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物降一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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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趴在康以翔的胸口，从开始的压抑抽搐到最终不可遏制的嚎啕，林星手里的通知书早不知在何处，他此时手里紧紧拽住的是眼前男孩的衣领。“康以翔……我要是有你一半的……优秀就好了”林星呜咽的说着含糊不清的话，滚烫的热泪灼烧着脆弱的灵魂。
自那个拥抱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原本互生的种种敌意演变成了一种默契，每周五的实验室里两个男孩总是安静的各自鼓捣各自的事情，但总会有那么一刻林星刚好抬头，看见的是另一双看向自己的眼睛。
“林星！你怎么好久不来播音室了啊！”林星的脚受伤后向校广播站请了假，今天是他伤好后的第一次复职，朱小可上下左右的翻看着许久不见的搭档。
“唉唉唉唉，小可，我又不是什么稀有珍宝，需要这么翻来覆去的看吗。”林星连连挡住朱小可四下乱摸的手，双手护胸道，“这要被教导主任看见，还以为我们怎么怎么了呢。”
“切，少臭美！”朱小可停下动作，神秘兮兮的凑近林星，“唉，最近你好像和七班的班草混的不错么。”
“班草？谁？！”林星装傻，他可不想承认那个大高个凭着一张冰山脸迷惑了南中不少青春少女。
“装什么傻啊，就…就是…那个康以翔。”朱小可嘴里憋了半天才堪堪将那个名字吐了出来。
“哦，怎么？”林星假装不经意的倒腾卡带，可心里却提着十二分的醒，眼睛溜溜的瞟着朱小可的一举一动。
“那个……那个……”朱小可本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这时却来了扭捏劲儿，绞着手指脸上飞起了一片红晕，“我有事儿想拜托你。”
“那你说呗。”林星心下猜出了几分，脸上已经有些冷冷的挂不住。
可惜朱小可沉浸在少女怀春的思绪中，哪里查看的出林星的不对劲，一时只推心置腹的将许久的情愫统统说了出来：“我和康以翔的家住的非常的近，从初中时我就看着他，那时他还没有现在那样高，总是冷冷的面无表情。”
朱小可将暗恋中最酸楚和甜蜜的部分展露给林星：“那时，每一天我都在他家附近的街角假装偶遇，只想有一天能上前和他打招呼，说：嗨，又见面了！可我们就这样擦肩而过了一百次，他始终不曾记得我，我也总是鼓不起勇气。”
“就在你脚受伤的那天，我看着他背着你走出校门。林星，我当时羡慕死你了！我想如果那个受伤的人是我就好了。”
“唉~脚扭去很痛唉。”林星不解风景的插了一句。
“林星，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朱小可拉住林星的胳膊，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想在等了，我想请你将这份信替我交给他，无论结果如何，至少…至少我努力过。”
朱小可的最后几个字带着些诀别的勇气，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是个少女对爱情的憧憬和坚定。“哦，没那么严重，我帮你带就行。”林星从朱小可的手里接过一封粉蓝色的信笺，纸上用秀气的黑色水笔写着“康以翔收”。
“拜托你了！”朱小可的脸庞上开出一朵笑靥，而林星却不得已的也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当天的广播，朱小可匿名为康以翔点了一首歌，来自Karen O的《the moon song》
I'm lying on the moon
My dear, I'll be there soon
It's a quiet starry place
Time's we're swallowed up
In space we're here a million miles away
There's things I wish I knew
There's no thing I'd keep from you
It's a dark and shiny place
But with you my dear
