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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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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娘受了这一拳,伤是掩饰不了的,她捂着肩膀咬着牙,尽力放轻动作回了屋去,没再惊扰其他人,回去了屋里,就瘫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
穆文羽沉沉睡着,她现在只是个普通人,贞娘在她穴道上点了一下,她现在也没有醒,对贞娘的这点小把戏毫无察觉。
贞娘借着月光撩开衣衫看了两眼,倒抽一口气,自己都不忍心再看。
怪不得这样疼,肩膀上已是一片青紫,若这一拳真打在心口上,哪里还有命在?如此一想,反而令贞娘觉得庆幸,黑暗里摸出来白日里给穆文羽涂抹额头的药酒,据说这是虎骨制成,十分昂贵,贞娘才不管这些,反正是穆家的东西,一点也不心疼的往自己肩膀淤青处洒了半瓶推揉,立时屋内满是药酒气味,呛的人头昏脑胀。
贞娘一脸难色,勉强站起来,去给穆文羽盖紧了被子,又去把窗推开了一点缝隙,冷风吹进来,立即就把屋内浓重的药酒味道吹散不少。
做完这些,贞娘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瘫坐了好久才缓过来,她本来疼出了一身的汗,被冷风一吹又觉得浑身刺骨的疼,好不难受,怕穆文羽被冷风吹出病来,贞娘又拖着身子起来,用没受伤的胳膊把窗户关好,才爬上了床去,不多时就昏睡了过去。
因着受了伤,贞娘第二日是真的醒的晚了。
穆文羽作为贞娘的枕边人,自然是第一个发觉贞娘身上的伤的。
第二日穆文羽起来,习惯的伸手去搂一搂贞娘,却不想她一碰到贞娘,贞娘就瑟缩了一下,疼的嘤.咛一声。
穆文羽觉得不对劲,清醒过来,就闻到了那股药酒味,虽然昨夜被夜风吹散了不少,可伤在贞娘身上,她如何闻不出来?当即觉得奇怪,怎么贞娘还是和衣而卧的?看贞娘皱着眉头,很痛苦的模样,于是伸手去解贞娘的袖领查看,她动作很轻,没有扰醒贞娘,掀开了衣服一看,就见贞娘的胳膊上一片深紫!虽然只瞧见一些,但想来不会是儿戏,把穆文羽心疼的“啊”了一声。
贞娘受了伤,精神不大好,这才醒过来,但仍是昏昏沉沉的,睁开眼便见穆文羽手忙脚乱的要下床去,猛地意识到她要去做什么,连忙伸手去扯她的衣袖,却不想牵动了伤口,自己疼的直抽冷气。
穆文羽被她这副模样吓着了,缓了去找大夫的心思,连忙慌慌张张的回过身来看她情形:“你怎么样,很疼么?”
这实在问的无用话,可见穆文羽真是慌得手足无措了。
“你不要走,你一离开我我就疼,陪着我就好一些,”贞娘哼哼唧唧的说。
穆文羽看她这时候还打趣,又气又恼,还以为贞娘是连脑子也坏掉了,不听她这话,急忙要去找大夫,贞娘见了,好大声的喊疼,好像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死的,她这副模样,穆文羽哪敢离了她?就被她缠住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穆文羽心疼的很,又惊又怕。
“没事,昨日去伙房想找些吃的,被人瞧见,以为是小贼,被棍子打了,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贞娘漫不经心的撩上衣衫,不让穆文羽再看。
穆文羽隐隐约约的,对这事有些模糊的印象,似乎贞娘真的昨夜里和自己讲过。
“下次这事你叫我去就成了,你看你被打成这个样子,是被谁打的?”穆文羽心疼道。
“天黑,也没看清楚,”怕穆文羽还想去找大夫,就对她说:“半夜去伙房找吃的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只是小伤,擦些药酒就成,找了大夫来岂不都知道了,那我可要丢死人,没法活了。”
穆文羽实在拿她没法子,只有听她的,陪着她,没有去找大夫,只是自己去要了些跌打的药回来。
之后的几日,穆文羽就一直陪着贞娘,哪也未去,看起来似乎是陪着贞娘养伤,但贞娘看出来穆文羽似乎是在躲着什么,借着陪她的由头和她整日呆在院里,甚至也不去给穆老太太请安了,但贞娘没有说破,她觉得这样很好。被穆文羽陪着,她很欢喜。
只是计谋失策,就要再想办法救右使了。
贞娘是个会武功的,虽然受了伤,但也好得快,也没用太多时日,看贞娘好的差不多,穆文羽就想教她习剑,免得她再受欺负,虽然穆文羽武功尽失,但招式都还记得,让贞娘学着防身还是可以的。
穆文羽就削了一柄木剑,她教贞娘剑法。
木剑一遍遍磨的很平滑,就怕刮到了贞娘的手。
闯荡江湖时对自己那柄剑,她也没这么重视过。
贞娘使着性子不肯学,还嫌那柄木剑重,说自己举不起来,穆文羽哄她道:“我教你我穆家的家传剑法,别人还学不到呢。”
你武功尽失,最多教个花样子罢了,学了有什么用?贞娘暗中腹诽。
况且贞娘不善用剑,喜爱出其不意的匕首。而且贞娘看来,穆文羽之前就算功夫很好,不也中了自己的毒?可见功夫再厉害也要忌惮阴招,偏偏贞娘就是这个拿手。
穆文羽拿她没法子,索性不再与她讲了,将那木剑涂了朱漆,雕了花纹很是精致。
这日贞娘翻了个身,感觉到没人搂着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就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听见了屋外风动声,就赤足跑出去看。
穆文羽正在院中舞剑,她虽已没了十五年功力,但招式仍还记得,将柄木剑舞的风声不断,煞是好看。
贞娘扒着门呆呆的看,穆文羽见到她,收了剑势,问她道:“好不好看?”
