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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噩梦 ...

  •   秋末又是一股寒流,冬季将至。

      叶绍南在庭院里快乐地踱着步,不得不说,自那夜以后,她同萧桓的感情迅速升温,虽然小打小闹还是家常便饭,但两人却觉得十分快乐。

      她想起前几天倚在他的胸口看夕阳,那感觉真是极其浪漫,让人恨不得一辈子坐在那树林里,一辈子倚在他的怀中。

      她又想起昨天教他叠纸船,叠好了以后就一只只地放进院子里的小池中,两人望着满池子的小船都忍不住地乐呵,萧桓还出其不意地搂上自己的肩头,笑如春水般清澈……

      叶绍南一边走一边回忆这些天来的幸福感动,不禁甜到手心发痒。

      而时至今日,她已不在乎他的脑病和口吃,只要他能幸福快乐、健健康康地活着,那便是她最大的心愿。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声叫唤。

      “娘子。”

      叶绍南回过头,发现萧桓站在一抹灿烂的阳光下,衣衫有些不整,腰带也系歪了,最可笑的是,他竟然只穿了一只鞋,另一只脚光着,像是匆忙地跑了出来。

      “你——”她只说了一个字,就看见萧桓向着自己跑来,二话不说地将自己搂入怀中。

      “我做了一个噩梦。”再次抱紧她,他的情绪竟然有些失控,“我梦见你离开了……你说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醒来一看你真的不见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傻蛋……”叶绍南温柔地喊了一句,她也终于弄明白,原来是一个噩梦将他吓成这个样子,本该觉得好笑的,不想竟全无笑意,只想一个劲地安慰他,“放心,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会永远呆在你身边。”

      “是真的吗?”萧桓还未从那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他不住地凝视着她的眼睛想要再次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毕竟噩梦是他这些年来的困扰,他可以什么都不怕,除了噩梦。

      或许是菱妃的死给他带来的影响,他的心病是真的存在的,尤其是噩梦,尤其害怕梦里的离别,每一次都是那样真实,那样撕心裂肺。

      叶绍南听见他话里的颤音,于是抱紧他,再次安慰道,“傻瓜,只是一个梦而已,不要再自己吓自己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我不是在做梦吧?”萧桓疑惑道,梦做多了做久了,醒来竟会分不清真假了。

      “瞧你,都吓出汗了。”她说着抚上他的脸颊,那手却在瞬间被他抓住,“我要你以生命起誓,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叶绍南一怔,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只是一个小小的噩梦,竟然要自己以生命起誓,难道之后会经历什么生离死别不成?

      叶绍南不解,“傻蛋,你是怎么了?”

      萧桓终于闭上眼睛,狠狠地沉下一口气,她不知道他的梦,也不知道他的处境,更不知道他的谋算,之后的危险,以及他所有的担心,她是如此单纯,他又如何忍心将她牵制进来?

      可感情一旦投入,就覆水难收,他又如何舍得让她离开?

      “我没事……”萧桓的情绪稳定下来,“只不过做噩梦了……”

      听他这样说,叶绍南也舒了一口气,只不过,这些天陆太医那里也有去,他如今的这个情况可能是心病又犯了,而陆太医也说,心病是非常折磨人的,所以为了萧桓,叶绍南还是决定帮他消除心病。只不过这些天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而眼下正好趁着他的说下去,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叶绍南于是目光一定道,“还记得你第一次做噩梦的时候吗?”

      萧桓一听,垂下眼去,用那轻浮快速的语气道,“不记得了,早忘记了。”

      “傻蛋!你看着我的眼睛。”叶绍南认真地说,“想要摆脱心病的折磨就必须直面于它,倘若你不想再受此折磨就配合我行吗?”

      萧桓摇头,并不看她。

      “傻蛋!”叶绍南说着抓紧他的双臂,“我知道你一直不敢面对你母妃的死,也知道你因此落下心病。只要你将一切的痛苦说出来,我一定替你分担。”

      “不。”萧桓终于推开面前的她,继而跑远。

      “傻蛋!”叶绍南撩起裙摆正想追,却还是踩中一根落地的丝带被绊倒在地扭到了脚,而那头,萧桓却已跑出门外。

      ……

      心病?

      呵呵。

      甚是可笑!