I'm safe and we're a million miles away
缓缓沉静的女声悠扬的荡在校园的角角落落，里面带着的事朱小可的无奈、可惜、期盼和忧伤。
可是在音乐声中有一个人却一直皱着眉头。
林星，他不高兴。
林星手里拽着那份信，可心里头却是堵得一塌糊涂，他就是不高兴，没来由的。
“什么重要的信啊？包的这么严实。”林星手里把玩着信件，看着密封的口子被死死的粘合着，心里面似有千万只蚂蚁一样挠着他的心痒痒的。
要不拆开看看？林星瞅着四下无人，找了个角落小心翼翼的将信封口子轻轻的撕开，妈的！怎么黏的那么紧啊，林星额上沁出了不少汗珠，这偷撕人信件的事儿，他可是头一回儿干，心里多少忐忑，可就是停不下手，林星就是想看看朱小可要对康以翔说些什么。
过了一小会儿，那信封的一角已经扯出了半个口子，粉色的信纸露出里面的一小段话，林星死死盯着分辨了半天才弄懂：“如果你愿意，这周五我在江南大道的第五个路口等你。”
“靠，这是要约上啊。”林星不知为何心里冒起火来，想了许久才将信封再次封好。
“康以翔！康以翔！”林星站在七班的门口，扯着嗓门叫着。
“声音可以靠空气中的介质传播，不需要你靠蛮力嘶吼。”康以翔不知什么时候从林星的背后冒了出来。
“靠，你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啊。”林星被吓了一跳，拿出手锤了一拳对方。
“今天才周三，找我什么事儿？”
“干吗啊！平时就不能找你了么！”自从那次小树林事件后，林星见到康以翔就觉得心里虚的慌，所以除了周五必须在实验室里见面，他劲量是能躲就躲。“唉，周五的实验罗老师说什么了吗。”
“你就是来问这个吗？没有通知的话，就是照常进行常规的检测。”康以翔不以为意的答道。
“那，那一天，你一定会去吧。”林星试探的问道。
“没什么特殊情况，都会在。”
“有特殊情况也要在！”林星突然蹦出了一句，一听不对又补了一句，“我一个人hold不住。”
“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康以翔轻声说了一句。
“恩？！你说什么？”林星耳朵一红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忙追问道。
“万一把实验室点着了，或者把器材弄砸了，我可负担不起。”康以翔又重复了一边。
“切！老子才不会。”林星不爽的瘪了下嘴，从口袋里将朱小可的信扔向康以翔，“呐，我广播站的同事，你的爱慕者给你的情书，接着。”
“朱小可？”康以翔接过信件未拆开便说出了写信者的名字。
“你认识她？”林星吃了一惊，朱小可明明告诉自己康以翔是连招呼都没和她打过一个的。
“不算认识，住在我家小区附近，从初三开始总能在我家楼下的街角遇见。”康以翔的手指细细的摩擦着信件却不打开，嘴巴勾起一抹笑意，“是个美女哦！”
“靠，变态！”林星见康以翔这幅模样心里更是不爽，喷了一句，气冲冲转身走开。
刚才只在一边看着好戏的杨明生突然插了进来，瞅了眼远去的林星用拳头砸了一下康以翔的脑袋：“你是故意的？”
康以翔带着些许笑意的眼睛望着林星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背影，对着多年好友笑道：“你不觉得有个如此喜怒无常的朋友，很有趣吗？”
“变态！”杨明生嗤之以鼻给了一个同样的评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青春的时光是最经得起挥霍的宝藏。
林星在循环往复的日子里有了一个小小的期待，他没有察觉自己每到周五总是雀跃的等着去实验室，在那个明明不该出现的地方总有一份他想要的喜悦。
“康以翔！你知道今天我看见什么了吗！”林星一下课提着书包就冲进实验室，人还未到就嗓子到先嚷嚷起来了。
“你看见什么了？”罗旭正在实验室里做测算，看着林星欢脱的蹦进来微微皱起了眉头，“康以翔没有和你说实验室不能随意奔跑吗。”
“罗老师，嘿嘿……”林星看着罗旭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眼风一扫却不见那个高大的身影，“康以翔呢？”
“今天他请了假，一早先回去了。”罗旭手里拿着试管仔细的看着沉淀物。
“请假了…”林星原本欢快的脸一下子垮了一半，只嘟囔着，“不是说好要在的么。”
林星脑海里突然闪过朱小可的情书，心里又咯噔一下，脸上只剩下乌云密布。
