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琴遗梦[福尔摩斯同人]》东方黛

9、 圣诞颂歌（2）

　　当圣诞的起始之夜终于筋疲力尽地安静下来时，我却睡不着了。哈德森一家怕也是难以入眠，我隐隐听见楼上的哭声。披衣出门，雪花随着我的脚步飘飘忽忽。
　　深一脚浅一脚走到薇薇安的红色跑车旁边。拂去车上的落雪，我坐在车头上晃悠着双腿。不知道能否看见圣诞老人驾着驯鹿从天而降，那我要的礼物就是让这个美丽的姑娘驾车回家。
　　我烦躁不安。那封不详的“遗书”，绑匪下作的言行，警方缓慢的检测……时间一丁一点地流动，我们如此被动，薇薇安所处的环境越来越危险，而我只能坐在她的车上等待警方的指纹鉴定！
　　绑匪的心理有问题。他挑逗薇薇安的母亲，也许是因为哈德森夫人与自己的女儿长得非常相似，艳丽。薇薇安没有让他餍足，他非常有可能再次出手；而我却只能在雪地里等待警方的指纹鉴定！
　　原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无法释怀无所作为无能为力的无奈。
　　雪啊雪，你为什么要把如此罪恶的夜晚遮盖得如此纯洁？
　　一辆汽车从车后驶来，车灯将跑车的影子拉的好长。这么晚了，而且还是圣诞节，怎么还有车辆夜行？我警觉地直起身子盯着它，灯光刺目。
　　黑色的轿车开过我的身边。然而在我重新垮下身子的时候，它又倒了回来。我立刻跳下跑车，绕到车尾。
　　驾驶室的车门打开，下来一人。福尔摩斯……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走过来，看着我张大嘴巴的样子不禁挽了嘴角：“黛，你果然在哈德森太太这里。怎么这么晚了你还一个人在外面？”
　　“你你你你你……你不是和哥哥回家过节了么？怎么这么晚了要来哈德森太太这里？！”
　　“我往贝克街挂了几通电话都没人接听，你的手机也没有人接听，后来关了机，我就知道你被什么案子缠住了。迈克罗夫特通过关系查出哈德森家所在的小镇出了绑架案，我就开着他的车子过来了。”福尔摩斯把他的手套递给我，“怎么在外面冻着？华生治好你可是没少费劲。上车，车上暖和，我要了解一下案情。”
　　戴上他的手套，很暖和。跟着他在副驾驶室坐定，车子停在红色跑车旁边，他开始听我絮絮叨叨地介绍案情，顺便听我的诸多感慨。“……薇薇安……我只能坐等警察的鉴定，还不保证可以与数据库匹配。真是不甘心，什么都做不了。她随时都有可能遇难，甚至现在……”我黯然。
　　福尔摩斯打开音响，非常不合时宜的是……迈克罗夫特喜欢的是《安魂曲》？我瞪他一眼，他赶紧关掉了音乐。深深一呼吸，他目视窗外的落雪，缓缓道：
　　“黛，我们必须尽力适应这种无奈，这种罪恶感——哪怕装也要装得很像。遇到越多的案子，就越容易发现我们的无能，我们努力想要挽救一些东西，它们就越是容易破碎。不是我们的错，但是我们面对一地碎片却只会想着 ‘如果当初’……碎片永远是碎片，破碎如同这落雪……”
　　最后的几句话微弱如同呓语。是想起了陈年的案子吗，福尔摩斯？我也望向窗外，碎玉般的雪花继续无言地落下。心里忽然闪过义山的悲叹：“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闭眼，再睁开，睫毛已经沾了泪水点点。
　　“黛！”他倏忽兴奋，一挂档就踩了油门。车“轰”地向前冲去，因为惯性我一头撞上椅背，疼！“福尔摩斯！”我对他怒目而视，完全忘记刚刚我还在伤感来着。
　　“我们可以主动！除了指纹之外，‘遗书’上也许会有别的痕迹，更显著、更直接的痕迹！去警署，我要拿到那份证据。我有办法让它更迅速地告诉我们答案，”他眨眨眼，“也许我就可以在圣诞夜赶回家去，妈妈举办了一个舞会。”
　　我看见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当然，我想我现在的眼睛一定也在发光。好吧，不管你想到的是什么诡计，能满足我们迫不及待救人的愿望就行。

