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十七章 寿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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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当日，梁王妃亲自来接青霜入宫。
女眷不可与朝廷命官同席，青霜没有母亲，孤身一人进宫十分尴尬。直到今日，青霜才深刻理解唐婉婷的无奈。十几岁的少女，没有主母可以依靠，周旋在一众贵女之间，怎会不被人看低？
梁王妃姜映晚，江南皇商姜家嫡女，面容虽不是绝色，但行止落落大方，一看便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
“郡主，我叫你婉婷可好？阿玄总是对我说起你们小时候的事，他当你做亲妹，所以不用和我见外。”梁王妃姜映晚笑意盈盈，青霜原本紧张，此刻被姜映晚安抚得舒心不少。可以看出她和梁王关系很好，连名讳都叫得如此亲密。
“嫂嫂好，婉婷给您见礼了。”青霜道。
梁王妃姜映晚却是一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女眷们都早早进了宫，有身份的贵妇贵女都要先去向太后请安，因姜映晚一介商女，对宫中规矩也不熟悉，虽然按身份姜映晚走在前，但其实是半路出家的青霜指点着她。
少说话，多低头，该跪便跪。
据闻，太后身体一直不好，常年都在病榻缠绵。因女眷过多，太后不得已移驾稍稍宽敞的正殿，青霜到时，上座已坐着不少皇族，裴家小姐坐在皇后右手旁，一双眉眼笑得弯弯，抬头看着上座的太后娘娘。
当青霜和梁王妃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有一瞬间鸦雀无声，连美似天人的裴姝菊都频频对她侧目。今夜她身着霓裳，梁王妃命人专门为她收了广袖与背部，虽为霓裳，改过之后少了风尘味，多了飘逸感。青霜一贯不喜太多饰物，发间一枚红宝石簪子，做成点点红梅，和妃色舞衣十分相配。众人注视她时，总是被发间红梅吸引，黑发红梅，冷冽清泉般眸光，叫人移不开视线。而裴姝菊，整个人金光闪闪，美则美矣，就因其高贵不可逼视，反倒是停留在青霜身上的视线多些。
“太后，梁王妃到了。”太后身旁坐着一位年纪和她相差不多的妇人，看打扮，像一位年长的公主。
靠在榻上的太后娘娘眼里突然闪出光来：“快，快过来让哀家看看。”
姜映晚上了殿，太后似乎忘记了青霜，一旁的老太监引青霜坐下，旁边是一位甜美少女。
青霜含笑向她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少女似乎有些意外，亦笑着打了招呼：“清阳郡主。”
“你是？”
少女一愣，又有些释然：“听闻你失忆了，原来是真的，我是六公主，凤紫岚。”
看六公主说话的语气，应是和唐婉婷不熟。
“清阳有礼了，清阳确实失忆，现在也只认得醒来后见过的几人。”
六公主闻言，心下便有些柔软，唐婉婷没有母亲，失忆之前便和永兴公主一般，凡事都喜欢争强好胜，对她这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公主也冷冷淡淡，今日一见，看她与梁王妃同来请安，太后却忽略了她，连平身都没说。和自己何其相似？她的母亲只是出身卑微的宫女，她在这宫中也如透明人一般，无人管，无人问。
“你为何这身装扮？”六公主问道。
“今日寿宴上清阳要献曲，故而……”她还从未穿过这样的衣裳，被人问起，笑容也显得腼腆。
六公主的心忽然酸涩，看青霜这装扮，她便知道这一曲意味着什么。
“很美。”六公主眼中光华流转，似一层薄薄的泪水。
青霜回她一笑，这殿中之人，竟还有六公主这般真诚之人。
“你看，上首处是太后，她身子不好，常年不问宫内事，在她旁边的是新安大长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姑姑，梁王妃你见过了，太后娘娘右侧下首是皇后、公主，左侧下首是命妇，座次都有规矩的。”
可裴姝菊却坐在皇后身旁，青霜疑惑：“那裴家小姐？”
六公主扬起一个淡漠的笑来：“她和我们，自然是不同的。”
裴小姐，多么幸运，相府嫡女，有那样一位父亲，又何须像她们一样苦苦挣扎？就算她是公主又怎样？她的姐姐们早就有了封号，只有她，还是个尴尬的“六公主”。
六公主的话令青霜疑惑，为何六公主认为她们是同一类人呢？
