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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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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冷风清,萤火浅淡,依稀见得西北天际隐隐的星辰,花园深处,一前一后两人先后进了一处假山。
放眼望去,四面松柏环合,山水相嵌,将这隐蔽清幽的竹楼严严实实地环抱其中,可以说是世外桃源了。
暖黄的烛光微微亮,门扉半开着,被竹楼前错落有致的竹林遮了一半,门前立着一人,素色罗裙,裙尾拖曳一旁,只是白皙的脸上却透着隐隐的病态。
“风大,怎么出来了?”夏侯禹轻声,说话间已经双手搀扶着门口的人进了里屋。
三人进了屋子,夏侯禹身后的女子打量了半响对面人的面色,淡淡一笑道:“姐姐气色这几日大好了”
“都是王爷费心”言罢那炯炯的目光落到一旁夏侯禹的脸上,虽说脸色偏白,但颊侧两晕浅浅红霞却衬得一种别样的娇羞风情。
夏侯禹并不在意,只是沉默片刻扬眉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些日子芷茜会在这里照顾你”。
“王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姐姐的”芷茜抿了抿嘴颔首道。
“王爷在外,万事小心”。没有多问一句,一旁的女子只是微微定了定眸子,嘱咐道。
站在一旁的人心中疑问,只等着姐姐开口向王爷询问出去何事,却没料到姐姐一句话都没有问,芷茜心头不免慨叹,这也许便是王爷待姐姐与其他女子不同的原因吧,即使王爷待她这般特殊,仍然知道自己的分寸,不多言。
风声撩动,越是夜深,这风越是放肆,偶尔还有些些许许的树叶被刮落轻轻敲打着竹楼,发出断断续续的响声,女子从床榻上坐起,夏侯禹右手扶着她的身子,另一只手拿了枕头垫在她的身后。
“你和芷茜回去吧,夜深了”芷卉望进一双幽深的眸子,咧咧嘴笑道。
“你把这药喝完我再走”。芷卉微微虚弱的话飘进耳中,夏侯禹眉心不着痕迹一皱,淡淡道。
“等等!”转身的人被拉住,“这边的路黑,提着灯”。
夏侯禹垂下眸,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接过芷卉手里递过来的灯,转身出了竹楼。
“回去告诉侧王妃,收拾好东西,我要出去些时日,要她同去”夏侯禹低声对身后的人吩咐。
芷茜一愣,不自觉向他的眸子看去,可是在他的眼中她却没有捕捉到一丝一毫她需要的讯息,平静无波,而他的话也同样找不出任何情绪:“明早我去接她。”
“王爷要带侧王妃同去?”书房里王福此话一出,一屋子的人无不表情怪异,王福震惊的瞳孔放大,凉玉则是紧锁眉头,只有倚靠在书房一侧的一个英俊男子倒是眼中一亮。
“四哥的侧王妃?”那男子爽朗一笑,眼中是狡猾的清光。
他今日刚刚回洛城,前段时日在回马关便听说四哥纳了个侧室,又在嘴碎的宫人处闻得不少小道消息,就觉得这个侧王妃是个有意思的主,这样看来还真是猜对了。
既然有趣,他自然要去会一会这位新嫂嫂了。
一早,流翠轩里的人就已经开始忙忙罗罗地为虞洛姬收拾行李了,大家跑前跑后包了包包裹裹三四个,朱雀累得满头大汗才把四个包裹全都抱到了长椅上。
“主子,这个白色的包裹里是衣服,有外面的披肩,还有襦裙,这个小一点的包裹里是一些对身体很好的草药,要是不小心染了风寒,熬一碗吃了病就能好了,对了,还有这个蓝色的包裹里是……”
“好啦好啦”虞洛姬见朱雀还要向她一一嘱咐这几个包裹里的内容,好笑地开口:“朱雀,我就是离开两个月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可是,可是这些都是主子需要的呀”朱雀瘪下声音去,眼眶红彤彤得肿了起来,不再抬头看虞洛姬。
“傻丫头,王爷说最久两个月,说不定一个月就回来了呢?”拉起朱雀的手,虞洛姬看着朱雀这副生离死别的样子不免一时哭笑不得。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门外就响起了马车声,朱雀送虞洛姬到流翠轩门外,没有见夏侯禹,门外只有一辆马车一个车夫和一个陌生男子。
“四……王爷有事,我先接王妃过去”那位陌生男子腿脚灵活跳下车,接过丫鬟手里的包裹对虞洛姬笑道。
虞洛姬不说话,只是打量着这俊朗的男子,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这王府里还有这个人,虽说嫁入王府的时日不长,可这里上上下下的下人主子她也大体都认得十之八九了,可是对这个人却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再看这人的穿着气质,虽不是绫罗绸缎,也是利落得体,自显清贵,眉眼中是不惧不卑的神韵,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普通的下人。
“你是谁?”虞洛姬审视着面前这人,问。
夏侯文抿嘴一笑,把包裹扔进马车里,扬眉道:“车夫”。
虞洛姬抿唇想了想,笑道:“车夫穿锦缎靴子?是洛姬孤陋寡闻了还是您这位车夫太别具一格了?”
