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场景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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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热气腾腾，即使店里开足了冷气也还是冲不掉那股辛辣味。对面坐着的岳阳坤正呼哧呼哧的吸着汤面。周南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咽了下唾沫，将筷子笨拙地伸进自己那碗油红葱绿的面里捞着。
嘴里充斥的香菜辣油的味道，不同于自己多年来吃的冷菜冷面。那是家乡的味道，好像似曾相识。
吃完，周南意犹未尽地砸吧嘴。
岳阳坤看到周南满嘴红，抽了张纸巾递给周南。
“谢谢。”
岳阳坤因为他一板一眼的道歉笑出了声，周南迷茫。
“没，就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
哈。“看着挺逗比的，没想到是个闷骚。”他龇牙咧嘴。
“逗比是什么意思？”周南低头专心解决那块腊肉。
“你不知道？”岳阳坤稍露讽笑，却是善意的。
周南头都不抬，解释道：“我这几年在国外。”
“哦，逗比是帅的意思。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岳阳坤认真解释道。
对面的那人认真的点了点头，接着吃面。
顺带掏出手机，随意翻看。让岳阳坤无法再问下去。
两人无话。
快要吃完的时候，周南看到岳阳坤要埋单，快速把一张粉红色毛爷爷拍在油光发亮的桌上，第一次正面看着岳阳坤，笑笑说：“谢谢你带我来吃饭，还是我付钱吧。”
岳阳坤看着周南的笑脸，忍住不去掐掐试手感。
告别了岳阳坤回到公寓，周南心满意足的看着手机，和Lea聊天。
“到中国了吗，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凌晨你懂吗！凌晨！”
“为什么不给我发信息，Nan？你知道我是多么焦急的等你的消息吗？”
“我的手机没电了，没办法。太困了，刚刚才醒。”周南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无意识地撒谎。
“好吧，我跟你说，Jackson今天又被老师发现在和女生亲热了，他不就长得帅点儿吗，还有什么优点……
你有遇到很好的男生吗？”
周南看着Lea给他发来的一大串，无奈的笑笑。
当他拖着行李箱来到机场，放眼望去都是行色匆匆的人，文字和语言飘散在空中，让他手足无措。
这个城市并没有他所期望的那种归属感，反而透着满满的陌生。那座大洋彼岸的城市，有着他所认识的人们，继承了他的想念。身在故乡，却怀念远方的友人。
城市是有味道的，每个钢铁丛林都栖息着各异的野心。它们藏匿在光影怪陆中，倾吐着心情，讲着各种各样的故事。
周南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不属于这个气味陌生，却熟悉着的城市。
把头埋进被子里，枕被间是柔顺剂的味道，身体这时才显出疲劳之感。睡意渐渐浮现，而身体像沉入泥沼般，一点一点，被吞没。
周南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齐风也结束工作回来了。只是他还坐在电脑前打着字，蹙着剑眉。为什么他总是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周南直身坐在床上看着对门的齐风。
过了好久，他终于停下了打字的动作，目光转向周南，“刚醒？”
周南肩膀一抖，“对。”
齐风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中午吃饭了吗？”
“嗯。”他低头试图用刘海掩饰自己微微发烫的脸，发现自己回答得过于敷衍，又补充：“和岳阳坤一起去了面馆。”
现在齐风却是真的沉默了，对于周南的补充毫无反应。
当周南都要以为话题结束的时候，听到齐风平静说：“也罢。”
“晚上吃什么？有点饿。”周南发自真心的询问。
齐风愣了一下，明显是没想到周南竟会问他这种问题，但还是道：“那么去雍荷院吧，给你接风洗尘。”顺便和那个家伙道谢。
周南却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所云，勇盒灰，这是什么？
“这个是叫什么欢迎会吗？”
“也可以这么说。”
也就是这么一顿饭，让周南认清楚了这个公寓里面的人，而至此之后便再没有见过所有人齐聚一堂。
齐风开车带周南去了雍荷院，把他放在门口自己去停车，周南在门口看到了还穿着运动服的岳阳坤，他正低着头打字，面露怒色。周南犹豫一番，看他脸色越来越差，就走到他跟前。岳阳坤抬头，才露出一脸爽朗天然的白痴笑容。
“这是哥们儿带你领略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给你接风洗尘啊，要好好铭记于心。”他象征式地拍拍他的肩膀。
“是是是，明白。”周南明白此时必须要狗腿一下。
“对了！”岳阳坤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见过那两兄弟了吗？”
周南心里一动,“谁？”