“愣着干吗，康以翔没来你过来帮我记着数据。”罗旭见林星傻傻站在门口不动，上前催促道。
林星慢吞吞的上前，看着满桌子的瓶瓶罐罐，耳边传来罗旭报出的一串串数字，他只觉得一切无趣的紧。对林星来说，没有康以翔的实验室和没有巧克力的情人节礼盒一样，毫无用处。
“林星，是13.8克，不是138克。”罗旭第N次改正林星的笔记，心里有些恼火却忍着不对一直神游的男孩发脾气，“这都第几次了啊，你用心点好么！”
“不好意思，罗老师。”林星神情恍惚木着脸随手拿起笔要改，却不知动作幅度太大将原本放在实验桌上的器皿碰倒在地。
啪嗒一声脆响，罗旭的火一下子被点燃，气急败坏的将手里的本子狠狠砸在桌子上，“林星，你搞什么啊！脑子带了没有啊！你都在实验室里呆了快半个月了，居然还这样粗心大意！”
林星心里一直堵着一股气，现在只低着头不看罗旭。
“真是服了你了！文科生在没用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绣花枕头吗？”罗旭这几天为研究生的论文忙的焦头烂额，原本就等着实验结果后写结论。现在好了，少了一个得力助手，林星又处处不给力竟是添麻烦。
“不好意思。”林星心里不耐烦但碍于罗旭是老师又不好发作，只能低低的道个歉。
“不好意思，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啊，大哥了！我就差几步了，你现在将东西打碎我又得从新开始。”罗旭心烦嘴上的话也渐渐重了起来，“得得得，原是看着你挺机灵才留你，没想到是个聪明脸蛋笨肚肠啊。”
“既然你觉得我不行，我走就是”林星听着已又些受不住，转身向门口走去。
“林星，你给我站住！你去哪！”罗旭从没见过这样倔的学生，看着林星的反应原本的火气又浇了一把油。
“回家。”林星头也不回，开始收拾书包。
“林星，你什么态度！别以为你不是我们班的，我就没办法治你！你给我回来！”罗旭用力的拍了一掌桌子震的玻璃器皿都弹了起来。
林星只当做没听见，几步就消失在楼道中。
“我靠！现在90后他妈的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啊！这么牛逼！”罗旭气的脸色发红，手指紧紧捏成了拳头，“好！林星，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星走在路上，刚才憋的通红的脑袋被夜风一吹清醒了许多，只是心里的郁结怎么也解不开。他也不知道为何无缘无辜居然和罗旭起了争执，只是满脑子想着康以翔和朱小可的脸心里就是不舒服。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林星气冲冲的埋头疾走时，康以翔正并肩着朱小可缓缓的向学校走来。林星不碰见还好，这一瞧见两人挨得如此近，就和见了血的鲨鱼、点了线的鞭炮，蹭的一股怒气窜了上来。
“林星，你怎么那么早就出来了。我还想……”康以翔眼尖看着前方的林星，上前打了招呼。
“干你屁事！”林星还没等康以翔说完，就枪子儿似得突突的向外射去。“老子忙的很，以后没空和你们玩儿了！再见！”
林星说完就撞着康以翔的肩膀而过，朱小可见着想上去劝，可还没碰着林星就被呵斥住了，“别碰我！你一女孩儿，放学不回家在外面和一男的瞎逛，不害臊么！”
朱小可认识的林星虽然性格古怪，但不见得如此刻薄，听着这般难听得话她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林星！你说什么呢！嘴巴放干净点！”康以翔听着也来了火，上去一把扯过林星的手臂，“有你这么没品的男的吗，快道歉！”
“道你个头！她是你什么啊！这么护着她！”林星见康以翔将朱小可护在身后鼻子跟着一酸，嘴里更着蹦出些胡言乱语，“切！你们这勾搭的速度也够快的啊！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林星还没等康以翔反应过来，一甩手就跑出了好远，他没办法在多呆一会儿。因为喉咙里传来的是一阵阵苦涩，而眼睛也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雾气。
“叛徒！说什么周五要一起的，都他妈的放狗屁！”林星一边跑一边嘴里还骂着康以翔，他的心像是一颗被放在搅拌机里的柠檬，一挤一压喷出来的全是酸涩的苦味。
我们总是那么反复无常，在那个年级里，大笑或者大哭都不需要减速带。
林星一路跑回家，摔门进了房间。他把自己重重的摔在床上，脸使劲的往枕头、被子里钻。
