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瑞随笔》bystander

1、扬瑞十年梗儿

　　十年前，你选择离开，即便颓丧的要命，可仍旧，毅然决然。
　　十年后，你选择回来，即便已事过境迁，可仍旧，物是人非。

　　“对了，刚才说到哪儿了？”那个人眨着水蓝色的眼睛很无辜的看着你，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遗忘了刚刚的话题有什么不对。
　　“你说你一个人去吃牛排。”你将那个人从轮椅上抱起来，即便他和你的身高差不多，可如今身形，却清瘦的让你皱眉。
　　“哦，对，前不久啊，我自己一个人去吃牛排，其实心里挺郁闷的。”那人很听话的让你把他放进舒适柔软的私用机舱座椅内，也很配合的让你帮他绑好安全带，你笑了笑，这人，和十年前一样，只要是你帮他绑安全带，他总是会很乖，要是换了其他几个人，肯定要闹起来。
　　“为什么心里会郁闷呢？”你拿过毛毯细心的给他盖好，然后坐在他的身边，很认真的询问。
　　“因为那些人很烦，也很无聊，一听说我父亲的头衔就会先来巴结，太无趣了。”他摇了摇头，一脸很无奈的样子。
　　“那后来呢？”你理了理他的头发，他对着你笑了笑，岁月似乎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蓝色的眸子还是那样灵动。
　　“后来啊，我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超有趣的！”他仰着头想了想，说到有趣的时候还勾了勾嘴角。
　　“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也跟着他笑，然后伸出手，握住他有些凉的指尖。
　　“就是个超有趣的人啊，他都不怕我的，过来问我可不可以共桌吃饭，是个很爱笑的人咧！”他歪着头，眯着眼睛笑，你的印象里，他很少笑的这么孩子气。
　　“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下？”你怕他不习惯这样的奔波，以他现在的体质，是很容易疲倦的。
　　“嗯，好呀，等我们到了你再叫我，然后我再和你讲那个人的故事。”他很干脆的闭上眼睛，呼吸慢慢的变得绵长而安稳，你伸手揽过他的肩膀，头靠着头，你不知道那个人的梦里，会不会有你的出现，但你虔诚的希望着，他能再一次，唤出你的名。
　　当双脚再次踏在地面上的时候，你们已经到了美国，你将还在沉睡中的人抱到了轮椅上，你的好友缓缓的推开了面前已被尘封了多年的门，门内的场景一如十年前，只是家具白色的布罩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你的好友们将白色的布罩撤离，封存的记忆瞬间苏醒了过来，你眼眶微热，低下头，看到了刚刚张开的蓝色眸子，里面还铺着一层迷茫。
　　“醒了吗？”你俯下身，拽了拽那人身上的毛毯，轻声问道。
　　“嗯，醒了，还有啊，我记得你。”那人对着你温柔的笑了，时间仿佛倒流回了十年前，他也是这样温柔的笑着。
　　“是吗？你真的还记得我？”你捏了捏他的脸问道。
　　“嗯，你叫龚季云，是我的好友。”他说着清减的资料，或许，他只记得这些。
　　“真不错，那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没和我讲完的故事？”你将轮椅固定在沙发旁，然后坐在沙发里，看着身边的那个人。
　　“当然记得啊！说我前几天去吃牛排遇到一个很有趣的人啊，他很爱笑，笑起来很好看，让人很有亲近感，他还问我要了我的特制餐具，人很聪明，居然用的很顺手呢！”看得出来，他很开心，似乎找到了宝物一样，你的心，有些疼痛。
　　“我还和他出去打架咧，哈哈，另外还遇到了四个人，都超级棒的，我想和他们一起去同一所大学。”他看着你，海蓝色的眸子里充满了期待。
　　“是吗？去哪所大学？”你抿了抿嘴，还是带着微微的笑意。
　　“K.B.大学啊~就是那所烂出名的大学，是那个人邀请我们去的嗳！是不是超有趣的？我啊，从看到他的那时候，就知道他绝对与众不同。”他似乎很想念那个人。
　　“有多与众不同？是不是，长得和我一样？这么帅气？”你用开玩笑的口吻问着他，可你知道，你是有多认真。
　　“哈~季云你别开玩笑啦，他才不是你这样子的呢~”他拍了拍你的肩膀，好笑的看着你。
　　“那他是什么样子的？”你有些急切的追问着。
　　“唔、、、他嘛、、、很漂亮，很爱笑，眼睛很黑，很深、、、大概这样吧、、、”他努力的想了想后继续说道：“不过，他有个超好听的名字哦！我很喜欢他的名字呢，念起来真的很好听很好听，当初他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就觉得，啊，果然这样的名字和他真的好配啊。”
　　“那、、、是什么名字呢？”你定定的看着他，忘记了嘴角的弧度。
　　“哈哈~他叫、、、呃、、、咦、、、叫、、、”他收起了笑容，眉头很明显的打了个结，蓝色的眼睛里有着费解和疑惑。
　　“哎呀，明明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来的，我明明知道的，叫什么来的、、、想不起来了、、、我怎么会忘记呢，明明说过，很好听的名字啊、、、”他低下头，喃喃自语的说着。
