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未到（陆傅）》程卿

37、再见

　　“你好点了没？”凌晨，医院急诊室的病房里，黄彬关心的问刚被推出手术室的傅振华。
　　“谢谢，我好多了。”陆峰那一刀并没有伤到要害；而且匕首较细窄，所以伤口创面也不是很大；再加上抢救的及时，傅振华也没有因为失血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势。总之，除了陆峰拔刀的举动造成了二次伤害，导致傅振华多缝了几针之外，他基本还好。
　　黄彬点点头，看着傅振华欲言又止。当时在药厂，傅振华说完没事就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他不能放着受伤的傅振华不管，又不能任由那人逃走把傅振华JC的身份告诉陆雨，于是他狠狠心，对陆峰下了追杀令，可是事后回想，他却越来越觉得傅振华和那人的关系不一般，不由得担心傅振华以后的处境。
　　傅振华微微垂下眼，他有感觉，黄彬就算不知道今天伤自己的是什么人，他也能感到自己和那个人是认识的。
　　“振华……”黄彬想了想，“伤了你的那个人，你真的不认识吗？”
　　他果然是发现了吗？傅振华轻叹口气，没有吭声。
　　“火龙在逃跑的时候被打伤了，现在在另外一家医院急救；那个伤了你的人，我本意是为了你的安全，就算不能活捉他，也得想办法不能让他把你的身份告诉陆雨，可是没想到，他的身手那么好，而且也那么拼命，在逃跑的时候起码中了两枪，还能从堤坝上跳海逃走。”黄彬自顾自说着。
　　傅振华心里紧了一下。
　　看出傅振华隐隐的担心，黄彬叹了口气，“振华，你认识他的吧，对不对？”
　　傅振华依然不吭声。
　　“被我说中了是不是，之前在药厂，那人跳窗逃走的时候，你抓他的那一下，其实不是要抓住他，而是不想让他往下跳是不是？”黄彬说，“而之后，你借着受伤，又故意拖延了一点时间，是不是？”
　　傅振华仍然是低垂着眼睑，不看黄彬也不说话。
　　“振华，你怎么这么糊涂！”黄彬有些恨铁不成钢。
　　傅振华闭了闭眼，是，他是糊涂，可是，就算知道自己的作法不对，那又能怎么样呢？
　　黄彬盯着傅振华看了一会儿，然后长长叹了口气，“振华，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如果有人救了我被绑架的妹妹，也替我照顾儿子，我也不愿他死？”
　　傅振华终于抬头看向黄彬，这话他当然记得，只是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会说这些。
　　“火龙烧了药厂的生产车间，虽然这一举动使得我们少了很大一部分物证，可也同样伤了陆雨的元气，他已经没有毒品的源头了；再加上现在陆雨的那帮得力属下，是被我们抓的抓关的关伤的伤，他也没什么人能用了；还有如果道上知道了陆雨的情况，阴险些的再雪上加霜做点什么，陆雨的势力也就几乎全毁了。”黄彬解释，“如果是这样的情形，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陆雨，也就不值得我们费心了，他如果运气好能逃出台湾，而你又真的不忍心要他的命，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
　　傅振华吃惊的盯着黄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他还记得，当时在酒吧，也是黄彬说的，警方对陆雨是志在必得，让他死心，他一定救不了陆雨。为什么才这么几天，他的态度会变化这么大？
　　看出傅振华的疑惑，黄彬说了真心话，“我可以用身家性命发誓我说的是真的，因为我没想到，你就算受伤了，哪怕不管自己，也要救陆雨的人。”
　　看着傅振华看着自己的眼中淡淡的感激，黄彬再度叹了口气，“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出了病房。
　　被留下傅振华，则是愣了许久，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几乎是在同时，陆雨麻醉剂的药效终于消退，一直守着他的阿媚不敢耽搁，第一时间把陆峰发给她的会议视频给了陆雨。