贞娘点头,鼓起掌:“好看。”
“要不要学?”
贞娘觉得好看,便是很喜欢了,于是又点头痛快的道:“要。”
穆文羽过去牵她的手,却见她仍光着脚丫。
“怎的连鞋子也不穿?可莫要着了寒气。”
“你不在,我睡不着,”贞娘一句话打发过去,又晃穆文羽的手指:“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只几步距离,如何会走不动呢?穆文羽不与她争辩,听她的,将她背起来,背回床上,贞娘又一点不觉得乏,开心的跳到床上去,穆文羽连忙拿了布巾给她擦沾了灰的脚掌,一边细细的擦,一边道:“下次可不要忘了穿鞋子,不然会着凉。”
贞娘不想听她讲自己,被穆文羽捉在手里的脚掌不安分的去搔穆文羽的腰,圆润的脚趾挠的穆文羽心痒,二人嬉笑滚做一团,又睡了一觉,直到日上三竿。
习武之人最忌惮懈怠,穆文羽便是一个人住时每天起的也很早,虽然常常没什么事做,有时也只是发呆。可与贞娘一起,穆文羽算是知道了君王不早朝的滋味。
只是贞娘虽答应学剑了,却不好好学。
贞娘不惯用剑,也是初学,学了才知当中艰难,便是摆个剑势,就要一动不动的站许久,贞娘实在耐不住性子,只觉举剑的手都发酸,自己就偷偷将剑放低一些,又放低一些,在穆文羽看过来的时候,又连忙将木剑抬起。
穆文羽不是不知道她的小动作,也觉无可奈何。
教导贞娘剑招的时候,贞娘也学的漫不经心,木剑在手耍的几招都软绵绵的,全无穆文羽那般正气,听穆文羽讲她,索性自己拿着那把剑胡乱舞,自己也不知道在干嘛,随意转了两圈,觉得头晕晕的,回头看穆文羽,穆文羽正宠溺的望她。
“你这哪里是舞剑,跳舞还差不多。”
贞娘最不喜她讲自己,刚要出声反驳,又听穆文羽温柔的道:“不过我很喜欢。”
贞娘的脸颊可见便红了,像两朵烟霞。
穆文羽最喜欢她这副单纯模样,忍不住去亲吻她的脸颊,只是穆文羽忘了这里到底不是穆家。
穆老太太来时就见着这一幕,怒上心头,看那脸色,简直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贞娘这个带坏了穆文羽的立刻杀了!
“好啊,你就是这样想的!”穆文羽这副样子,哪里像是把穆老太太那日说的话放在心上?
穆文羽这几日躲着连饭也不去和穆老太太一起吃,穆老太太还当那日话说重了,把穆文羽吓得不敢来,就亲自来看看。穆老太太让她好好想想,她却仍旧我行我素,简直要把穆老太太气死了。
听着穆老太太斥责声,院内亲昵的穆文羽和贞娘身形一僵,穆文羽更是面色惨白,看穆老太太火冒三丈的离去,站在原地不发一言。
贞娘也被穆老太太要杀人似的脸色吓了一跳,看穆老太太走了,放下松口气,问穆文羽道:“你奶奶让你想什么事?”
穆文羽摇摇头,没有细说,进了屋去,贞娘一个人在院内毫无章法的舞剑见穆文羽也不来纠正,颇感无趣,于是提剑追进了无趣,看穆文羽坐在桌前发呆,就坐到穆文羽旁边去,将木剑随手放在桌上,托腮望着穆文羽,心里猜想,穆文羽这是和穆老太太闹了什么别扭?穆老太太一向可疼穆文羽了,她可看的清清楚楚,穆文羽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会惹得穆老太太这么生气?
贞娘胡乱猜测着,突然穆文羽好似终于想通,看向她,和她道:“贞娘,我们走吧。”
贞娘一愣,未想她突然说出这话:“你不是说..”
“的确,离开穆家不安全,可我不是江湖人,你也不是江湖人,江湖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走吧,穆家不留我们,就算遇上邪道中人,就算杀了我们,我们在一起就好了,对不对?”穆文羽急切的看着贞娘,生怕贞娘不认同。穆文羽知道自己自私了,为了不受奶奶刁难,强迫贞娘和自己离开穆家,面对可能的邪道威胁,可穆家,真的不能呆不下去了。
贞娘看着她,突然笑了:“是啊,你说的对,”贞娘点头附和道:“你不是江湖人,我也不是,江湖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大概就是这时候,贞娘觉得,做个江湖人也没什么意思。
穆文羽真是个呆子,宁愿离开穆家,受到邪道威胁,也想和自己在一起。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