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同盟|乱梦（悠佑）》剪烨

3、-3

　　夜色之下，被黑压压的脑袋填满的道路仿佛一条异样长河。随着人流踏出酒店后悠太径直扯着佑希去了地下停车场。警卫早已经撤离，两人取车后停留在了酒店所在道路的最末端，而后默声观望着不久后发生的爆炸事件以及快速汇集起来的警车及消防车辆。人流逐渐被疏散开后，两个人才总算瞧见了披着毛毯随消防人员移动的黑发青年。
　　“要过去吗？”佑希在一阵静默里偏头看悠太。
　　“等一等吧，春他们也还没有到。”悠太迟疑着接话。
　　两人没再有更多交流，视线随着要移动到了被警报灯包围的公共广场上；那里是另一种熙攘，各路记者到达后闪光灯连成了一片。佑希在微眯起眼睛后一把抓住了悠太的一只胳膊，然后抄着对方的手指向了自己的视线尽头：“那里，番长和春。”
　　悠太在微愣一下后很快找到了佑希所指的角落。距离要所处的位置大约有几十米的样子，春正抱着手提电脑神色不安地四下张望着；路灯晕黄的光芒下，一旁男人衔在口中的香烟明明灭灭，亮红色的火星也被镀上了一层烁金。片刻之后，男人仿佛察觉到悠太的视线般微偏目光，而后将香烟丢在地上用鞋底捻熄了。
　　“走吧。”悠太在发声同时利索地抬手挂档。
　　车子行驶得又平又稳，甚至像好奇路过的旅人一般在广场前降下了速度，佑希降下车窗玻璃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闪光灯正对着不远处黑发青年的正脸。要抬手遮了遮眼睛，而后褪下毯子跟着迈向了越野车前行的方向。
　　“唔，这算是什么表情——”车厢里，佑希百无聊赖翻着相册，看到刚刚随手拍的几张时他忍不住撇了撇嘴角，“眼镜君被人甩了吗？”
　　悠太没有接话，在终于远离人流密集的广场之后，他缓慢减速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远处路灯下的两人很快朝着这边走过来，春跟在男人身后进了车厢，没过多久，要也一把拉开车门窜上了后座。
　　沉默维持了好一会，春战战兢兢地第一个开口：“千鹤君他——”
　　“先走吧，”要看一眼发声的春，又瞥了眼仰靠在椅背上的男人，再开口时语音森冷，“悠太，开车。”
　　佑希在车子发动后转过头淡淡盯视着入住了不到12小时的酒店，笔直望向远方的目光里空空荡荡。冷风顺着车窗缝隙灌进来吹得人眼角发痛，他垂下视线将茶褐色的玻璃重又升了上去。
　　“去哪里？”车子在拐一个弯后转上了高架桥，悠太通过后视镜望向刚刚燃尽了一支香烟的男人。
　　“店里吧，”男人打开车窗将烟蒂弹了出去，在一旁的要咬牙看向自己时他似乎是微叹了一口气，“不然你们这些笨蛋还能去哪里？”
　　“如果你的话能稍微那么可信一点的话，我是不会太计较被叫做笨蛋的，”佑希垂下眼睫，说话间已经快速后转身体将短军刀抵上了男人的咽喉，他在一滴血顺着刃身淌下去时才重新抬起眼睛，“总是这样摆长辈架子是不行的吧，番长大人。”
　　“喂，很痛啊小鬼。”被称作番长，实则却该是店长的男人攒起了眉毛。
　　“已经不是小鬼了。”掌握着方向盘的悠太蓦然接话，车子摇晃一下后拐进了岔道里，在男人长长叹气前他已经踩下了刹车。
　　“现在是怎样，临时决定的严刑逼供吗？”店长在佑希将刃尖更刺入一分时忍不住嘶了口气，“喂喂，一不小心的话真的会搞出人命的！”
　　“已经搞出过一条人命了，”要语声低沉，“我们是怎么少掉一个同伴的，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
　　“要怪也只能怪那家伙多事吧，”店长扬着脖子语气不耐，“喂，春，这种时候至少帮忙解释一下吧。”他搡了搡身侧的人，春像受到惊吓般瑟缩了一下，扬起脑袋时眼眶泛着红，却已经见不到水汽了。
　　“是我联系店长的，因为实在是无法不在意之前的事情，”春半垂着眼睫缓慢扫视过另外几人的面孔，话尾重又垂下了脑袋，“被告知酒店以及通信都受到了监控后，我独自离开了酒店去和店长会面。但是，之后——之后的事情……”他抿起唇没有再说下去。
　　“千鹤去找你了，然后就是爆炸，”要低声作出补充，接着抬眼看向一脸无奈的男人，“如果店主你能早点将该说的都说出来的话，事情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不是么？”
　　“还有什么想说的，都请自由地——”佑希恶意抽移一下短军刀，店长的脖颈上立刻现出了一道血痕。悠太依旧是通过后视镜观察着背后的情况，看到这细节时只狭了狭眼睛，却并未开口制止。
　　“那也得我能说才行吧，”店长苦笑作答，话是对提问的要说的，目光却是一直牢牢锁在佑希持着刀柄的右手上，“如果在这种受到监控的地方随便说出口的话，我可是有多少只脖子也不够用来抹的啊。”
　　“……”所谓“监控”所代表的东西，几个人是第一次这样窥视到小小一角。那些监控着自己的力量无处不在无所不能，这是对于店长言下之意的最好理解。尽管在此之前已经下意识地在心下有所准备，然而当真正听闻时，依旧没人能答得出话来。
　　“那些‘不能说’的东西，必须得到店里去说才行，那里是唯一避开了监控的地点，”店长在一阵沉默里吐出一口气，“这也是这一次我主动来找你们的原因。”
　　依旧没有人应声，悠太在半分钟后重新发动了车子。佑希在男人的一声“喂”里半垂下了手臂，抽离刃尖的前一秒他顺手斜向划出了第二道血痕；极轻的两道痕迹在对方的颈动脉处汇合，鲜红的X好似一只宝藏埋藏点的图标。
　　“嘶——你就这么恨我吗小鬼！？”店长扬高了声音，半真半假的抱怨里气恼情绪却并不明晰。
　　“反正也很酷啊，番长你不会介意的吧？”佑希将短军刀在椅背上蹭一蹭后收进了刀鞘里，“况且这样标明的话，补上第三刀时也会容易一些的。”
　　“……后一句话在这种时候就不用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