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情扣》姬姒

57、第五十七章 幽幽情深深几许

　　正僵持着，忽然有敲门声，男人睨了虞洛姬一眼转头对着门口沉声道：“进来。”

　　“王爷，这是刚刚您吩咐膳房做的午膳。”

　　洛姬一愣，只见先后四人，每人手里端着两样菜色，恭恭敬敬地摆到了桌子上，然后迅速退了出去，又轻声合了门。

　　她抬眼，那人眸色清冷正打量着她，她轻轻咽了一口唾沫，心口一涩，轻声道：“谢谢。”

　　还好她已经习惯，还好她有自知，还好他的眼神够冰冷……

　　要不然，是不是又要多想了？

　　为他不顾性命跃入马蹄之下，为他咬着牙喝了毒酒，其实在做每件事之前都告诉过自己，虞洛姬，你只是想帮他，帮他而已，别奢望太多。

　　或许是自小见惯了太傅和师娘的举案齐眉，惺惺相惜，她总觉得，她长大之后可以有一个自己深爱又深爱自己的人。

　　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并没有期待什么，可是这苍茫人世的荒流里，那些笑着说自己不会伤心的人，最后却都泪流满面地离开，那些豁达地嚷着自己并不在乎的人，最后都死守在原地不肯离开。非要把自己千刀万剐，烂成一堆白骨才肯死心吗？

　　夏侯禹，若是我的毒并不是为你拿到血如意而来？若是我没有一次次为你奋不顾身？若是你知道我不是虞将军的女儿？

　　若是……你还会愿意在这里为我诊脉传膳吗？

　　也或许，你不再讨厌我甚至有一点点喜欢我了？

　　你可知道，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呢。凭什么为你做了这么多。

　　被她突然凉薄的语气惹得一怔，男人微微一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又不舒服了？”

　　“没有。”她轻轻一笑抬头道：“只是觉得这顿饭很好吃。”

　　她想说，因为他在这里陪着她，因为他为她传了膳，只是，又怎么能开口。

　　“你就不可以喜欢我一点？”

　　“什么？”

　　她听到头顶男人的声音稍稍一沉，抬眸，他眸底忽然沉淀了极深的暗流，她一惊，暗骂自己又口无遮拦了。赶紧改口道：“我是说，我有点累了。”

　　“那就睡一会儿吧。”一怔间，身子已经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头顶是他清清淡淡的声音，她却忽然觉得温暖。

　　控制不住，鼻子一酸，头向他雪白的袍子里蹭了蹭。

　　怎么会不期待？怎么会不奢望？不过是一个拥抱，就已经让你难受苦涩到想落泪了不是吗？

　　“过几日凌霜城之行华朗要同去，太医会每日来给你诊脉。”她已经昏昏沉沉，他的话却自头顶传来。

　　怀里的人半响都没有声音，他以为她睡了，她又忽然开口：“可以带着我吗？”

　　便是半月之前，楚流云已经来了韩越，狩猎，家宴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一直耽搁到今日，她一直在找机会出去见他一面，却一直没有机会开口，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三日后，他就要去凌霜城，她就一时半会也没有机会出去了。

　　她稍稍屏住了呼吸，良久，头顶上没有传来声音。

　　心开始一点点沉下去，终于微微绝望。

　　其实早该料到这个结果的。

　　“理由。”

　　就在她已经要放弃这个念头另谋他法的时候，他的气息又淡淡出现在耳际，淡得如同清水一般的气息却混杂着让她微微满足的郑重。

　　“如果我说……我想看见你呢？”她性子虽大大咧咧，说话却很少这么直白，几乎无意识的话脱口而出，洛姬自己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当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她干咳了两声。

　　腰际的大手却稍稍紧了，她不由得抬眼去看，却见他眸子里是微微的灼热和无尽的漆黑。

　　她总是害怕他这样看她，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这眼神里有她承受不住的重量，往时不懂事，总觉得他有一日会爱上自己，即使不爱，喜欢也是好的。可是相处越久就越清晰地明白，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爱上某一个女人？

　　她知道，他一定会得到皇位，也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他爱的是该是天下，是江山，而不是哪一个女子。

　　她正苦笑地这样想着，他的声音却落在她的耳边，他说：“可以。”

　　她一笑，顺势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她当然不会傻到觉得是自己的答案取悦了他，至于他为什么同意带着她一起？她不想深究，也深究不来，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而她，要的也不就是个这样的结果吗？

