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一章 对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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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青霜被一丝秋日的凉意唤醒。她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发胀的眼，撑身坐了起来。见伺候她起居的婢女没发现，偷偷撩开中衣瞄了眼月事带——干净的，没有一丝血痕。
青霜终于松了口气，受伤之后，矛盾情绪一直郁结于心，致使她久久缠绵病榻，时日久了，她也意识到自己不可如此消极下去，毕竟她动作太多，若要让人完全无所察觉，也是不可能的，太子也在言语中透露出国公府会有危险，她也该为自己早作打算。
无人诉说，她只能自己开解自己，按时吃药，也不去想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身体才有了起色，直到今日，淋漓不尽的月事终于守住了尾，否则照先前的势头发展下去，她的身子怕是受不住。
穿鞋下榻，青霜踱步窗前，她已经在西山行宫躺了五日之久，足步未出。这窗子整日整日地关着，屋子里都憋出一股沉闷的浊气。推开窗，掺着露水的晨风打在她脸上，微凉，刺得她微微眯了眼。
下一刻，她倒吸一口气，映入眼中的景象令她惊叹地“哇”了一声，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而就在这片楼阁之下，蒸腾着一片浓浓的雾气，让她生出了行宫是建在云上的错觉。远望，黛青色的天为底色，山林似用氤氲的墨笔画出来一般，美得不可思议。
心中似有个结渐渐松了，盈满眼眶的景色，又美又开阔，她立在窗前，叹为观止。
晨风吹散屋内浊气，空气顿时清新起来，外间的婢女被冷风一吹，醒了过来，见青霜只穿了中衣立在窗前，惊得差点跌下床榻，她急急忙忙取了件披风，跑过来仔细为她披好。
“郡主小心！您身子还虚，可不能着了凉。”
“无碍。”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她一直见识短浅，才会被许多问题缠住脚步。就算被婢女打扰，青霜也没收回远眺的眼，推开窗给她的震撼，让她心里头萌生了去外面走走的念头，也给了她，继续面对的勇气。
“太子和七殿下也在行宫？”青霜问道。
“回郡主，太子和七殿下比郡主先来，就住在东面和北面。”
“太子和七殿下平日都做些什么？”
“七殿下不大出屋，住在最温暖的泉眼旁，郡主到的这几日，二位殿下在日头好的时候都会在暖厅里下棋。”
青霜点点头，又望了望天，今日应是个好天吧。她又想了想，决定去找凤麒谈谈。
日头升上来后，果真又是个好天，她遣了婢女到二人常去下棋处守着，这一等，便等到了午后。
得知二人已在下棋，青霜出了屋，向着二人所在的暖厅行去。
“皇兄，我已经连输好几日了，这回你便让让我吧。”凤泽气馁道。
“贴你五目。”凤麒道。
“昨日还贴了十目……”
“你也可以找人帮你一起下，我二对一，贴五目，可好？”
凤泽看了眼福寿，福寿一哆嗦：“殿下，奴才可不会下棋……”
“罢了。”凤泽叹气，专心地和凤麒对弈。自到了行宫之后，他的身子果真好了许多，这几日凤麒又拉着他下棋，也让他没有其余的精力去想其他事，每日吃饭下棋睡觉，过得很是规律。
青霜进了暖厅，见到的便是皱着眉头沉迷于棋局的凤泽，和一脸淡然的凤麒。凤泽背对着青霜，观棋不语，她也没有打扰二人下棋的兴致，只是立在凤泽身后，安静地看了起来。
凤麒在青霜进了暖厅时便发现了，眉头不自觉地挑了挑，余光看她站在一旁观棋，便也没有出声，装做专心下棋的样子，和凤泽来来回回地对了几手。
凤泽是花了心思在棋局上的，所以才没有察觉到青霜的存在，每一步都深思熟虑，加之最近几步棋凤麒下的都有些心不在焉，渐渐似乎让他看到一丝曙光。
他捻起一颗棋，刚要落子，便听到身后疑惑地一声：“咦？”
