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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夫人 ...

  •   她这一生所得甚多,但无一是自己所希冀的。
      她这一生纵是高贵,却诸多苦楚。
      少时母亡,生父再娶,自己便随着顾尘念离开,在乱世之中,寻求自己的理念。
      年少自傲,却败在了顾尘念的那份温柔下。可惜师徒之情世俗不容,而他亦不愿。
      在知道了他的不愿,在看到了他对一位的女子的温柔后,终是退步,毅然离开。
      此时天下割据,战乱频繁,百姓流离失所。她知这是英雄辈出的时代,她愿成就一人,愿天下一统。这是她的野心,是她血脉下跳动的兴奋。
      景恒十年,秦王府唯一的血脉来到太原。她找到了同盟,秦子衍,她相信,这是一个天生的帝王——善谋略,心思深沉。
      她以太原长官慕远的嫡长女身份嫁与他,将太原府兵归入他的囊下。与之共谋天下。
      这一生,在对顾尘念动情受伤后,她不愿再涉情爱。因此与秦子衍相约,天下大定之时,是她功成身退之日。
      然而,世事无常。
      战争永远比自己想象的要艰险。
      九原的战线拖的很久很久,超出了预计。
      那是一片冰雪的天地,呼出的气都要结冰。战线太久,军需跟不上,如果再拖下去,就是败。
      那一战,最终是胜了。
      百人士兵身着白衣,匍匐与白雪之中,用勾刀偷袭,大军随后攻入。死伤过万……
      九川一役,草原之战,许多士兵得了痢疾。胜的艰险。
      ……
      一场场的争斗过去,生死线上走过。她早已没了当初的野心,有的只是数不尽的疲惫和信念。新的国必须建立起来,新的世界必须建立起来,这样方能不负死去的弟兄,那些向往着好日子的真汉子!
      打过了几场硬仗以后,军队的水平上去了,阿衍也基本建立了自己的权利中心。
      胜利也不远了,但安逸的生活总是不如意。
      阿衍的姬妾有了孩子,阿衍的姬妾难产死了,只留下了孩子。
      那是一个男孩,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她却心中冰凉一片。
      她私以为一个成功的帝王不仅仅要善谋还要理智,但阿衍的理智令她害怕。
      她隐隐有些预感,总觉得自己会是下一个柳姬。
      因为她记得在大夫来报柳姬有喜时,正在商讨下一步行动的阿衍的部下们向自己投来的眼神,以及他们对阿衍的谴责。
      然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柳姬。
      现在想想,阿衍的部下大多是太原府的旧部,似乎更亲近的是自己……
      她不禁出来一身冷汗,看着阿衍抱过来的男孩也没有反应。
      “你不喜吗?那就让阿福带他吧。”
      “阿衍,现在你的大业将成。我是否可以功成身退,你也该是时候找个好妻子了,我想她会疼爱你的孩儿的。”
      “慕安!你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吗?为什么同生共死这么多年,你都不能接受我呢?”
      她想,看来是逃不掉了。
      景恒十七年,她从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到二十四岁的妇人,最终见证了阿衍的成功。
      国新建,名为赤。
      从今以后是新的篇章,宝兴元年始。
      她成为了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这个国家的夫人。
      可是她依旧不爱阿衍,她对他的感情是复杂的,现在想想这应该就是当年顾尘念对自己的复杂感觉——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偏偏对自己有了其他感情。真是逃不掉,跑不得。
      只因他是帝王,一个心思复杂的帝王。
      她相信秦子衍没有这么爱她,他只是太过寂寞,需要有人陪着他,无疑自己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她更相信他会除掉她,因为她手中的权利过大,他不会让可以影响朝堂过多的人活着。
      看谁耗的过谁呢?
      宝兴二年,她命抚顺大将军连连在朝堂动作。
      终于,秦子衍以天气变化多端为由,命后宫喝药,以防时疫。
      他恐怕从来都不知道,顾尘念是个很出色的医生,连带的他的徒弟也是各中好手。
      变化多端的春天很快就过去了,不出所料的她常常开始生病。
      她看到秦子衍每每复杂的眼神,当作没有看到。
      她看着自己身边担忧的丫鬟,也当作没看到。
      就让她再任性一回,成全了自己的死志,成就真正的帝王。
      在宝兴三年的时候,慕清入宫,这是一个十分好掌握的人,代表了慕家的势力。
      但是,阿衍不会明白,慕家不会威胁他的,所有的势力都只在她和慕远手里,她不会威胁到他,她的父亲也不会。
      慕远,一个懦弱的人,他深爱自己原来的妻子,不愿意面对事实,找了个替身欺骗自己。对长女不闻不问。可他实际上最疼爱的就是长女。
      ……
      这年秋的时候,她将柳姬的孩子过继到了自己名下,五岁大的孩子,长得白净可爱,一双眼睛像阿衍像的十足十。
      她很疼爱他,阿衍很是高兴。
      宝兴五年,她在这年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药量加重了。去了浣衣局,解决了一桩心事后,她开始运作朝堂,将自己的势力打散。
      秋风起,摇曳着窗外的雏菊,她收回眼,看向哭得眼睛红肿的汀兰:“我走后,你替我好好照顾那个孩子,其他人要出宫的就都让她们出宫吧,你都安排好。”
      她看了看边上那个小孩一眼,他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脸色白的吓人。
      “你的母亲是柳姬,是你父皇当初唯一的姬妾。生你时难产而死,我并没有做过什么。我今日将这些告诉你,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受人挑拨。我是你的嫡母,我的就是你的,今后,我走了,恐怕没有人能护你,你要依靠你的父皇。”
      她看着他低下头,面色涨红,叹了口气:她这辈子,运筹帷幄,翻手作云覆手雨。唯一没有看透的就是人心。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她已经不复年轻,该是放手了。
      隐约之间,她似乎看到秦子衍震惊愤怒的眼神。
      再见,阿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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