　　到达警署，只有几个值班的小探员。我们直奔实验室，然而等待我们的只是那不敬业的锁死的门。我们被激怒了：这么缓慢的技术，居然不抓紧时间赶紧查看指纹？！圣诞节圣诞节圣诞节，现在怎么把 ‘遗书’拿出来呢？
　　对视一眼，好得很，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偷。
　　分工合作。福尔摩斯负责把‘遗书’偷出来，我负责拖住值班室的警察。溜门撬锁对他来说易如反掌，而用一脸敬佩的表情听几个小小的探员吹嘘他们的“大案”还是深刻地考验了我——我必须强忍着不去揭穿其中的漏洞。
　　于是我们若无其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遗书’。
　　“下面要做什么？”
　　“找一卷保鲜膜和一些深色粉末。”
　　转遍附近终于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超市，保鲜膜搞定了。深色的粉末？我又顺便买了几只铅笔和一把小刀。
　　驱车回到哈德森家，静悄悄，只有薇薇安父母的卧室亮着灯。我们蹑手蹑脚地把客厅改造成实验室，开始提取信息。
　　福尔摩斯找来一块光滑的木板，放上‘遗书’，再细心地蒙上保鲜膜，再放上光滑的重物来回挤压，使保鲜膜严丝合缝地贴在“遗书”上。而我负责劈开铅笔的木头，用小刀不停地刮铅芯，制造尽可能多的深色粉末。最后，福尔摩斯小心翼翼地把粉末尽可能均匀地洒在保鲜膜上，拂开，摇晃……我们连呼吸都很谨慎，生怕气息会吹散粉末，前功尽弃。
　　深色粉末填满了纸张的每一道凹痕，形成一笔笔重颜色的笔迹，有薇薇安原来的笔迹，也有细微的无形的痕迹显形——那是上一张上写的东西，留在这张纸上的痕迹。我们拿着放大镜，认真观察每一道原本无色的痕迹。
　　终于，在沉夜即将破晓的时刻，我们在纸页下方找到了一行数字和一个名字，詹姆斯；基本可以肯定这行数字是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发现令我们欢欣鼓舞，虽然有一个数字看不清楚，但我们可以一个一个去试，总不可能每一个都叫詹姆斯吧。
　　我们迎着黎明黯淡的霞光出去打电话。哈德森家醒来也许会大惊失色：我们留下了一堆、木屑、粉末和偷来的‘遗书’，以及福尔摩斯 “请帮忙还给警署”的留言。
　　不过后来我了解到，薇薇安的父母以为是我干了这一切，他们非常愤怒。于是我替福尔摩斯在警方那里背了黑锅……
　　在公共电话亭里试遍了号码，终于找到一个叫詹姆斯的人。我们向他隐瞒了一些情况，只着重问他在哈德森家所在的小镇上有什么熟识的人，他说他的父母住在那里。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父亲，老詹姆斯，是电子工程师。
　　放下电话，我和福尔摩斯相视而笑。电子工程师，经过处理的声音——找到老詹姆斯夫妇就会有更贴切的情况。
　　在薇薇安加油的地点我们加满了油箱，驱车赶往詹姆斯家。中间迈克罗夫特打给他弟弟电话慰问。由于驾车不能接听手机，所以由我代为回答。
　　“Hello，福尔摩斯先生~”
　　“嗨，东方小姐。歇洛克在驾车是吗？好吧好吧，我已经习惯通过他的手机与华生谈话了——现在换成你了，侦探小姐。一切顺利吗？还有多长时间能够破案？”
　　“好吧，其实华生还要负责替他签收邮件，现在也换成我了……顺利，我们正在赶往嫌疑人的住处。如果能够找到失踪的薇薇安，我想你弟弟能够及时赶回去过圣诞夜。”
　　“不，东方小姐，你需要一起来。我们的妈妈邀请你来参加我们的圣诞舞会，她说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异乡过节容易寂寞。歇洛克没有转告你吗？他答应了妈妈的。哈哈，好吧，我可以向妈妈告状了。”
　　在我正要接话的当口，福尔摩斯腾出一只手一把夺过手机，利落地按下红色按键，不耐烦地冲我说：“哪有那么多话和他聊的——华生以前就喜欢拿着我的手机和他聊天。”
　　“哼哼，福尔摩斯二号先生，”我阴测测地坏笑，“迈克罗夫特向你们的妈妈告你的状去了。”
　　“天啊，又来了……从小到大他只会这一招……”福尔摩斯咬牙切齿地加了速，“好吧，这次我又做错什么事了？”
　　“你没有邀请我参加福尔摩斯家的圣诞晚会。你答应了你妈妈的哦~”我想我现在的神色一定像极了勒索犯。嘿嘿，原来福尔摩斯先生在妈妈面前这么可爱~
　　“上帝啊！你不是不喜欢过圣诞节吗！我才故意隐瞒的。”福尔摩斯不可思议地看看我，又急忙去看路况，“该死的，你们女人的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嘿嘿，福尔摩斯夫人邀请的圣诞节我就喜欢过，我可不会辜负心地善良的福尔摩斯夫人的好意。哼，那么好的夫人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我怎么了？！”他在后视镜中横我一眼。
　　“赞美撒旦！撒旦殿下，您找到接班人啦。”我惬意地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故意碰乱他的头发。
　　冷哼一声，福尔摩斯没搭理我，任我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老福，到了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