　　你也低下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应该说，你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暴露在明面之下，你本来，一直期待着、、、
　　“啊、、、说起来，这里是哪里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却问出了这样的疑问。
　　“这里是，异人馆，东邦的异人馆。”你收拾好心情，整理好表情，抬起头，还是原来的那个你，带着属于你的一O一号的表情。
　　“异人馆？什么地方？”他不解的看着你，之前困扰着他的那个名字，似乎过眼云烟一般，不复存在了。
　　“十年前。”你看了看不远处的四位好友，继续说道：“十年前，有六个年轻人，他们一起结伴而行，去了一所以烂而闻名的大学，他们我行我素的横行在各处，人们称他们为东邦，而异人馆，是东邦的家。”
　　“听起来很不错嘛、、、”他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你看着他，他似乎是在强打着精神，看起来很疲倦。
　　“困了么？那就睡一会儿吧。”你将他从轮椅上抱了起来，熟门熟路的走进了那个曾经被自己闯进过无数次的卧室，好友们已经将里面整理的很干净了，你将他轻轻的放在床上，盖好毛毯，那人已然进入沉眠。
　　“已经，没有办法了是么？”你将脸埋进自己的双手，声音很低，始终，没有听到任何的回答。
　　夜晚仍旧如期的降临，你守在那个人的床前，看着他睡的香甜，还记得十年前，你将他灌醉，然后躲在暗处，直到他酒醒，你看到他疯子一般的冲了出来，你听到他歇斯底里的喊着你的名字，可你，终究离去。
　　你仍旧记得当时，你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冲出去狠狠的将他搂进怀里，你仍旧记得十年里，你用了多少的方法来收集他的每一个情报，你的电脑里，都是他的样子，你的梦境里，都是他的蓝眸，你的十年里，都是他的思念，你的呓语里，都是他的名字、、、
　　你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结果，你甚至忘了，该怎么去笑。
　　太阳透过窗子照射进来，晴朗的天气，总是显得活力无限，可是今天的那个人，却格外的安静。
　　你将他抱到轮椅上，然后推着他出门，清晨的空气有些薄凉，停在异人馆的门前，你给他整理了下身上的毛毯。
　　“今天是几号？”在你整理的时候，那个人突然这样问道。
　　“5月26日，怎么了？”你看着他，那双海蓝色的眸子忽然就深邃起来，你似乎有了某种预感。
　　“5月26日、、、今天，是你的生日啊、、、”那个人看着你，似乎不舍得移开目光。
　　“是啊、、、”像是被那双深邃的蓝吸引住一样，你只是那样的回视着他。
　　“我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事情，我明明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忘记的，但是我毫无办法，我只能给自己下这样的催眠暗示，有你在的5月26日，让我对你说出这样的话、、、”
　　那个人的声音有些哽咽，但还是努力的挑着嘴角，你惊讶的看着他，抖着嘴唇，讲不出话。
　　“欢迎回来、、、还有啊、、、”那个人真的很努力的在对着你笑，声音温润却微微的颤抖。
　　“展令扬，我爱你。”他是真心的在笑吧，弯弯的眉眼，笑起来很好看，蓝色的眸子像宝石一样，流光溢彩，眼泪划过眼角，似乎就像是在告别一样，你皱起了眉头，然后看到他闭上了眼睛，你握紧了他的双手，冰凉的暖不过来，不知是谁的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你就是那么的看着他，直到他再次的张开眼睛，好奇的看着你。
　　“这是哪里啊？”他四处的看了看，眉宇间有着不解。
　　“这里是异人馆。”你抖着声音，气息有些不稳。
　　“异人馆？是哪里啊？你是谁啊？”他口气有些警惕的问道。
　　你盯着他的双眼，全然的陌生和抵触，你慢慢的蹲下身将脸埋在他的膝盖上，颤抖着身体，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嗳！？你怎么了啊？”那个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你，突然间就落下泪来。
　　“啊咧？我这是怎么了啊？奇怪，怎么停不下来，喂，你别哭了、、、”他惊讶的擦拭着脸上怎么也擦不净的泪水，不知所措、、、
　　你的朋友们站在异人馆的门前，眼眶通红，静默不语。
　　闻名国际的天才脑外科权威医师曲希瑞，6年前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病。

　　十年前，你选择离开，即便颓丧的要命，可仍旧，毅然决然。
　　十年后，你选择回来，即便已事过境迁，可仍旧，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