　　“王爷要带夫人一起去？”朱雀惊喜地问，这可是专宠啊。

　　“去帮我收拾些行李吧。”流翠轩里，洛姬刚刚和下人们说了这件事就引来一阵欢呼雀跃，主子得宠，下人在外面自然少受很多冤枉气。她一笑，也不去扫她们的兴。

　　“云嫣呢？”她环顾了一圈并未发现云嫣，她今天下午就回来了，她也试探地问了她这次受伤的事情，她说是她傍晚出去的时候遇见了贼被误伤了，是凉玉救了她。

　　她也不追问，只当是相信了，不过，上次的事她并没有忘记。所以这次，她要带她在身边。

　　“奴婢去找她。”

　　“别了，让她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她随我一道去。”

　　一早就照着姐姐的吩咐来送王爷，姐姐昨日就已经动身，有宁容跟着，不过他还是派了十多个身手极佳的侍卫在暗中保护着，这样在意，或许她真的像姐姐说的一样，多虑了。

　　只是，即使他将来不会因为虞洛姬而亏待了姐姐，那她呢？

　　宫芷茜，宫芷卉，她明明有着与那人几乎一样的容貌，可是为什么他可以对她倾心相护，对她却不肯施舍一分真心？甚至连一个虞洛姬她都不如。

　　凌霜城之行，王爷已经决定乘此机会把姐姐接入王府，所以必须要带着一位女人随行，否则，姐姐就一定会引起皇后的注意，王爷会让花郎为姐姐易容，现在，姐姐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只是，为什么偏偏又是她？狩猎赛是她，家宴还是她！

　　卯时一过，一队车马已经行至了流翠轩门口，随身而行的有凉玉，花郎，王福和一些下人。

　　恰似不巧，她出来的时候，她也在。

　　不对，或许该说，他们——也在。

　　与云嫣一起，提着她们整理好的包裹刚出了院子，就看见芷茜与夏侯禹在马车前，女人正踮着脚尖在男人的耳边说话，那样的姿势，那样的表情……

　　她一笑，转过身上了马车。

　　既然做不到不在乎，那就不去看，不去想便好。

　　他上马车时，她正发呆，想着如何找一个绝好的机会逃出去见楚流云一面。

　　“想什么？”一股熟悉的清香萦绕而来，他的声音轻佻，长指已经挑上她的下颌。

　　他正眸色幽深地看着她，慵慵懒懒，那种眼神，就像只是在看一个女人，仅仅是一个女人，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莫名一阵厌恶，她知道她不该做什么，可是还是做了。

　　偏头扭开，她淡漠道：“王爷既然舍不得，何不带着芷茜去呢？”

　　刚刚芷茜就贴在他的耳边，那么亲昵的动作，如果换作是她，他一定会厌恶地推开吧？或许是自嘲，或许是自怜，她说这话时不觉扯了一下嘴角。

　　她该想到这样的语气会激怒他的，这些天她的身子弱，他对她算是极尽了耐心，可是毕竟不爱，这样的语气，一个王爷怎么能忍受得了？

　　“虞洛姬，告诉本王，你在自恃什么？”他们的距离被他骤然拉近，她的手臂被抓在他的大手里，几乎断掉，耳际，是他混杂着怒气的警告。

　　她在给他看脸色？她当真以为她帮过他他就会无限容忍她吗？为什么要答应她带她一同？不过就是因为他帮他得到了血如意罢了，他不想欠她的，所以算是救她一次，若是留她在王府，戚柏瑶怎么会容得下她？

　　“洛姬没有，洛姬自然知道我在王爷心中什么都不是！”不知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那人听的，只是沙哑的声音听在自己耳里，竟钝痛到窒息。

　　她现在稍稍侧着脸，不算美艳，却偏生带着恼人的淡漠，男人瞧在眼里，理智纷纷被胸口的躁动吞噬掉，只剩下无边的怒火。

　　“虞洛姬，你很好！”

　　他危险的警告掷在耳际，腿上一热，她已经被抱坐在他的腿上。

　　她慌乱想伸手去抵御，却被他擒住。他的另一只手却已经探进了中衣，毫不怜惜，他的手掌经过之处，是狠狠的痛，不是爱抚而是惩罚。

　　她愤恨睁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唇却被一双冰凉覆上，不用丝毫技巧，他就硬生生撬开她的唇齿，强迫她与他唇齿相抵。

　　心尖苍凉，她不爱与他这样的身体厮摩，没有他的定力与理智，他可以与一个女人百般欢好却丝毫不动真心，她却学不来一分，所以她总觉得，既然得不到，还是离远些好。

　　马车外，王福尖锐的声音传来：“王爷，客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