变不成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我的话不容置疑，携着疾风骤雨般的狠绝，
“当初他尉迟纲有胆子灭我独孤氏，我今日便就要他尉迟氏满门性命陪葬！”
“……阿姊……”
独孤陀惧怕的看着我，眼中满是惶恐。
“拿去！”
我将绢帛塞进他的手里，道，
“我就在这天德殿偏殿等着你的消息！”
“……阿姊……”
独孤陀为难的跪在我面前，踌躇不前。
“去啊！！”
我猛地抬手指向殿门口，爆发出一声怒吼。
独孤陀立刻爬了起来，匆匆向我行礼，头也不回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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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黄昏，就着夕阳西下，独孤陀与杨素带禁卫军前往北阙蜀国公府。
府中亲眷，男女老少，无一幸免。
成年男子被处死，尸首被丢弃街头认人羞辱踩踏。
女子被官兵凌辱，通通丢入掖庭，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今日的蜀国公府便如当年的独孤府一般，伴着血色黄昏的夕阳之下，夜色来临，终成了一方炼狱。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或许我还是太年轻，太任性。
最终，在普六茹坚的纵容下，以如此极端的方式，为自己的血海深仇，滑下了一个短暂的分号。
我不知道自己这越发狠戾的性子，是多年历练出的心狠手辣，还是仍未被磨难磨平的人性之本色。
不过，或许我想的再多，也得不到一个真正的答案。
但是有一点，是我乐意的。
这么多年风云起伏，我和普六茹坚一步一步走来，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自己的家。
最重要的，我终于等到了这一日，可以君临天下，可以终将将命运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作者有话说
第331章 灭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