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青霜遗恨》凤尾雏

33、第二十七章 安排

　　凤泽站在不远处恰好看到这一幕，顿觉新鲜。

　　“别小看我，以前我抓这个最拿手了。”青霜说完，一路小跑抓来了兔子。

　　“可用过晚膳？”

　　“还未……你，莫非是想吃它？”凤泽指指青霜手中的灰兔。

　　“你猜？”青霜狡黠一笑，安顿凤泽坐好后，四下寻找了一圈，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做好简单烤架。她这般速度，凤泽看得目瞪口呆，更令他惊讶的是，他竟眼见着青霜掏出把四寸长小刀，对着灰兔利落划几下，稍一用力便剥了兔皮。

　　这……已经超过了凤泽的接受范围。

　　青霜在河边自顾自地处理了兔子，还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上了火。

　　“你跟谁学的？”

　　“以前和哥哥在山上经常烤兔肉，今日你有口福了。”

　　凤泽疑惑，一个郡主，若是上山便是去寺内祈福吧？可寺庙中怎会容他们兄妹杀生？况且唐行远也不像能在寺庙中呆得住的人。

　　“你和……你哥哥？”

　　“嗯。”青霜点点头。

　　“山里不像城里什么都有，我和哥哥最喜欢抓野味吃，我的兔子烤的香，哥哥抓来的野鸡味道也不错。”

　　凤泽更加疑惑，却没有继续追问。

　　她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可在别人眼中就是故弄玄虚。凤泽只当她在逗他，而青霜则知道，凤泽一定不会相信。她坦坦荡荡地说着真心话，不怕他识破。

　　“我以前，射艺也很好的，可惜，现在似乎手生了。”

　　凤泽晓得青霜的低落：“得了空多练练就好，有些事许久不做，是容易手生。”凤泽想了想，有些任性地提议：“不如明日你随我一起狩猎？”

　　“你？你不要命啦？”凤泽的眩晕症，上马太危险了！

　　凤泽温温一笑：“总是躺着，又有什么意思。”

　　他自中毒之后，大病小病没断过。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人躺在迎夏宫，德妃为了他能多活几天一直茹素。可生年不满百，他不想一直被人看做废人，也不愿一直被困在宫中，他的病来的总是很凶猛，他却不愿人看到他孱弱的一面，每每在状态最好时见人，造成了他身体恢复的假象。今次秋狩是他硬要跟来的，难道到死了连兄弟们争相角逐的围场都没见过？德妃泪落如珠，他狠心地不去理会。一个人，囹圄之地，太冷。

　　兔肉被火焰舔吻得焦黄焦黄，青霜想到凤泽的病，只淡淡刷了层盐水，略略烤过后割下一块兔肉递给他。

　　“我陪你一起去。”

　　“嗯？”

　　“我说我陪你一起去，你一定不知道我原来的射艺有多好，明日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

　　火光映红少女半边脸庞，平日清寒的眸色也被橙黄跳跃的焰火温暖，拒绝的话哽在喉头，化成了叹息般的一个字：“好。”

　　熟肉飘香，笑语盈盈，夜色渐浓，若再多二两熟酒，便称得上逍遥二字了。

　　吃过兔肉，青霜挖了小坑卖了兔骨灭迹，又拿帕子沾水擦掉嘴上油垢，收拾妥当后没多久，福寿便满头大汗地出现在二人视线。

　　“主子！”福寿噗通跪下。

　　“主子，若是奴才伺候的不好，奴才回去就向娘娘以死谢罪，但是主子，您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

　　“我自己清楚，福寿退下吧。”好好的氛围被突然冒出的福寿破坏，凤泽十分不悦。

　　青却霜在一旁道：“福寿说的有理，殿下还是随福寿安歇吧，身体要紧。”

　　凤泽方才还轻松自在的脸，立刻灰败下来。

　　福寿对青霜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凤泽牵强地笑了笑，刚才的承诺像风一样散开，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也是了，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她怕是要惹祸上身，是他太为难她了……凤泽没说什么，和福寿一同离开了。

　　福寿能找到那么隐蔽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有人特意指点，青霜拍拍身上尘土，慢悠悠地溜达回营帐。

　　不想居然有两拨人守着她。

　　入眼的，是梁王的侍卫和唐衍的贴身小厮，二人双双守在青霜帐外，远远看到青霜身影，纷纷拘礼。

　　她随着二人来到唐衍帐外时，已经猜到他们找她何事了。

　　凤玄和唐衍坐在帐中闲谈，青霜进帐后，眼光在二人之间徘徊，却一直没给唐衍问安。唐衍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碍于梁王面子，没有发作。

　　“婉儿，你和七皇子走的很近？”果然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众人，她和凤泽的一举一动，怕是有不少人看在眼里呢。

　　“只偶遇过几次。”