凤泽转头，凤麒抬眼，都看向了不小心出声的青霜，青霜也是看棋入了迷，刚看到一手好棋，却不想凤泽想要下的地方，并没在关键之处，故而情不自禁地“咦”了一声。
二人的视线令青霜一愣，方察觉自己失态，扰了二人的棋。昔日师父和哥哥下棋时，她总爱站在哥哥身后“指点迷津”，气得师父频频拿棋子打她，打了这些年，都没让她改掉这坏毛病，其实她站在凤泽身后，已经忍了有段时间了。
见二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清了清嗓，有些尴尬道：“继续……嘿嘿，你们继续。”
“福寿，还不快伺候郡主坐下。”凤泽道。
青霜有些不好意思，她与凤泽道别时，认为此生二人再无交集，哪能想到不久便又见到了呢？于是她避了避凤泽的目光，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然后就着福寿搬来的木椅坐下。
一旁的凤泽见她避开了自己的目光，神色一瞬间变得暗淡，自从青霜与他告别，他心里就一直惦念着，只是病来如山倒，他一直没机会去看她，皇兄遇到的凶险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心里装着心事，致使眩晕症频频发作。在宫中，临行之前他才得知青霜也会来西山休养，心情顿时期待起来。在此处，他左等右等才等来了她的车驾，却没想到青霜进这行宫，是被人抬进来的。
那一日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她有多么挂念，母妃告诫他不许与青霜接触，他一直忍耐，每日都向着她房间的方向张望，却一直无缘一见。今日她突然出现在身后，触目的一瞬便令凤泽心跳如鼓，可那逃避似得撇头，却又教他心头盈满了落寞。
凤麒哪会错过凤泽那一闪而过的失落？他顺着凤泽的目光也看向青霜，几日不见，她清瘦了许多，脸色也苍白如纸，若没有胭脂和口脂的点缀，活脱脱一个白无常。
“可是看到好棋了？”凤麒开口问道。
“观棋不语，你们继续，不必顾我。”
“无妨，皇兄说过，我可以找个帮手，他则以一敌二，你尽管说便好，这里只有我们三人，没那么多规矩。”凤泽补充道。
青霜还是有些犹豫，但那招棋着实很妙，若不落了那颗子，她心里又发痒，犹豫间，她正好看到凤麒鼓励的眼神，于是伸出手，在自己期待的位置上布下一子。
这子一落，棋局顿时变得耐人寻味，凤麒执白，原本的优势去了大半，黑白势均力敌，局势变得不那么明朗了。
“妙。”凤泽高兴道：“皇兄，该你了。”
凤麒开始认真地思考，落子变得慎之又慎，几手棋后，棋局完全变成了青霜与凤麒的博弈，二人落子极慢，都蹙眉深思着，不给对方任何机会。凤泽在一旁变成了旁观者，他要走的步骤，说与青霜时，都被青霜摇摇头否决，渐渐地他也不再出声，只静静地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地在棋盘上厮杀。
凤麒一指微屈，两下一次轻叩桌面，青霜则拖着腮，凝神看棋。凤泽却从紧张的棋局中摆脱出来，望着二人认真的脸，心中的落寞更甚，他们之间似乎存在一个无形的圈，圈住了两人，却独独把他排除在外。
棋局终了，青霜输了五目。
“厉害，许久未遇过如你一般的对手了。”凤麒叹道。
“太子殿下过奖，我可是输了五目之多呢。”
“我与皇弟约定，让他五目，不算你输，你那招棋走得真妙，真真杀了我措手不及，但这棋，不知为何，看上去竟十分眼熟。”凤麒想了许久，一直都未想出是在哪里见过这走法。
“那太子殿下一定看过《玄玄棋经》。”
凤麒了然，的确，《玄玄棋经》中有一定式便是如此。二人兴起，滔滔不绝地谈起棋来，竟发现看过的书都十分类似，最后更是兴奋地摆起棋谱交流起来。
待到日头西沉，凤麒才从棋中回神，四处一望，凤泽不知何时，静悄悄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五十一章 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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