“你可能还没有见过他们两个，他们俩跟我们住在一个公寓，今天吃完饭也算见过了。没关系，记不住也没事，省得给自个儿添堵。”他挠挠脑袋。
这时齐风已经从门口进来了，看着他们两个窝在一起，问：“张磊张淼呢？”
“不知道，那两个人我也好久没看到了。”
齐风皱眉，随后道：“A3，你们先过去。”便掏手机，转身开始拨打号码。
周南跟着岳阳坤走过廊巷，左望流水石桥，右看华灯竹影，谈笑声混杂在潺潺水声里，几豆灯火高挂，映着这繁华中心里的别致雅院。
真是个有意境的地方。周南默默赞叹，一边跟着岳阳坤走在石板路上。
在市中心烧钱造个这么与众不同的房子，店主真有钱。
等周南和岳阳坤已经默默落座，玩了十几分钟手机，齐风才带着两个人进入包厢。
周南起身，笑着寒暄以及自我介绍之后发现对面没声儿了。
为什么对方是这反应，他曾仔细做过的准备怎么没有用？
“噗嗤，小兄弟原来你这么逗啊。”其中一个人笑了起来，笑容狭长狡黠。他旁边长得一模一样的也是一副憋笑憋得厉害的样子。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蠢，别开微红的脸。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须臾。齐风在这冷空气中开了口。
“张磊，”指指左边那个人，是那个先挑刺的。“张淼。”齐风又指指右边之人。
“叫周南啊。告诉哥哥今年几岁了哈哈。”张淼掩着嘴，从高俯视他。周南是不矮的，在他那个各个吃牛羊肉长大的白人同学里也排得上高个儿的席，他盯着张淼那张欠揍的脸，大方得体：“叔叔您好，我今年十六了。”
张淼被这声“叔叔”堵得半点话说不出，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这么骂过他老呢，不就留了点胡子么。他磨磨牙，周南旁边的岳阳坤和张磊已经笑得捶桌。正想着怎么回嘴呢，感觉到背后一股阴冷冷的视线，才堪堪把一席尖酸刻薄吞进肚里。
齐风先坐在一旁，张淼张磊才坐下。周南刚受了莫名的一肚子气，便掏出手机屏蔽了其余四人。直到有谁捅捅自己，周南抬头，发现是岳阳坤。
“他们俩就这德行，嘴巴欠。你别气啊。”他低声说。
“明白，我很大度，不放心上。”周南很淡然，并没有控制音量。所以那三个人也听得到。“小兔崽子。”张淼笑骂，看好欺负，怎么是个小刺猬。齐风又飞来一个冰冷冷的眼神，他只好作罢。
“有没有什么忌口的？”齐风翻着菜单。
周南摇头。
齐风于是把服务员叫进来，熟练地报了几个菜名。
那个服务员似乎也跟齐风认识，恭恭敬敬地点完了菜之后加上一句：“齐先生，今天老板也在呢，您等下应该会见到他吧。”
齐风听完这句话之后眉间一蹙，淡淡地说：“好。”
周南正打算接着投身到低头族的行业中去时，“笃笃。”他抬头，看到张磊用食指扣扣玻璃转桌，用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看自己，幽幽开口：“年轻人啊，不要一直盯着手机。小心变成四眼仔。”
他一愣，四眼仔这种太生活化的字词让他无从应对。什么意思？？张淼看他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心情大好，还想把之前“无名小辈顶撞长辈”的恶气和怒火借机会原数奉还给周南的，但是齐风的影子默默飘进自己脑中，知趣又无奈的闭上嘴了。
哎，连当一回地头蛇的机会也没有。兔崽子直接被当地的庙龙王护送走了。
“就是近视的意思，”岳阳坤对周南解释道，“学长你也别欺负他没文化了。”又朝张磊打着哈哈。
其实张磊张淼两兄弟不常住在公寓里面，经常神出鬼没，连齐风都无从得知他们的去向，但每次岳阳坤撞上他们俩的时候都会因为那两张刻薄的刀子嘴而心灵受伤一会儿。他们唯有齐风在场的时候才会收敛几分，周南这个人性子看似冷淡其实却是敏感，但是齐风意外的作为周南的半个监护人以后也一定会把他护得很好吧。
五个人之前的话题断断续续，齐风寡言，只是自顾自喝着一壶花茶，张淼已知齐风在旁，周南这小东西是调戏不了了，于是也不怎么针对周南，剩下一个被拉出互联网世界努力用生涩的国语和其他两个人交谈的周南，岳阳坤明显对于张氏兄弟还存芥蒂，语言放不开，张磊倒是看着岳阳坤一副尴尬的样子心情不错。
终于这个半死不活的交流模式被几盘分量十足的冷菜取代，餐桌上死气沉沉，连咀嚼声也被不远处的乐队live淹没。岳阳坤和张淼吃的不自在之外，另三个人似乎都很尽兴。似乎。
热菜逐渐上来而冷菜被撤下，周南的左半边满眼翠色，右边则目溢火辣。齐风悠闲地夹着青菜，而另一边的岳阳坤和张氏兄弟则吃得涕涎直流。
齐风吃得不紧不慢，放在古时代，端的是典型大户人家俊秀少爷的从容不迫，一双筷子使得行云流水。周南觉得是因为没有人跟他抢青菜所以他才吃得这么淡然。因为另一边那三人筷子相碰，各自努力拼搏，如斗士在战场上挥洒汗水，吃得酣畅淋漓。几瓶啤酒利索地随辣油流进肠肚，风卷残云过后，各种各样的感受聚化作一个爽字。
周南的筷子使得不利索，没办法跻身进那三人的战场，只得挑拣一些沾满香料的花菜和鱿鱼，但还是没有吃饱。
齐风沉默地把周南的小心翼翼和手足无措尽收眼底，又叫了一碗扬州炒饭。
服务生端上。
周南看着那碗正冒着热气的炒饭，心里一暖。向齐风点头示意，那人却只是扫了一眼便转过头去。
他干脆地放下了哆哆嗦嗦发颤的筷子，随即拿起勺解决那碗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场景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