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9、前尘故梦 ...

  •   “这天气也真是奇怪,时冷时热,弄得夫人都病了。”
      梅子给我端了壶茶。
      冯兰一听,很是担忧的伸过手来抚着我的额头,过了片刻,她才轻舒了口气,说道,
      “并不发热,还好。小姐既然病了,何故又来看我们母女?”
      我喝了口热茶,舒服了些,说道,
      “听说我长兄他去乡下,这几日回不来,我才寻了机会来看看您。”
      “诶……”
      冯兰听罢叹了口气,说道,
      “这也全怪我,如罗子三岁之后便被带离了女监,老身就没了办法管教他。这才难为了小姐……”
      “这怎么能怪兰姨呢……”
      我放下茶杯说道,
      “欠下的帐,总是要还的,还是容我想想办法吧……”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冯兰点了点头,说道,
      “辛苦小姐了……”
      “兰姨,要不……您跟我们说说以前的事吧,这样或许也能有些帮助。”
      梅子坐了下来说道。
      “……”
      冯兰听罢,转头看着梅子,不发一言。
      梅子被冯兰盯得颇为不适,低声问我道,
      “……兰姨这是怎么了?”
      “老身说之前,倒是想听听女郎的身世。”
      冯兰说道。
      “……”
      梅子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欲言又止,垂下了眼睑。
      “……”
      我看着梅子,想到当年宫墙外,梅树下她默然的瞳眸,突觉有一丝恍然。
      “是啊……”
      我放下茶杯,正色道,
      “我也有些好奇呢……”
      “……”
      梅子垂目不言,她渐渐的握拳,好似有些伤感。
      “……奴婢是个孤儿……”
      许久,梅子神色幽幽,说道,
      “奴婢是当年独孤将军出兵荆州之时捡来的孤儿。当年战况惨烈,奴婢是将军在死人堆里刨出来的。那时奴婢还不到三岁,如今唯一能记起的,就是血流成河,和残破的尸体……奴婢的养母叫梅姑,是崔夫人房里的侍女。养母她本是将军的贴身侍婢,夫人嫁入府中之后,将军将养母给了夫人,照料夫人。因此……于奴婢来讲,从小是养母和崔夫人一同照看长大的。奴婢懂事之后,便是一直由养母教授武艺。养母武功高强,虽然对奴婢管教甚严,但是却是倾囊相授……”
      “那个时候,奴婢总是被梦魇困扰,梦中时常会出现记忆里可怕的一幕……每每见到四小姐带着夫人在院中玩耍,以及后来高郎君入府,与夫人和小翠嬉笑玩闹的场景,奴婢很羡慕……总是忍不住躲在养母身后偷偷的瞧。可是奴婢从来没有和夫人一同玩闹过,因为奴婢很害怕。快乐的时光太短暂,怕自己沉迷,便无法接受有朝一日,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不复存在……”
      梅子渐渐握紧了拳头,眉头深锁,似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我静默的看着她,回想起当年独孤府灭门那一日,我的感受是何其的相似。
      而梅子眼神中的寒冰,此时回想起来,更多了几分沉痛。
      “奴婢在养母的照料下,童年虽然清苦,却过得很充实。”
      梅子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绪,继续说道,
      “十岁那年,奴婢听养母说,寻到了奴婢的亲生父母。奴婢对‘亲生父母’很是陌生,心里却对养母和独孤府恋恋不舍。养母向来严肃,奴婢很少能在她的神色中看出一丝情绪……但是那天,奴婢记得养母她的眼圈微红,声音也颤抖着。她说……她会亲自将奴婢交还到爹娘手中……”
      “后来养母带奴婢离开了长安,去了荆州……那时奴婢十岁,养母怕奴婢女郎的身份会被地痞流氓,或者一些不法之人盯上,于是给奴婢扮了男装。奴婢穿着男儿的衣服,一路与养母去了荆州。路上一切顺利,然而到了荆州地界那一晚,我们住的客栈突然闯进不少精壮大汉,直冲入我们的房间。养母想将奴婢锁在房里,奴婢明白那时出去是什么结果,百般不愿,养母就把奴婢捆在了房里。她给了奴婢一把匕首,让奴婢等她出去后,自行划开绳索。奴婢当时拼命的喊,可是养母却仍是无动于衷,奴婢记得她临走前,奴婢哭喊着让她不要离开奴婢。她当时背对着奴婢,似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孩子……没了养母,你也要好好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
      梅子停了下来,她眼眸中的悲戚犹如腕骨。
      纵使她努力的掩饰,却是掩耳盗铃,藏不住的。我握住了梅子的手,冰冷的让我心颤。
