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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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早晨，天空干净明朗，带着些微惬意的凉爽。小豆坐在后门的石头阶梯上，认真地清洗着盆子里的红豆。
他屁股下的石梯是用长条的石块铺成，两头都有滑腻的青苔，看上去年岁已经很大了。今天小豆心情很好，以至于不由自主地一边清洗红豆，一边小声地哼起了没有歌词的童谣。他和先生来到新家已经三天了，一开始觉得不习惯，不过现在已经适应得很好了。自从得到了无间主人送的纸鹤之后，小豆就自告奋勇要担任做饭的任务，无间主人吃过一次他做的饭后，当即爽快地同意了，所以现在他就是在准备中午的食材。
“小童子，你唱的歌叫什么名字啊？”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小豆抬起头，却没看见人，眼前只有后院里沉默的石头桌椅，还有低矮的灌木。
“别看啦，我在你屁股下面！”那声音再次响起，小豆吓了一大跳，一下子从阶梯上弹了起来，不小心把红豆洒了一些出来。
“哎呀，原来你是个冒失鬼，把老人家的头发都弄湿了。”这次，小豆终于发现声音真的是从刚才他坐的地方传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小豆进也不敢，想离开却又好奇，只好端着盆子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候，无间主人肩上随意搭了一件灰紫色的外袍，披散着一头长发走到了门边。他的头发乌黑柔亮，非常的漂亮。无间主人刚刚醒来不久，眼角还泛着困倦的薄红，他靠在门框上，垂下眼睛，懒洋洋地说道：“阶翁，不要吓坏了小豆。”
“原来你叫小豆，刚才怎么不说，真是没礼貌的孩子。”小豆委屈地看着那块会发出声音的石阶，心想你刚才也没问我呀。无间主人对小豆招了招手，道：“来。”
小豆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把脚踩到石阶上，刚一放上去，石阶又发出了“哎哟！”的叫唤，小豆也被吓得惊叫了一声，一下子跳到了无间主人身边。
“有一些石头，年代非常久远，它们被做成了石梯，任人踩踏……”无间主人领着小豆进了房间，那奇怪的石阶在后面大叫：“喂！不要说我坏话啊！”
“……久而久之，它们吸收了人气，于是开始有了自己的意识，变成了你刚才所见的‘阶翁’，其实是妖怪的一种。”无间主人打开柜台下面的抽屉，拿出一只小盒子，交给小豆：“会梳头吗？”小豆点点头。
“那梳个简单的发髻就行了。”无间主人继续道：“阶翁虽然是妖怪，但并没有危害，只是偶尔喜欢恶作剧，吓一吓人而已。”
“那他为什么要吓我？我不认识他。”
“大约是他喜欢你。”无间主人闭上眼睛，他听到了宁霜城的房门打开的声音，看来是起床了。
“早上好。”宁霜城进门时，小豆轻轻地把发簪插进无间主人的发髻里，而无间主人眯着眼托着腮，看着很惬意。
“先生，您起来了？那我们可以吃早餐了。”小豆很开心，立刻噔噔噔地跑到厨房，端出热腾腾白粥和小菜。他觉得很奇怪，明明没看见有其他仆人，为什么早上去厨房，总能看见早餐在锅里冒热气了呢？小豆猜，大约也是妖怪做的罢？
“前天拿给你的东西，记得怎么样了？”无间主人怕烫，盛了一瓷勺的粥，小口小口地吹气。
宁霜城咽下嘴里的东西，回答道：“基本都记熟了。”
“嗯？”无间主人微微惊讶：“我还不知道你能过目不忘。”
“谈不上过目不忘，不过是比常人稍微好些。”
“我这里一共有五百多件古董，每一件的来历都不简单，你能在两天之内记熟，难得。”
“过奖了。”
“那我且问问你。”无间主人放下勺子，站起身来，走到一面柜子前，随手指了刻着“叁壹壹“的柜子，道：“这里面放的什么？”
宁霜城不急不缓，回答道：“古代昆国开国君王的权杖上，镶嵌的照心珠，据说能辨忠奸善恶，遇忠臣发出白光，遇奸臣则发出红光。”
“很好。”无间主人点点头，又走到另一面柜子前，这次指的是“壹零捌“：“那这个呢？”
“财神帛书，据说供奉在家中能得到财神庇护，财源广进。”
“那这个？”
“山刑国六百多年前产的青铜酒爵，相传山刑国传奇将军——天极，每逢出征前，必用此杯饮酒三杯。”
“说得不差。”无间主人的唇角绽出笑意，他不笑时，看上去像一杯掺了冰的水，透着丝丝的凉气；但笑起来时，整个人就显得暖和多了。
“先生很厉害的！”小豆忍不住道。
“既然你都记熟了，今天下午便开始帮我看店吧，正好我有些事要去处理。”无间主人坐回座位，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宁霜城挑了挑眉，道：“不怕我把东西给卖便宜了？”
“你敢！”无间主人瞪眼，不满地看他。宁霜城发现，有些时候他说话像个孩子，也不知道是真性子还是故意如此的。
“说笑而已，在下可不敢。”
“哼——对了，柜台左手边有一排柜子，看见了么？”无间主人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情忘了交代。他指的地方有一列比较大的柜子，一个重一个，直到屋顶，数来有一共有十五个。
“这些柜子，不要打开。”里面放的可不是古董：“如果你什么时候发现它们自己打开了，那也不用关上，总之别动就行了。”
宁霜城点点头，道：“知道了。”
下午来店里的客人不多，但身份很显赫，其中有两三位都是当朝的权臣。客人们见无间主人不在，却坐了张新面孔，几乎每一个都会问上一问。宁霜城不像无间主人，他看上去显然要和善许多，英俊的脸上总是带着充满诚意的笑容，因此挑剔的客人们对他的印象倒也很好。
“既然是无间主人请的助手，自然是人中龙凤。”达官贵人们都这样说着，也不知真情或假意。
“□□雨”的生意容易做，宁霜城只需要把名册给客人，等客人相中了，再取出来给他们看就行了。“如果有人讲价，就不要卖给他。”这是无间主人告诉他的规矩，不过这天下午他做成了两笔生意，还没有碰上哪一个人讲价，看来大家都是懂得“□□雨”规矩的人，何况他们自恃身份，也不会做出丢面子的事情。
连续两天，无间主人都神出鬼没的，吃过早饭就消失了，把店里的事情全扔给宁霜城，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他又会准时回来。宁霜城并不好奇他去做什么，就像他虽然仍然不知道无间主人到底为什么要他做助手，但经历过生死一瞬的考验，此时他认为还是顺其自然，做好眼前的事情，其余则静观其变就好。
只是这几天似乎都没有人点亮门口的灯笼，向无间主人求助。
直到第六天夜里。
这夜，宁霜城刚刚躺下，就响起了敲门声。
“快出来，有人点亮了灯笼”是无间主人在门外说话，他想让宁霜城也一起去。
“好，稍等。”宁霜城没有抱怨，而是立刻穿好外袍，随无间主人一起下了楼。他下楼时看了看门口，墙依然伫立着，没有像那晚他所见的一样立即消失，看来这墙是由无间主人控制的。
“藏幽，放她进来罢。”无间主人不知在对谁说话，但那堵墙立刻开始消失了，等到完全不见时，一个娇小的黑色人影走进了庭院。
看来这次有事相求的，是一个女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