　　陆雨疑惑的接过，之后越看，脸色越差。
　　“现在是凌晨两点，会议时间是昨天晚饭时间，行动时间是晚上十点，距事发到现在也就三四个小时。”阿媚看陆雨看完了，于是在一边补充，“我找人打听了一下，是陆峰带着火龙去的药厂，之后，火龙烧了药厂的生产车间，而陆峰在办公楼查找正据的时候被围困，听说他是劫持了一名警员才逃了出去。”
　　“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陆雨问。
　　“火龙在逃走时受了枪伤，现在正在**医院急救，我已经派人过去盯着了。”阿媚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至于陆峰，他应该也是受了伤，不过好像是跳海逃走了，我也已经派人去海边搜了，只是现在还没找到。”
　　“混账！”陆雨气的脸色发青，“谁让他们去的！”
　　“陆哥，应该是陆峰担心你，所以才带着火龙去的。”阿媚小小声的为陆峰解释。
　　“他懂个屁！”陆雨的火气越来越大，转向阿媚，他先训了再说，“你怎么不拦着他们啊，啊？”
　　“我……”阿媚也委屈，“您也知道陆峰的性子，我怎么拦得住啊。那个时候你正在手术，除了你，他谁的话都不听啊。”
　　陆雨瞪她。
　　你瞪我我也得说啊，阿媚更委屈，“再说，陆峰本来就对傅振华有成见，结果主意还是傅振华出的，他能冷静下来听人劝才怪了。”
　　陆雨深吸口气稳定情绪，“今天周几？”
　　“周五。”阿媚不明白陆雨是要干嘛，“陆哥你有事？”
　　“陆峰和火龙那边你继续盯着。”陆雨微微眯眼，“然后，再帮我盯着傅振华，别让他跑了，今天晚上，我亲自去会会他。”
　　“陆哥。”阿媚被陆雨眼中的阴狠吓住，她有多久没看到陆雨这种眼神了。
　　“去把杨云叫来，今天白天我要好好养伤。你去忙吧。”陆雨不愿多说。
　　阿媚无奈，之好听命退出房间，办事去了。

　　周五，午夜。
　　傅振华正在睡觉，就感到有人闯进了家里，还没等他完全坐起，卧室的顶灯就被打开，突然的亮度晃得他睁不开眼，下意识抬手去挡。也就在这时，有两个人上前抓住傅振华的胳膊把他拖到床尾、压住，然后又有人拿了块毛巾样的东西捂住了他的口鼻，接着，一桶凉水向他兜头浇下。
　　“咳……咳咳咳……咳咳……”傅振华淬不及防，连抢了好几口水。好不容易等那桶水浇完，捂住他口鼻的毛巾也拿走，傅振华偏着头，咳得撕心裂肺，而且也不知道是咳得太狠还是呛水伤到了，他觉得自己喉咙和肺部都有些刺痛。
　　陆雨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直到傅振华咳得没那么厉害了，他才慢悠悠开口，“傅警官可是清醒了？”
　　之前，就算陆雨知道了傅振华是警察，他也没有用“警官”称呼过他，似乎是只要不这么叫他，他和她之间，就不是对立的关系和立场。
　　早就想到会是陆雨了，听到他的声音，傅振华干脆闭上眼睛，静静调息，谁都不看。
　　看着傅振华的动作，陆雨火气更大，伸手捏住傅振华的下巴，声调不自觉扬高，“和我耍脾气，嗯？”
　　傅振华依旧不言不动，只是在忍不住的时候，咳嗽几下。
　　“傅振华！”陆雨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说话！不要逼我对你动粗。”
　　傅振华终于睁开眼睛看向陆雨，声音有些沙哑虚弱，可是却很平静，“陆雨，你非要把我们之间逼到无路可退，你才满意是吗？”
　　“傅警官的话我怎么不懂？”陆雨松开手，盯着傅振华道，“你不是说除了工作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嘛，那这个‘我们之间’又是从何说起？”
　　“闫胜荣告诉你的？”傅振华依然是被按在床上动弹不得，让他不明白的是，既然他已经让所有人都相信了他和陆雨没有这方面的关系，那闫胜荣为什么还要把这些不相干的和陆雨说。
　　“多亏了他，不然我还不知道，在外人面前，原来你是这么急着要和我划清界限。”陆雨一想到自己在那会议视频上看到的就有气，他怎么可以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他不许！