      她沉默不言,而冯兰的眼里,却噙满了泪水。
      “……奴婢记得外面惨烈的打斗声,就好似阴间勾魂的丧钟。奴婢忍着泪,拼命地用匕首割着捆绑奴婢的绳索,可是那绳子不知为何绑的极其的紧,好久奴婢才割断它。奴婢连滚带爬的冲到门口,想推门,却发现有人在外面顶住了大门。奴婢从门缝里往外瞧,看到了养母的背影死死的抵在门上,外面有两三个男人,正在用大刀拼命的砍着养母。每一刀……都是血花飞溅……甚至奴婢的脸上也沾上了血……奴婢盯着外面的场景,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奴婢眼睁睁的看着养母的背影一点一点倒下,那一瞬间,奴婢觉得天塌了……奴婢就站在原地等着……等着这些人推开房门,一刀砍向奴婢,结束奴婢的生命,让奴婢去陪养母……可是奴婢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他们。奴婢听见外面的砍杀声不绝于耳,却觉得与奴婢毫不相干,就像……就像平时戏台上看到的戏一样,生动但却不是自己的故事……后来门终于开了……独孤将军他站在门口。他身上都是血,奴婢有些怕。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步伐沉重有力。奴婢记得他蹲下身子,轻轻的帮奴婢擦干眼泪,奴婢才发现,自己早就泪流满面了。他的眼神极度的慈祥,就像……就像父亲一样……他轻抚着奴婢的头发,说‘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家……’那一刹那,奴婢彻底的崩溃,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梅子……”
      我没想到,梅子竟然有如此经历。
      我看着她异常坚毅的眼眸,又觉得,不经历此番劫难,怎么会锤炼出这样的奇女子呢?
      “养母过世了……府里的梅树,也在一夜之间枯萎了……奴婢一直觉得,梅花是有情的。养母在的时候,府里每当梅树盛开,都是无比灿烂。天气虽然寒冷,但是幽幽暗香对奴婢来讲才是最暖的。可是养母走了,那些梅树便也义无反顾随着养母去了。所以奴婢便也以’梅’为名,立志要像养母一样,做一个尽职尽忠的人……独孤将军救了奴婢两次,在奴婢看来,独孤将军便是奴婢的再生父母。他临去前,最后的心愿就是保护好夫人。奴婢自会拼尽全力,保小姐周全。”(梅子第一次出逃,是侯景之乱。)
      “当年独孤府惊变,就好像从天堂坠入地狱,现在想起来,也会让我心痛不已,”
      我叹了口气,说道,
      “不过你养母说得对‘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或许这也是我能坚持活下来,我们相扶相伴走到今天的原因吧。”
      冯兰目不转睛的盯着梅子,她眼里隐隐的泛着泪花,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许久,她轻轻叹了口气,拉起了梅子的手,
      “可怜的孩子……”
      她的手掌摩挲着梅子的手背,
      “我竟然不知道……她死的这样惨……”
      梅子用异样的眼神望向冯兰。
      冯兰轻轻一弹,眼角的泪,便消失无踪。她回过头看向我,说道,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只是时过境迁,老身年龄大了……许多事也只能记个大概……”
      “只要冯夫人直言相告,我便万分感激。”
      我回道。
      “……我们冯家,有四姊妹。”
      冯兰轻点眉头,说道,
      “长姊冯梅,三妹冯竹,小妹冯菊,还有老身冯兰。”
      “……”
      梅子听罢睁大了眼睛。冯兰说道,
      “对……你养母便是老身长姊。那日老身见女郎与如罗子比拼,伸手与老身长姊颇为相似,便有了此番猜想。”
      “……对不起……”
      梅子说道,
      “我不知道是这样的关系……”
      “……”
      冯兰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继续道,
      “我们姊妹,是小姐的祖母费连氏的陪嫁,从小在独孤府长大。可以说,独孤将军是我们姐妹看着长大的……后来六镇起义爆发……将军随军入关,我们便随着将军一同到了中原。那时我们姐妹也算各有所长,长姊武艺高强,阿竹轻功了得,老身擅长暗器,小妹阿菊虽然不会武功,却颇为精通医术,擅长制毒。我们四姊妹一路陪着将军南征北战,五湖四海,闯荡天下。后来,将军遇到了如罗夫人。如罗夫人有江湖侠气,自从随了将军,便也与我们一起陪同将军征战四方。夫人豪气,从来没有架子,与我们相处就像亲姐妹一般。后来夫人有了身孕,不能再随军出征。将军便把老身和阿菊派去照顾夫人……然而世事难料……宇文泰突然决定率兵入关,那时正是夫人临盆前夕……”