太后拉着梁王妃的手，仔细嘱咐着起居诸事，又在众人面前赏了她不少金银首饰。姜映晚和梁王在封地成婚，只呈了一纸文书，此次寿诞，是她第一次见苍平皇室众人，因众皇子明里暗里的争位较劲，令太后十分不喜，故梁王主动去封地，让太后颇为赞赏，见了梁王妃自然十分亲厚，在众人面前表示对这位王妃的看重。
话锋一转，太后看着皇后道：“几位皇子的婚事，哀家是管不了，太子年纪到了，就只能要你多上上心，别随便什么人，都塞给太子。”说罢，眼风快速地扫过青霜。
皇后面上一片尴尬，裴姝菊则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皇后。
青霜眼观鼻鼻观心，面上一片平静，反而是六公主的脸色不好，人也沉默起来。
太后和众人的话题又转到婚配上，在场的命妇对此甚为感兴趣，不一会儿就讨论出一对儿，似乎是廷尉丞宋建家的小女儿和定安侯的嫡次子。
六公主冷冷地哼了一声，青霜不想多事，却还是忍不住看她一眼。
“宋大人家的小女儿，今年才十二岁，定安侯的嫡子，不学无术，虽然府里没有通房侍妾，却是花街柳巷的常客。他和你哥哥，是出了名的纨绔。我们都一样，终身大事，不过是这些人三言两语的事。”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青霜：“你若成了我父皇的女人，我是不会介意的。”
青霜没有理解六公主没头没脑的话，她是公主身份，不该如此悲观：“你是公主，又怎会和我们一样？”
“公主？”六公主讽刺的笑笑。
“我是六公主，不是永兴公主。父皇的寿宴之后，说不定我就要远嫁皓月了。”
青霜心下不可思议：“和亲？苍平竟要和皓月和亲？”大国国威何在？
六公主缓缓答道：“皓月为父皇献上一位公主，皓月二皇子亲自护送前来，顺便为他自己求娶一位公主，父皇开始并没有答应，见了那皓月公主后，便改变了主意。而那个和亲公主，就是我。”
青霜气愤：“他们逼你的？”
“逼我？呵呵，不，是我自己要去的。”
“你……为何……”
“就算我不去，最后出嫁的也只能是我，既然躲不过，为何我不为自己多争一些？此番我主动和亲，条件便是要父皇给母亲一个妃位。”六公主恨恨道：“再差，也要封个昭仪。”
皇帝共有六位公主：湖阳公主、汝阳公主、南平公主、端宁公主、永兴公主和六公主，这六位公主中，六公主地位最低，她刚刚及笄，和亲自然要挑她。不像永兴公主，她是仁安皇后之女，一出生便有封号的。
“这是男人的事，不该让一国公主受此委屈。”
六公主咽下哽咽：“若最后的结局都不好，嫁谁又有什么不同。清阳，我支持你的，你要为自己争一争，可是现在不合适，你也是命苦之人。”
“不，有些事情，我不会让它发生。”
六公主还欲与青霜聊天，皇后已准备携众女先去寿宴落座，梁王妃过来牵住青霜，一同离去。
还没走出多远，一道女声便不屑地说：“看到了吗？还是做妾的命，连穿着都如此风尘。”青霜武艺已有所长进，对方声音不大她却听到了，那人是方家之女方秀雅，皇后娘娘是她亲姑姑，当朝御史大夫方蔚文是她的祖爷爷。
青霜不恼，这一身不那么庄重，也是事实。
可众人种种异样视线，令她开始有些怀疑梁王夫妇的用心。
大殿上，梁王妃依旧坐在了青霜身旁，和她谈起方才的种种无措与担忧。
宫灯高挂，百官依次落座。
凤麒在百官落座后进殿，一眼便看到梁王妃身边的青霜，这一看却让他怒火四起，如此风尘的装扮，她又要勾引谁？若说先前对唐婉婷是厌弃，如今厌弃的同时，又多了分探究和失望。这些日子他辗转反侧，总是想向唐婉婷问个究竟，她到底是如何破阵的？她又有什么目的？她在失忆之前曾求他把书信还给齐国公，但他拒绝了，可他后来亲手地给她时，她怎么又拒绝了？
凤麒意识到某人目光，一转头便发现裴家小姐坐在裴夫人身旁，对他展开一个无懈可击的完美笑颜。
凤麒回以一笑，虽然凤麒婚事受皇后娘娘掣肘，裴小姐却一直对他青眼有加，这份若有若无的情愫，一直牵引着凤麒，他自信若能娶到裴小姐，自是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她——无论何时都那么丰神夺目，这是凤麒想娶的女人，出生诗礼簪缨之家，从小便被作为皇后教养，家世、容貌、才华，无一不完美，他们适合，若有这样的妻子在侧，她会是他的助力、后盾，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们的结合不仅仅是权利相诱之结果，他们有真实的感情。
但，他还是忍不住望向青霜，那个女人和之前判若两人，和梁王妃有说有笑，丝毫不在意他的出现。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十七章 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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