　　“划清界限又怎样？”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傅振华也不能完全接受，如果说之前他在会议上否定和陆雨之间的关系，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保护自己，那么现在，他是真的不想再见到陆雨了，“我就是厌倦了和你在一起，怎样？！”
　　陆雨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把揪住傅振华的睡衣领口，俯低身子瞪着他，咬牙切齿的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怎么，你没听清？”傅振华的声音里带了淡淡的挑衅，他们现在已经这样了，就算情况再恶化，还能怎么样。
　　陆雨脸色更差，他拽紧了傅振华的领口，把他拉的更近，“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收回你刚才的话。”
　　陆雨，你未免太过霸道。傅振华眼中燃起星星点点的怒火，“我、讨厌、和你、在一起！”
　　“你……”陆雨有一瞬间的不安，可是看到傅振华眼中对自己明明白白的厌恶，那片刻的心慌，又马上被狂怒取代。陆雨点头狠笑，“好，很好。既然你这么说，那问题就简单了，我们只谈公事。”
　　陆雨一闪而逝的慌乱让傅振华心软，只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挽回一下，陆雨就后退几步，向压着傅振华的那两人一摆手。那两人把傅振华架起，来到陆雨面前，就要按着他跪下。
　　傅振华当然不会乖乖听话，可是腰侧的伤以及刚才呛水的不适，却让他没得反抗。
　　陆雨犹豫了一下，还是任由傅振华被压着跪下了，之后，他弯下腰，轻拍着傅振华的脸颊，“我们只谈公事，你告诉我，陆峰现在在哪里？”
　　“陆峰？”傅振华也被彻底惹恼了，他冷笑着看着陆雨，“他还能在哪里，阴曹地府嘛！”
　　“傅振华！”陆雨气的甩手就打了傅振华一个耳光，“我是让你说实话！”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傅振华扯扯嘴角，也不管自己脸颊上热辣辣的疼，“中了至少两枪，又在深夜跳了海，你当他多大本事，这样也想活命吗？”
　　陆雨气极，又甩了他一巴掌，“傅振华，你是找死？！”
　　傅振华没说话。同一侧脸颊连续挨了两下，已经不是热辣辣的感觉了，而是有些发麻。
　　“傅振华，你不要以为我当真不会动你，把我逼急了，今天这些都不算什么。”陆雨死瞪着傅振华，目光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他就不能不和自己对着干吗，自己不想听什么，他就偏偏要说什么，还有，陆峰的下落，你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说他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很奇怪的，傅振华就是从陆雨放出的狠话里，听出了他心里的焦灼，可能吗？傅振华不禁眨眨眼。
　　就在这时，卧室门口，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爸爸？”

　　卧室里，所有人都转过头看过去，就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穿着睡衣，只露了一半身子向屋里看着，眼睛红红的，像是已经看了很久了。
　　“暄暄……”傅振华叫了他一声，该死的，他怎么忘了今天孩子还在家，转头看向陆雨，就发现他看着暄暄，笑的别有深意，傅振华下意识觉得要糟，于是就想伸手拽他，“陆雨！”
　　傅振华被押着当然够不到陆雨，而陆雨则是回头，笑意加深，对着屋里的另外两人一摆手。
　　“陆雨！！”傅振华惊呼，他这时才看清，陆雨今天带来了四个人，两个人在押着自己，而另外两个，现在一个人抓着暄暄按在床上，另一个人，已经提起了水桶。