　　唐衍对这回答明显不放心，他并不想让青霜和七皇子走得太近，想到找她来谈的正事，又问道：“梁王所说之事，你可有异议？”

　　“女儿不知何事，可否请父亲明示？”

　　将女儿主动送人之事唐衍做的也不是第一回了，他沉稳地将一桩不怎么光彩之事说的漫不经心：“为父做主，借由梁王之力将你送到圣上身边，这对婉儿来说也算是好归宿，婉儿可愿意？”

　　青霜心中冷笑一声，话说的何其冠冕堂皇，将一个有宗室封号的郡主送给皇上，真是亏他们能想得出来。

　　唐婉婷作为国公之女，事实上封个郡君都已是天大恩典，当年应是皇帝正器重齐国公之时，所以才破格封了郡主。原本青霜对宗室中繁杂的关系并不熟悉，可之后她发现，若是国共之女加封郡主，那便一定要帝后收做义女，否则以唐婉婷的身世，比起亲王之女地位相差实在悬殊。那如此一来，她便算太子的义妹、皇帝的义女，因前朝有过太子娶异姓郡主为太子妃之例，所以唐婉婷与太子的婚事并没阻碍，但若要让一国之君娶自己的义女……虽然并无血缘，但毕竟名声不好。
　　但事实上，自仁安皇后故去后，这位帝王几乎万念俱灰，曾有段时间暴虐得令百官胆寒，正当众人认为皇帝已无可救药时，他却突然立了方氏为后，又宠幸诸妃，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为皇位打的不可开交。如今的圣上，最合他心意的，就是这自荐枕席之事……

　　“女儿全凭父亲安排。”

　　亲耳听到这般乖顺的回答，梁王和唐衍都难掩惊讶。当初梁王就是怕她太过抵触，所以才瞒着她设计献曲，她——想通了？唐衍也觉得她变得不可捉摸，但转念一想，如此也好。

　　“那好，明晚便由梁王安排你面圣。”

　　“如此，女儿便先退下了。”

　　唐衍深深看她一言，点点头。

　　青霜退了出来，环视四周皆是梁王守卫，虽然并不密集，但隐隐有梅花阵的布局，几乎将不大的帐篷围得水泄不通。

　　明日——青霜暗自琢磨，看来她只有趁众人狩猎之时逃走了。

　　远处闪烁的是正在玩乐的众人燃气的熊熊火光，青霜看了，不由地走过去。看似轻松自在的氛围，暗地下却涌现蠢蠢欲动的不安。她有种预感，秋狩期间一定会发生什么。

　　呼吸突然一滞，她察觉到有人向她袭来，但明了对方身份后，青霜并没闪躲。一股不大的力道将她拽回暗处，青霜被转了半圈，和来人面面相对。

　　是凤玄。

　　凤玄掀开身旁的营帐，确定帐内无人后，盯着青霜的眼，一字一句道：“你想逃？”

　　青霜讶异，果然浸淫在宦海之人都不是简单货色，她已经很小心地收起自己的心思，却还是能被有心人察觉，也许是她的不反抗太过反常，不像是正主该有的反应，所以凤玄才独自前来向她确认。

　　思及此，青霜欲甩开凤玄禁锢她的双手，可那双手力气太大，她没挣脱。

　　“我自然想逃！可你们会给我机会吗？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却还要将我当做贡牲般送上去！我争、我闹，都没意义！你们不是早就商量好了？梁王爷，您这般过来，不会是想告诉我，只要我不愿，就可以不去吧？”

　　听罢，凤玄悬着的心终于略略归位——淡然接受一切不是她的性子，他认识的唐婉婷从不肯吃亏。她的身份一直那么尴尬，若不是自己的威严震慑住了下人，在国公府的日子必定更加艰难。
　　“婉婷，你知道我不会害你的。”

　　青霜见打消了凤玄疑虑，怕自己说多又惹他怀疑，便偏头缄默不语，人却机警地注意凤玄的一举一动，不曾想这般姿态，却无意间露出一道柔媚至极的侧颈弧度。

　　凤玄眸色顿时深邃了几分。

　　虽然唐婉婷美貌，但凤玄和她自小相熟，关系好得如同左手与右手，是以凤玄唐婉婷从未存过别的心思。而如今的青霜，对待凤玄总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她的探究、警惕、试探与小心翼翼，都是凤玄没见过的。是以凤玄终于能以一个男人的角度看待她，这就在青霜的一举一动中品出了些不同的滋味。

　　他们终究是长大了。

　　凤玄回神，青霜美则美矣，虽然跟大事比起来微不足道，但却让他不由自主软了心。

　　“听话，做圣上的女人没什么不好。明日贵妃娘娘都已安排好，不会让你难堪，就算发生什么事，我，会帮你。”凤玄的话足够诚恳，还亲近地执起她一只手，青霜倒起一身鸡皮疙瘩，吐了几口气，终于忍住没有甩开梁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