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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三十九、入鬼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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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笙不知该说些什么,宋戚临身上的谜面太多,她既不知他为何会忽而见不到妖鬼,也不知他为何会惨白着脸,似乎极其痛苦的样子。沉默了片刻,她只好挤出点笑来:“别想这么多啦,先对付猫鬼再说。”
玄月在长安城屋瓦之间穿梭,阿杉飘在它前头,月色将所有一切化成银华,徒留下静默。
倏然,宋戚临溢出一声呻吟,整个人似要往后栽倒,时笙瞧见不对,连忙转身扶住他:“宋戚临,你怎么了?”
宋戚临任由她扶着,眉心紧蹙,顿了片刻才从唇齿间挤出两字:“无事。”
时笙真想手里的铜铃打他,他这个样子,还能称作没事,当她眼睛是瞎的么?她连忙叫住玄月:“玄月,你先停一下,宋戚临好像有点不对劲。”
“走,别停。”
玄月正想停下,却被宋戚临厉声给堵了回去。
玄月嘶吼一声,又跃步向前。时笙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皱眉道:“你都这样了还要去追那个猫鬼?”
“不知猫鬼附在沈期身上多久,越快找到猫鬼越好。”宋戚临勉强自己支撑起身子,低沉道,“你先别管我。”
时笙拿他没办法,只好半扶着他,玄月与阿杉认了半天的路,终于到达长安城东面一座僻静的府前。
阿杉先飘到破旧的府门口望了望,而后讶异道:“这居然是座鬼宅,鬼气大的吓人啊。”
玄月将时笙和宋戚临放下,嘶吼一声,又变回小小的黑猫,跃到宋戚临肩头。宋戚临勉强走到府门口,一道白符从他袖中飞出,还未到达紧闭的门口,便已燃烧殆尽。
宋戚临蹙眉:“此地鬼气甚重,恐怕不止猫鬼一只。”
时笙往破旧朱门的缝隙里望,只见里头一片破旧,似乎毫无人迹,幽静地极为瘆人。
“猫鬼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它不是由那个落魄书生给供奉着么?”时笙退后几步,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我没猜错,尚子陈就在里面。”宋戚临将玄月放下,低声吩咐道:“玄月,你先进去看看,有任何不对劲立马出来,我担心此地有比猫鬼更厉害的东西,你必须小心。”
玄月点了点头,翘着尾巴翻过墙去,阿杉还想跟过去,被时笙一把拦了下来:“你先不要跟过去了,先让玄月看看。”
阿杉有点不乐意,可又没办法,只好飘到墙头,翘着二郎腿一声不吭起来。
时笙见安抚了阿杉,又转头去看宋戚临,月光之下,他如画的眉眸显得格外苍白,额间沁出薄汗,似乎很不适的样子。
她连忙扶住他,挠了挠头:“宋戚临,你要真觉得不舒服,咱们就先打道回府,明日再来好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嘛。”
宋戚临微微扶着额,摇了摇头:“没事,先探探这里的底细,等会再做打算。”
两人一鬼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可偏偏玄月就是不出来,眼看月色昏沉,时笙有点耐不住了:“宋戚临,玄月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它是千年的玳猫,这点鬼气还不至于能困住它。”
“可是……”
时笙还想说下去,倏然,破旧的朱门大开,瞬间灰尘腾起,迷得时笙退后几步,宋戚临立马护在她身前,眉心微蹙,警惕地望着里面。
阿杉也立马飘了下来,落在时笙身侧,好奇地望里头瞧。
时笙望着拦在她身前的宋戚临,顿了顿,又想了想,忽然伸出手,握住他的掌心,与他并肩而立:“你现在什么也看不到,就跟着我进去吧。”
宋戚临一顿,墨深的眸望她,清冷月光,落在她清丽的面容,瞬间化为柔和,她的眼眸好似点缀了星辰,熠熠生辉。
他微微敛下眸,低沉道:“好,你小心。”
时笙顿了顿,而后很实诚地开口:“我怕鬼,一会要是往你身侧躲,你别笑我。”
“好。”
时笙下意识去看他,难得见他如此给面子,实在有点不对劲,迎面却瞬间对上他墨深的眸,好似静谧的夜空,望不到尽头。刹那间,她立马低下头,收回目光,带着他往前走。
阿杉飘在他们身边,隐约察觉出两人异样的氛围,他咧着嘴,也跟着两人飘了进去。
府内灰尘满地,时笙小心地走在游廊之中,周围黑影隐隐绰绰,都是些未成形的幽鬼,睁着幽深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
时笙有点害怕,可是手心传来宋戚临的温热,隐隐约约,恍惚之间就令她的心沉静下来。
越过游廊,时笙倏然听到一阵异响,她立马停了下来。宋戚临在她身侧,低声问:“怎么了?”