      “这些我听前随国公提起过……”
      我说道,
      “如罗氏为了不拖累我爹爹,在大人公的帮助下连夜离开了军营,从而让我爹爹遗恨终生……”
      “是啊……”
      冯兰别过头去,叹了口气,
      “老身和阿菊也是帮凶……夫人她心意已决。若我们不帮忙,她也愿意放我们走。只是……她说……如果她不能顺利离开,便不会再苟活……老身和阿菊不忍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便掩护夫人离开……”
      “夫人身子重,其实根本逃不了多远……普六茹将军替我们寻了独孤永业,然而事实上,还没有等到独孤永业的救兵,夫人便已经要临盆了……我们寻了一处山野农家,让夫人安顿下来……生产过程极其凶险,夫人怕是受惊过度,羊水破了,孩子差一点生不出来。阿菊拼尽了浑身医术,才将产后血崩的夫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是,夫人还是伤了身子,产后虚弱无比,甚至连奶水也没有……可怜的孩子饿的直哭,幸好农家好心,把家里的羊奶拿给孩子喝,才保下了性命。阿菊胎里便虚空,从小体弱多病。再来医者从小尝百草,有些剧毒之物藏于体内。原先跟着将军,将军颇为照顾,阿菊还算安好。然而那次舟车劳顿,担惊受怕,又因为照顾夫人,阿菊的身子便再也承受不住了。那日她怀里抱着孩子为孩子医治,自己却突然咳血,昏迷不醒……诶……医者却不能自医……不出三日便……”
      冯梅说道这里哽咽着说不出话,梅子见状急忙递上茶杯说道,
      “冯夫人喝口茶吧……”
      “谢谢……”
      冯兰说着,接过茶杯喝了口茶,算是把心中的悲愤平息下来。她继续道,
      “阿菊临去前,还不忘夫人的身子,嘱咐许多让老身照顾好夫人和孩子,见老身答应才闭眼。老身将阿菊葬在了那农家后院的山中,可还来不及为阿菊守灵,却等来了高欢的军队。老身纵然伸手再矫健,也无法敌过那么多士兵。夫人心善……让老身停止反抗,为了不让老身受伤……然后……我们便被送进了邺城的天牢。期间独孤永业来看望过我们一次,那时夫人已经虚弱不堪。他非常惊讶,半晌不语,随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后来……阿竹却来了……独孤永业把夫人病重的消息告诉了独孤将军,将军竟然派阿竹带了独孤府上最为精锐的‘黑衣’潜入了邺城,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夫人和如罗子回长安。高欢虽然荒唐,却不昏庸。邺城的天牢,岂是好闯的……阿竹算是轻功高手,却还是死在了高欢的强弩之下……将军派来的黑衣,也都有去无回……此事激怒了高欢,他觉得自己的守卫如此懈怠,竟然让将军的府兵有可乘之机。于是大发雷霆,斩了诸多朝中将领。此怒火一烧,便燃到了夫人身上……”
      冯兰突然呼吸急促,好似喘不过气,我急忙递上水去,而梅子则给她顺气。
      “兰姨别激动……”
      我说。
      “夫人她被……被……被高欢下令……五马分尸……头颅悬在城头直至白骨……”
      冯兰颤抖着,眼泪终是流了出来,
      “夫人走的时候……并无惊恐……她好似解脱般的对老身笑着……老身……老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夫人……被拖走……老身……老身……死不足惜……”
      “……”
      我震惊的看着冯兰,没想到,如罗氏的结局,竟然如此惨烈。
      “那时的如罗子才只有三岁……高欢却把他从天牢里带了出去……高欢把他关进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那个牢房没有窗户,只有墙角一个小洞,给如罗子送饭食。夏日蚊虫瘙痒,甚至老鼠蟑螂皆在。可是没有光,如罗子只能看到黑暗里老鼠犀利渗人的眼睛。冬天天寒地冻,他也只有单衣。一个人从三岁开始,便生活在如此暗无天日的地方,那里岂是地狱可比……他二十三岁被放出来之时,才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外面的世界……他怎能不恨独孤将军……”
      冯兰说道。
      “……”
      我无言以对。
      如果冯兰说的是真的,那么独孤罗没有疯,而只是痛恨独孤信,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因为独孤将军之事,如罗子才得以释放。如此,恐怕他才会为独孤将军之死而如此兴奋……”
      冯兰说道。
      “……我一直认为,家中对如罗氏讳莫如深,是因为我爹爹心中思念她,而怕伤了我娘的心。原来……原来如罗氏和我长兄,才是我爹爹心中最大的那根刺……他怕是早就猜到了如罗氏的结局,才会害怕见到那把剑……”
      我说道。
      “这个齐国高家简直丧心病狂!他们不得好死!”