“我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林星的脑子里久久回荡着康以翔的声音，心里却空落落的，他知道有些未被察觉的情感正从四肢百骸延伸而出，可就差那么一步就能成形。林星只觉得脸上凉凉的，他用手指一抹，看着指尖沾上的液体突然慌张起来：为什么我要哭？我到底是为谁在哭？
林星不敢深究，慌乱的将脸上的泪痕抹干，心里默默念叨：只是风迷了眼睛而已。
与罗旭争吵后，回校的当天林星一直等着于洋洋发难。他已做好了接受处分的心理准备，可只有一个条件他想要坚持——再也不要去实验室了，离开实验室其实就等于离开康以翔。
那晚，林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搞不懂自己情绪反常的原因，但他知道这全部来自于一个人，如果不再看见他，也许那个正常的自己就会回来。
“林星，你来一下。”果不其然，于洋洋在放学前将林星叫住。
“七班的罗老师向我告状了，说你不仅打碎了实验室里的器具还顶撞老师。”于洋洋长了一副娃娃脸，如今板起脸来装威严却只添了几分可爱。
“于老师要怎么处理，你做决定吧，我都服。”于洋洋没想到林星只乖乖认错，可怜兮兮的低着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啊，那么快就认错了啊。”于洋洋从任职以来还没怎么板起脸来教训过学生，这次本想耍耍威风，可一见林星这个样子心就软了，“好啦好啦，不就一个瓶子么，没多少钱。罗老师是我的老同学，我去和他说说情。”
林星听于洋洋的口气向着自己，立马抬起脸来笑道：“谢谢于老师！”
“别高兴太早，罗旭这个人轴的很，又最在乎面子。他说要治你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饶了你的。”于洋洋伸出手指戳了林星脑袋一下，“你们这些个熊孩子，总给我惹是生非。”
于洋洋倒是仗义说着就领着林星去找罗旭。
到了办公室，罗旭见到林星立马就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只对着于洋洋道：“这小子还蛮听你的话么，那天在我面前可没这么服帖。”
“也不看看是谁的学生，当然是听班主任的话啊。”于洋洋笑眯眯的看着罗旭，推了把林星道，“和罗老师道个歉，让他别往心里去。”
林星知道于洋洋是给自己台阶下，上前诚恳的说道：“罗老师，当天冲撞了你是我的不对，你别往心里去，真的对不起。”
罗旭不买账，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就是不表态。
“唉！罗旭，人家小孩儿给你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于洋洋见了这幅场景心下不快，“我们同学一场你就别为难他了，有什么要求你提就是了。”
“好！林星，我问你，你敢做敢当不？”罗旭起身走到林星面前。
“敢。”林星倒也不不惧，直视对方的眼睛。
“我看罚你做其他的就算了，你不是在运动会上跑过5000米吗，再跑一次怎么样？”罗旭一边绕着林星走了一圈，一边拖着下巴道，“不过这一次不是跑操场，学校的后山是个好去处，你来回跑个十趟就可以了。”
“喂，后山那是什么鬼地方啊，鼠虫蛇蚁的，现在又是这个季节……”于洋洋还想劝，结果林星则一口答应了。
“跑完这次，罗老师我再不会踏入实验室半步。”林星说的笃定，罗旭倒是笑了起来，“好，你挑个时间，我在后山等你。”
“不用挑了，就今天，我现在就去。”林星说着就转身向后山的方向走去。
“林星！林星~”于洋洋看着一溜烟跑的老远的男生，转头责怪罗旭，“你真是的，和个孩子怄什么气。”
罗旭笑眼瞧着于洋洋：“师妹，林星不小了。这样大的气性，现在不磨磨他的锐气，出了社会伤人伤己。”
“让他跑步算是磨锐气？那全世界的运动员不都乖的和猫儿一样了。“于洋洋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
“嘿嘿，我没让他一个人跑。俗话说：一物降一物，小鬼自有大仙儿收。”罗旭神秘兮兮的丢了这么一句话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一物降一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