时笙不语,顿了顿望阿杉:“阿杉,你听到什么没有?”
“一阵猫叫,叫得我汗毛竖起了。”阿杉皱眉,“这地方连我这只鬼都不喜欢,一股腐臭味。”
时笙转身为宋戚临解释,接着两人走过游廊,进入一处厅内,只见里头灰尘满布,呛得时笙直咳嗽,阿杉飘到厅里,转了一圈,忽然叫了出来:“这里好浓的血味。”
时笙一闻,果然空气中浮动着浓浓的血腥味,桌椅凌乱倒地,陈设却还是新的,似是不久前才空了出来。
宋戚临也转了一圈,眉心一沉:“这里数天前死过人。”
时笙一惊,吓得抓住他的手不由哆嗦起来:“真的假的?你别又骗我……”
宋戚临微微将她的手抓住,沉静的眸瞥她:“怕什么,我不是在这里?”
时笙还想吐槽他什么都看不见就说大话,可他偏偏那一副冷静镇定的表情,还真就让她的心跟着安定了不少。
“宋戚临说得对,这里不久前死过人,血气和鬼味很浓。”阿杉转了一圈,又往厅外飘,“你们跟着我走,那些游鬼好像不在这里。”
时笙点头,抓着宋戚临就往外走。
两人又拐过一条游廊,来到池院之中,月光倒影在池水中,无边寒意,阿杉飘在前头,忽然皱起眉来:“奇怪,鬼气到这里就不见了,连玄月的妖气也不见了……”
倏然,一阵又一阵的猫叫刺耳而过,叫得时笙觉得头痛,她连忙捂住耳朵,将宋戚临拉到一处假山后:“阿杉,你先去前头看看,我和宋戚临在这里等着,有什么动静一定回来,别轻举妄动。”
阿杉点了点头,往后院飘去。时笙喘着气,有点心累:“宋戚临,下次打死我也不要来这种鬼宅了,太吓人了……”
她话音还未落下,宋戚临倏然一翻身,将她整个人压在假山之上,双臂抱住她,将她抱个严实,时笙一惊,差点叫了出来,宋戚临凑到她耳际,低沉道:“有一只厉鬼在我身后,你千万别看它的眼睛。”
时笙被吓得够呛,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的符燃了,那鬼戾气不小。”宋戚临将一道白符贴到她脑后,用手捂住她的眼,“人若是与戾气大的鬼对视,会被吸走不少阳气,你先别动。”
时笙忙不迭点头,黑暗之中,她什么也看不到,触觉却变得特别敏锐,她感到宋戚临的手温热地捂着她的眼,他使的劲不大也不小,轻轻地抱着她,好似整个天地就只剩她与宋戚临两人。
不知不觉间,她察觉自己的脸慢慢红了,时笙很想唾弃自己在这么凶险的地方还能脸红,可偏偏就是这么个鬼地方,她忽然觉得宋戚临如果不毒舌,对她温柔一点,他其实真的挺好的。
时笙啊时笙,难道你是个被虐狂么?
她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脑袋,接着又慢慢低低道:“宋戚临,那鬼走了没有?”
“我不知道。”宋戚临无奈,“符术只能显示鬼来的痕迹。”
时笙还想说她来看看,倏然,一阵痛苦的厉叫穿耳而来,直击时笙的耳膜,时笙一听,眼眸瞬间睁圆——
那是阿杉的厉叫!
她立马从宋戚临怀中抽身,拉着他就往后院跑,两人气喘吁吁跑到后院的一处院落前,瞬间,一院的鲜血映入两人眼中。
只见院落之内鲜血满地,阿杉痛苦地飘在半空中,发出痛苦的厉叫,沈期站在他下方,周身浮现着萤萤而诡异的光,小小的手臂张开,头微扬,闭着眼,周围游鬼飘荡,发出低低的嘶鸣。
以鬼祭鬼。
时笙脑中瞬间浮现这四个字,以前三舅告诉过她,这是一种极其快速的祭鬼方式,能使鬼在极短的时间内修炼成形,但与之相对的是,这种鬼身上的戾气极重,一附身便能置人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