      梅子听罢愤怒的握紧了拳头。
      “……是啊……”
      我幽幽说道,
      “他们是不得好死……不过放心……比起我们……有人更想让他们国破家亡……”
      “……”
      冯兰不言,而是抬眼看着我。
      我看到她眼神悲切,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那小怜女郎……是从何而来?”
      “……”
      冯兰见我问,说道,
      “小怜是当年与老身在同一监牢的女囚所生。那女囚是个妓.女,被关进来之时已经有了身孕。她被诬陷与前魏余孽有勾结,被处以腰斩之刑。生下小怜没多久,便被处死了。她死前跪着求老身收下这个孩子,老身于心不忍,而小怜也让人万般垂怜,老身便留下了这个孩子,取名小怜。后来高欢过世,天下大赦,老身和小怜便被释放。独孤永业收留了我们,老身便每月去监牢看望如罗子。小怜她从小便粘着老身,不愿与老身分开,于是老身只得带着小怜去探监。如此……如罗子直至二十三岁之前,只认得老身和小怜两个人……”
      “……小姐……这便是我知道的一切,如今全数告诉小姐,希望对小姐有所助益……”
      冯兰好似丢了半条命,神色疲惫,颇为倦怠的说。
      “多谢兰姨。”
      我回到。
      看到冯兰似乎已经体力不支,我明白不能再多问,只得说道,
      “兰姨今日怕是累了,我和梅子便就先回去了。”
      说罢起身打算离去。
      “小姐留步。”
      冯兰见我要走,提起精神尽力唤我。
      我闻言回过头,然而冯兰却欲言又止。我见状回头对梅子说,
      “你先出去,我与兰姨有话要讲。”
      梅子看了冯兰一眼,点了点头,便出了门。
      “兰姨还有何事?”
      我见梅子出去,重新坐了下来。
      “……小姐……”
      冯兰正色道,
      “今次听闻梅女郎所言,我才知道长姊已逝,而且死的如此悲惨……”
      “……”
      我也为梅子的往事伤痛,心情沉重。
      冯兰微蹙眉头,若有所思的说,
      “只是……老身的长姊老身清楚……纵然她无比喜爱这个孩子,她也不会因此而枉顾自己的使命。她是将军派给崔夫人的贴身侍婢,她不会为了一个捡来的孩子,而如此丢了性命。”
      “……”
      我嗅到了一层不同寻常的气息,问道,
      “兰姨有话请直说。”
      “老身的意思是,梅女郎身世绝不简单。长姊如此豁出命去,如果不是受了崔夫人之命,恐怕就是独孤将军的命令。否则如此拼出性命保护梅女郎,用意何在?”
      “……”
      我低头沉默不语,而心里却觉得冯兰所言非虚。片刻,
      我抬起头,对冯兰行了一礼,说道,
      “多谢兰姨提醒。”
      冯兰轻轻摇头,说道,
      “老身一辈子效忠独孤家,这是老身的职责。只望能帮到小姐,老身便安心了……”
      “兰姨不必如此……”
      我说道,
      “我如今身陷囹圄,能得到兰姨照料,已万分感谢了……”
      “小姐这是哪的话……”
      冯兰说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冯兰话音未落,便有悠悠歌声传来,伴着琵琶声。
      声音轻柔甜美,清丽脱俗。琵琶灵动,就如坠落玉盘的珠穗,清澈透亮。少女的歌声伴着琴声,柔情似水,倾诉衷肠。
      冯兰听罢,面露慈祥笑意,说道,
      “应是小怜。自入宫之后,便有一段时日不曾练习……还好,没有生疏。”
      “没想到,小怜女郎如此多才多艺。此曲可谓是情意绵绵啊。”
      我说道,
      “这孩子的亲生阿娘便擅长琵琶,这琴还是她阿娘的。俗话说母女连心,小怜天生便喜欢琵琶,老身便寻了师傅细心教授,也不算白费了苦心。”
      “……”
      我静静听着,看了冯兰一眼,说道,
      “她在唱谁?”
      “……呵呵”
      冯兰笑着说道,
      “不过是随手而弹,并非思念某人。”
      “……”
      她似乎不愿多说,于是我问道,
      “小怜女郎回家已有半月,为何还不回宫?”
      “本是要回去的,只是……”
      冯兰似是也很疑惑,皱着眉头说道,
      “只是约莫两三日前,接到宫里的通知,弘德夫人又给小怜宽限了月余时日,说是让她好生陪伴老身。”
      “……”
      我听罢沉默不语,然而心里却有了计较。
      原来冯小怜是穆邪利的侍女,而此时穆邪利却不愿让她回宫,这事听起来却颇为蹊跷。
      然而此时已然天色不早,就算心中有想法,也应尽快回府去。
      于是我辞了冯兰,与梅子一同启程回兰陵王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9章 前尘故梦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