　　“啊——”暄暄被吓坏了，哭喊，“爸爸，爸爸救我！”
　　“陆雨你疯了！！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他！！”傅振华开始死命挣扎，但就是挣不开那两人的手。
　　陆雨静静的看向傅振华，和他的狼狈以及无能为力形成了鲜明对比。
　　“陆雨！”傅振华现在顾不得其他，“陆雨，你快叫他们住手！”
　　“着急了？”陆雨再次弯腰和傅振华平视，“我等的就是今天暄暄在家，我为什么要住手。”
　　“陆雨，你竟然算计到了孩子身上？！”傅振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看着傅振华盯着他的眼神，陆雨非但没有计谋得逞的喜悦，反而让他莫名的有种做错事的心虚感觉，只是现在的形势，容不得他低头认错，他只能对傅振华说，“现在，你能和我好好说话了吗？”
　　陆雨说完，那人已经对这喧喧举高了水桶。
　　“陆雨，你让他们住手！”其实，陆雨没有这么没品到真的要对一个小孩子动手，他这样安排，也无非是吓唬一下傅振华，让他配合而已。可是傅振华是关心则乱，“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说吧。”陆雨点头，挥挥手让那些人放手。
　　暄暄爬下床扑进傅振华怀里呜呜的哭，话都说不出来。
　　傅振华搂着暄暄沉思良久，最后，他长叹口气，“你让他们都出去，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陆雨就觉得傅振华周身的气场不对，于是不由自主的听了他的话，对自己带来的那四个人使了个眼色。
　　那四人听命，乖乖出去。
　　傅振华的伤口早就裂开了，只是他穿着深色的睡衣，血迹不明显而已，等其余人等都退出卧室关上门，渐渐的，陆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惊疑不定的看向傅振华，“你受伤了？”
　　“别哭了。”傅振华安慰着怀里的孩子，没回答陆雨的话。
　　暄暄边抹着自己的眼泪边伸手摸摸傅振华被打的脸颊，“爸爸，痛不痛？”
　　陆雨也没在意自己现在完全被忽视，他仔细看着傅振华的身上，既然已经怀疑他受伤，那么仔细查看，当然也就发现了傅振华腰侧的伤。
　　“你真受伤了？让我看看。”陆雨皱眉，伸手想要去掀傅振华的睡衣衣摆，只是还没等傅振华躲，暄暄就猛地回身，狠推了陆雨一把，“别碰我爸爸！！”

　　“你这孩子……”陆雨被推的一个趔趄，伸手拽了下暄暄。
　　“陆雨！！”怕陆雨再动手，傅振华在他伸手的同时就喊。
　　陆雨松手，傅振华把暄暄搂在怀里，然后打开床头柜，摸出串钥匙，“保险柜里有东西，密码不用动，直接开锁就行了，自己看。”说着，把钥匙扔给了陆雨。
　　陆雨接过钥匙，先是看看保险箱，之后又转回头看傅振华，发现他现在脸色潮红，明显是开始发烧了，于是他先没管那保险箱，“我先带你去医院吧。”
　　“你先看。”傅振华摇头。
　　“我……”陆雨想说要不我把杨云找来先给你紧急处理一下，结果看傅振华态度坚决，也就顺了他的意思，按照傅振华说的打开后，就看到里面全是相框和影集，而最上面，放着一个信封，和他之前收到的亲子鉴定一样的信封。
　　陆雨先拿过那封快递，也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不敢打开。他回头再看一眼傅振华，就见他揽着暄暄，坐在房间中的单人沙发上正看着他，眼中的情绪，复杂到他完全看不懂。
　　看傅振华在自己看他时，又不自觉得把暄暄抱紧了些，陆雨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他飞快的抽出了信封中的那张纸，展开看着，完全没注意，自己在看到“是父子关系”这几个字时，手已经抖到快捏不住这张亲子鉴定的报告了。
　　信封里是什么？就是早些时候，秦朗担心傅振华出事，而特意给他送来的，陆雨和傅暄的，真实的亲子鉴定结果。
　　傅振华一直在看着陆雨，看到他现在的反应，就知道他什么都明白了，于是补充，“里面还有洪美云的死亡证明，她不是死于产后大出血，而是在暄暄一岁时，死于身体虚弱。”
