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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无法直视的宫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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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墨宫宫宴
乾墨宫内张灯结彩,朝臣已陆续就座,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苏澜等人也见识到在他们党争强国里见不到的朝臣和谐相处的场景。
夜幕重落,彩衣宫娥提着橘色宫灯排列殿前,只等那临天主人到来。
月华铺散天地,一枝影影绰绰的紫蓝色曼殊沙华在宫娥的簇拥下款款而来。
自她步入大殿开始,倒吸气之声不绝于耳,隐隐能听见一两句朝臣的惊叹,“城主看上去真像个女人!”
李唯一字不落地听入耳去,心中瞬间澎湃着愠怒,自己平常就那么缺乏女人味儿吗,你们连自己顶头上司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吗!想罢,脑门上的青筋愉悦地蹦弹着,只想破口骂道,“你全家看上去都像女人!”
一路上,李唯莲步轻移,平常走一步的路,今儿得走三步,硬是给憋得脸都绿了。前后左右都是一群脂粉味儿甚浓的宫娥,呛得她心烦意乱,但在座这么多人,而且苏澜和小侍卫就在前座看着自己,一肚子闷气不能发作。
快要行至主座了。李唯顿觉松了一口气,颇为得意地瞟了眼李陵,用眼神示意,“嗯哼~谁说我没有女人味儿!”表示完还顺带无比风骚的甩了甩刘海。
俗话说的好,得意过了头就会忘形,她这一甩刘海,不小心甩猛了,发髻上别着的流苏簪顺势被甩了出去,划出一条完美抛物线,毫无偏差地命中苏澜面前的几案上,顺便将酒杯打翻,溅了几滴酒液在他的无暇的脸上。
大殿内一片死寂,众人捂脸的捂脸,扶额的扶额,竭力装作不认识她。
苏澜浅浅一笑,拾起簪子,蓦然发现碰到了酒液的银簪子开始发黑,他不露声色地用手帕擦拭了酒渍与污黑,起身将簪子递给呆站着的李唯。
那一抹笑容,着实是将她的魂给勾远了,此时见他伸出修长干净的手,在紫蓝流苏的缠绕下,愈发白皙莹润,甚是撩人。
李唯羞怯地走过去,一时紧张,步子跨成了平常的尺寸,意料之中地踩到了裙摆,身子即刻前倾即将与大地接吻......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拦住她的双臂,拖住她下坠的身子。
她惊魂未定,抬头一看,对上那双星眸,深邃而明亮,只怕浩瀚星辰与之相比,亦要逊上几分。
“真是一对璧人呐......”
“城主和静王殿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原本鸦雀无声的大殿突然像闹市一般纷杂起来,大臣们都低声地议论着。
李唯撑起他的手站直身子,才发现,乍一看,二人的姿势与相拥无异,当真是一幅谪仙与妖媚的写真图。恰巧苏澜身着紫蓝长袍配上她的紫蓝流云裙,这......是巧合吗?
李唯火速和苏澜分开,接过他手中的簪子递给了一旁的侍女,甚是尴尬地看了眼苏澜,咧嘴一笑,那模样......要多痴傻有多痴傻!
苏澜回以粲然一笑,果断再一次将她的魂勾走(天地良心,这是某人意志不坚定,不是他故意的!)
李唯鬼使神差地拈起手中的帕子,轻轻拭去他脸上的酒滴!
正当她痴呆一般为他擦脸的时候,突然间,只觉身上发寒,大有万箭穿心之感,视线随寒流瞟去,原来那寒流是姬菱怨毒的目光!用“怨毒”一次来形容,犹恐不及这目光程度的十分之一。那眼神,纵是李唯见着都冷汗直流。
此时,她方蓦然想起,这女子好像叫姬菱,是苏澜的准王妃!想到这里,豆大一颗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眼瞅着别的女人和自家男人腻歪,她不想活剐了自己才怪!天啊!妹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却见姬菱看她的目光越发凌厉,她赶紧收回拿帕子的手,顺带擦了擦额上冷汗,湿凉的酒渍碰到额头,方才又想起,这是给苏澜擦过脸的,顿时一惊,想也不想就将帕子扔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苏澜就是再从容也淡定不了,嘴角不自觉地抽抽,她就那么嫌弃碰过自己的东西?居然甩手就扔出去了!
李唯没有注意到他变青的脸,她只道今日设宴必定没有挑个黄道吉日,今日肯定不适合设宴!头一回接见外宾,虽然他是质子,但这脸面算是丢尽了。
在她感觉诚心祈祷足以让上天感动时,她对众人微微一笑,示意宴会可以回到正轨了,别看戏了!做尽娇柔之态,转身向主座走去......