夏侯文一愣,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靴子,一早有意换了一套朴素的布衣,却一时疏忽忘记了换掉这双靴子,本以为没人会注意,却没想到这位新嫂嫂还真是“狡猾”的很。
“刚刚和王妃开了个玩笑,在下是王爷的近身侍卫,前段日子去给王爷办事了,昨日刚刚回到王府,王妃自然不认得。”
“我自己来”挡掉夏侯文伸过来的手,虞洛姬不顾夏侯文一脸吃惊自己就跳上了车。
“王妃好身手啊”翻身越上马车,夏侯文好笑地调侃刚刚虞洛姬狂放的行为。
“你好像很幽默”
“王妃夸奖,小的可担待不起”夏侯文一抽马缰加快了速度。
“你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要不怎么可能在王爷身边活到现在?”夏侯文闻得这话一愣,顿觉这位新嫂嫂还真是个有趣的人,眼中薄光微现,继续问道:“此话怎讲?”
“夏侯禹这种人,跟他开玩笑一定是活腻了,而你这么爱开玩笑还活得好好的,那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喽”
夏侯文诧异,这王府皇宫他待久了,已有些年头没见过说话这么直爽的人了,忽然觉得有趣得很。
“王妃是个很有趣的人”
“你不是一样吗?”
“你叫什么名字?”虞洛姬与他这一番闲谈后,觉得少有的轻松自在,便问。
夏侯文一怔,忽而想起自己不能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否则岂不是穿了帮?略一思量道:“在下在家排行第十,大家都唤我老十”。
一路颠颠簸簸,临近日薄西山之时,虞洛姬一行几人才到了一家客栈落脚,一下马车,清新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耳畔依稀是摆旗微动的声响,静静谧谧,显得周遭寂静空廖。
“王爷呢?”下车没见其他人虞洛姬微微不安,有几分疑虑问道。
“王爷这几日宫中有事,我们先赶路,他稍后就赶上来”。
月已升,星繁于空。
所有声音都息了,只有窗外漆黑的夜风偶尔晃动结实的窗棂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的响声,子夜已过,躺在床上的人却还是一点困意都没有,车马劳顿了一日,确实是倦了,却没有睡意。
白日里与小十说说笑笑,许多事情也没有入心思量,这会却越发的不懂和不安起来,她不知夏侯禹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又为什么独独带她一个女子?
于情于理这都是说不通的,他向来不喜欢自己,她还不会像她的那些傻丫鬟一样天真到以为是他离不开自己才带着自己的。
“王爷,此行艰难,三王爷必定会得知消息多加阻挠,王爷带着侧王妃恐会多有不便”出了宫门王福低声道。
“我就是知道瞒不过三哥,所以才要带着她”夏侯禹冷冷抿成一条线的唇挑起一个弧度,一双黑眸幽深无底,那黑色中似乎汹涌着惊涛骇浪,仔细一看却是不见波澜。
“你留在府中,有人求见就说本王身体抱恙不便见客”夏侯禹上了歩辇道。
“是!”
五年前,玄武玉在祭祀大典上失窃,从此再无音讯,皇帝私下一直在派御林军寻找,只是多年无果,无奈之下只得对外假言宣称玄武玉已经寻回,不过是为了安民心,稳国政。
玄武玉是韩越的国玉,千百年前,大漠古教玄冥遭受凤帝围攻,韩越那时还只是个刚刚兴起的部落,但是首领却因为看不惯风帝国的残暴荒淫,嗜血成性,以微薄之力助玄冥教渡过了难关,后来,玄冥成为这武林上神一般的存在,他们的教主便赠了韩越当时的首领也就是韩越的第一位王夏侯赤烈这块玄武玉。
夏侯赤烈临终前说过:“玄武在,国在,江山在,社稷在;玄武亡,国亡,江山亡,社稷亡!”
而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这块玄武玉,自五年前玄武玉失窃始,在暗中寻找这块玉的人就不止皇帝一个人,夏侯禹调动了玉蟾宫所有的弟子,五年来从未停止地打探它的下落,现在终于有了线索,而这一局,他就靠这块玄武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