      萧桓不住地自嘲,一个大男人,竟会受此牵绊。

      不过是梦魇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的手抓上朱红色的凭栏,将那指骨握得发白。

      脑中有一股极其混乱的思绪激烈地冲撞着,他想抵御,可是记忆却如奔腾的海水般翻涌而来……

      像只手在不断地挖掘自己心中埋藏最深的伤痛……

      他忽然感觉呼吸困难,整个人就如被海水漫过一般……

      儿时最可怕的记忆,与母妃哄自己入睡时的歌声纠缠,回荡在空空的长廊之上,当是时,有人推开门,刀光一闪,鲜血瞬间飚了一地。而母妃望着自己的方向,艰难地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咽了气,死不瞑目。

      灵堂之上,七岁的他呆呆地看着那具木棺,“父皇,母妃还会回来吗?”

      “父皇,母妃还会回来吗?”

      “父皇,母妃还会回来吗?”

      “父皇……”

      他像个机器般只会重复地说这一句。

      而就在那些个不眠的夜里,不知是幻觉还是噩梦,他总能看见深夜时站在自己窗前的那个人影,和母妃极其地相似。

      “可是桓儿,人死了就不会回来了,但她的灵魂会住进那块的牌子里面,若是想她,你可以和牌子说说话,你母妃会听见的。”

      “那我再也见不到母妃了吗?”

      他看见父皇的头最终沉重地点了下去,与此同时,自己不住地摇头道,“不,父皇你骗人,我看见过母妃,就在我寝宫的门外,她每晚都站在那里,唱那首长相思。”

      皇帝听了也是狠狠一惊,望着面前只有七岁的萧桓,许久才反应过来那是幻觉,那都来自于菱妃去世对这个孩子的打击,于是抱过他安慰道,“桓儿,那些都是幻觉,都是幻觉知道吗?”

      那时的他半信半疑地接受了。

      可就在那晚,他终于走到窗前去和窗外的女人对话,“母妃,你是母妃对吗?”

      女人不应,依旧在唱……

      嫣然流兮悄无痕,韶华倾覆为何人?

      一朝江山归何处,小院柴扉只待君。

      “母妃,你说话啊母妃……”

      “桓儿,你要记住我是怎么死的,桓儿,不要让我白死,你要替我报仇啊!”

      “母妃!母妃!你别走!别离开我啊母妃!”

      少童稚嫩的哭声在殿上响起,守在门外的侍女们立刻跑了进来,“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我看到我母妃了,她没有死对不对?”

      侍女们互相看了看,继而问到,“殿下,你在哪里看见的?”

      萧桓的手指向窗外,“那里,就是那里。”

      侍女们又摇摇头,“殿下,你是太思念菱妃娘娘了,我们两个一直守在门外,根本就没看见任何人……”

      “不会,不会的。”萧桓的眼泪流下,“你们都骗我……”

      自那时起,萧桓就会时常分不清幻觉与噩梦,因为噩梦很真,真得刺痛了自己的每一根神经,他总是在梦里看见那些自己最爱的人们,来了又走,一个个地离开,一个个地说出绝情的话来。
      “啊!——”萧桓终于忍不住地大喊出来。

      “殿下!是殿下!”远处,余公公带着叶绍南跑了过来,可就要到跟前时,却见他越过凭栏向前跑去,继而跳进了冰凉的池水中。

      世界顿时安静了。

      “傻蛋!傻蛋!”叶绍南跑到池边不住地呼喊,要不是余公公拉着,她都恨不得下水去寻他。

      而水池的中央也终于浮上了一颗脑袋,萧桓咬紧嘴唇,面容已是十分的苍白。

      “傻蛋!”叶绍南终于挣脱余公公,奋不顾身地向他游去,“傻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终于游到他的面前,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刺激你,逼你想起过去的事情,都是我一时心急,都是我不好……”

      听着叶绍南不断自责的话,萧桓张开失去血色的唇,“不是……你的错。”

      “傻蛋,我以后再也不逼你了,只要你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就好。”叶绍南再次地抱紧他,“只要这样就好。”

      萧桓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

      叶绍南碰上萧桓的手,不禁疑惑,“傻蛋,为什么你的手在抖?”

      萧桓沉下一口气,“我没事。”他说着就要翻身而去,而叶绍南却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傻蛋,你在害怕什么?”

      萧桓一愣,还是将手从她的手中抽出,继而翻过身去,“夜深了,快睡吧。”

      叶绍南再没说话,反倒是他自己怎么也睡不着。

      因为他怕,他怕进入梦境,今夜特别的怕。

      辗转难眠之下,他还是决定去外面走走。于是披上披风就这么推开门去,此时,月色正浓,萧桓抬头望了一眼后便关上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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