嘶——
啊——
布帛撕裂的声音后接着某人摔倒的惨叫声......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是祸躲不过.......
方才苏澜扶她时,不小心踩到她的裙摆......所以现在......上天如愿地让她彻底摔趴在了羊毛毯上,裙摆亦被撕破一道口子。
这回临天的脸面算是丢大了......
众臣额间不约而同地出现了数条黑线。
偏主座上的江夫人脸已是黑成了锅底,此时她只想找个洞钻了去,恨自己怎生如此看不开,让她穿裙装!
左前座上的李陵用酒杯遮脸,恨不得诏示天下,自己和她不熟。
站在她身旁的苏澜,凝视着脚下的纱缎,这个时候是该扶还是不该扶......自她见了自己就不断出洋相,是她定力不够还是她太蠢了......
蓝宇同志很适时地介入,尽着自己作为内监的本分,上前要扶起她。
可是某人正恼羞成怒,一爪拍开他的手。好不容易设个宴,老天就是这么耍我是吧(老天:我冤枉啊!是你俩八字儿不合干我毛事儿!)!这么个墨迹性格可不是我大城主的风格好吗!
李唯心一横,拽起长裙用力一扯,扯下了大半截裙摆,随即利索地站起来,吩咐侍女将东西拾掇好,余下及至脚踝处的裙摆,昂首阔步地走向主座,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她站在主座前,居高临下地扫视台下目瞪口呆的众人,轻咳一声。
反应过来的众人顿时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李唯不由得暗自自豪,这破罐子破摔的招儿还是挺好用的嘛!
众人在热烈的掌声中眉来眼去,用眼神交流着彼此心照不宣的话,“城主真是条汉子!”
经过这样一段不小的小插曲儿后,众人入席开宴,各人谈笑风生,离不开给苏澜祝酒,苏澜表示不胜酒力,以茶代酒。宴席之上,各位也都很是尽兴,除了两个人。
一是仍在生闷气的姬菱,刚刚开宴前的那一幕她还耿耿于怀。
二是凌廻。
李唯知道李陵为她看上的候选夫君是他后,便不自觉地去观察他,那细皮嫩肉、唇红齿白、英俊阳刚的男孩子,她是越看越喜欢。凌廻敏感地发现李唯炙热的目光,像是探究,又有点饥渴,看得他是汗毛耸立。
看了半晌,李唯方注意到原来他一直站在苏澜身后,一站站两三个时辰也怪累的,不由得心疼起来,便吩咐人给他在苏澜旁边备了几案,按理说,他以侍卫的身份不够资格参加宴会,即便给他备了几案,也该处于下座,因此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于是他就在众人瞩目之下,硬着头皮坐了下来,宴会上,不断有人探究地看着他,让他如坐针毡。
不知情者只猜测道,城主爱屋及乌,想要讨好靖王必先搞掂他的贴身小侍卫。
偶有眼色的人看了眼白里透着红的凌廻,又看了眼眼神中泛着猥琐光芒的李唯,似乎明白了什么,城主这是看上了靖王的侍卫了。
为时两个时辰的宴席终于在醉倒一大片的情况下结束了。
喝得脸颊有些泛红的李唯在蓝宇的搀扶下走下主座,江夫人与李陵也随之而来。
苏澜与姬菱、凌廻向他们行了礼,道些感谢宴请云云。
江夫人笑颜如花,“靖王初来乍到,想必未曾见识过临天的风土人情。”
苏澜客气一笑,“来程走的都是水路,未能有幸见识。”
“那明日便让城主带你们一同去走走吧。”江夫人一脸兴高采烈。
“开什么玩笑呢!我是城主!哪儿能干导游的活儿!”李唯被突然点名接苦差事,立时提出抗议。
“当年戎狄的小皇子来做客,你不也是嚷嚷着要带人去游玩?”江夫人美眸微厉。
李唯已有醉态,声音柔弱许多,“那时年纪小......”
“现在也不大。”江夫人很“温柔”道。
李陵不由得流了把汗,今儿拾掇李唯的时候,她明明就叫她老女人!
“我日理万机——基本有空!呵呵呵呵呵呵......”李唯说着拒绝的措辞时冷不防被江夫人在屁股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硬生生地改了口,“靖王远道而来,我必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明日便带你们游览一番!”
“那便谢过城主了。”苏澜微微点头作礼,眼底里氤氲着浓浓笑意,方才,她被江夫人掐了一把的事,他可看得很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