　　由于陆峰还没来得及和陆雨说洪美云的事情，所以傅振华这句“不是……而是……”的关系他不懂，只是听懂了洪美云的死因。
　　陆雨黯然，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她还是去世了。
　　“看清楚了吗，你明白了吗？”说着说着，傅振华渐渐提高了音量，“洪美云是我救下的，暄暄是我养大的，现在我把他们母子还给你，能换下我和我妹妹吗？”
　　陆雨再次看向傅振华，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傅振华说话，也有这么尖酸刻薄的时候。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傅振华话中的意思，他这是为了彻底离开自己，这么多年的父子之情都不顾了。这么多年，他不信他没有把暄暄当做过亲人，可是现在，他却被自己逼得，用他来和自己讨价还价。
　　“好了，你让我看的我已经看完了，现在我送你去医院好么？”傅振华此时的情况是真的很不妙，陆雨一方面是担心，另一方面，也是不愿深想他这个话题背后的意义。
　　“你只要回答我，‘能’还是‘不能’！”怀里的孩子，正似懂非懂的看着自己，可傅振华却不敢看他，只能盯着陆雨，逼自己硬起心肠，把自己要说的说完。
　　“你什么意思？”明知故问也好，陆雨还是有一分希望，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意思就是，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傅振华的回答简单明了。
　　陆雨心里一痛，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他听不得傅振华说这样的话。
　　“还是说，你还依然因为陆峰现在下落不明的事不放过我？”看陆雨半晌无语，傅振华接着说，“那我也要问问你，你和陆峰屡次伤我，他又差点杀了我妹妹，这些账我该找谁算！”
　　陆雨呼吸一窒，他只字不提自己对暄暄做的事，是忘了，还是已经在心理上划清了和孩子的界限？陆雨依然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傅振华，之前再怎么样，他和他说话，都没有这么直接这么不留情面，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惹恼他了。
　　“陆雨，我们就算扯平了吧，从此荣辱成败各不相干，再相见也是陌路。”傅振华狠心把被暄暄抱着的胳膊抽了出来，然后站起身就向外走。
　　始终都没说话的暄暄此刻也终于懂了，他先是呆了一呆，然后哭着叫着爸爸，追过去抱着傅振华的腰，不松手。
　　“嘶——”傅振华原本就走的勉强，暄暄这次又正好按在他的伤口上，于是他脚下就一个趔趄。
　　“振华！”陆雨赶了过来，正好扶住他，“你怎么样？”
　　“爸爸，你怎么了？”暄暄吓得赶紧松手。
　　傅振华看都没看陆雨，挣开他的手，什么都没说，继续要离开。
　　“振华，这是你家，你去哪儿啊！”陆雨再次抓住他的胳膊。
　　“我把它送给暄暄，父子一场就当是临别赠礼，手续我会尽快找律师去办。”傅振华这次才回头看向陆雨，“现在，你是不是明白了，什么叫‘陌路’。”
　　陆雨下意识的松手，他突然懂了傅振华的意思：因为洪美云和暄暄在这里生活过，所以这个家他不要了；他要的是，完完全全没有陆雨甚至没有和陆雨有关的人参与的人生，无论是将来、现在、更或是从前。
　　傅振华说完后转身就走，卧室的房门打开，陆雨带来的那四位属下就围了上来，不放傅振华离开。
　　“滚开。”傅振华没精力管他们，骂了一句，
　　也可能是周身气场的关系，那四人被傅振华骂了一句，居然就停了一下，为首之人看陆雨没有表示，于是也就没动，就这么放了傅振华离开。
　　“咣！”的一声，入户门被傅振华摔上。
　　陆雨一激灵，夹起暄暄就去追，该死的，傅振华现在身上有伤！
　　“陆爷。”那四人在等陆雨下令。
　　“你们在这儿等。”陆雨撂下这句话就追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