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之以理》望璟

4、Chapter4

　　第二天，一切正常，开完部门例会，大家就各自回去工作了。相安无事，一切正常，顾晓之那颗飘忽不定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去茶水间冲咖啡，路过邹理办公室，她忍不住偷瞄了一眼邹理办公室方向，心底又暗暗生出一丝莫名的失望。
　　下班打卡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
　　“在路口的咖啡店等我，送你回家。邹理。”
　　他好像……不是开玩笑的。
　　顾晓之没有去咖啡店等他，也没有马上回家。她有点不知如何是好，既兴奋又害怕。兴奋可以理解，为什么会害怕？她也不知道。
　　顾晓之去书店看了会儿书，时间过去了很久，她还在看同一页。坐在她旁边的人注意到她长时间不翻页，并且一脸呆滞样，还以为她是个智障人士，纷纷闪开了。
　　她也意识到自己完全看不进书，只好离开了书店。
　　好烦恼，这个时候必须要找朋友倾诉一下才行啊。陈美思打给了好闺蜜温丽丽。
　　丽丽是B大研究生，今年研一了。跟美思从初中到高中一直是同班同学，交情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
　　寒暄了几句后，顾晓之正式切入主题。
　　“丽丽啊，你说如果一个青年才俊要你做他女朋友，你会怎么样啊？”
　　“青年才俊？长得怎么样啊？”
　　“青年才俊，肯定长得不赖啊，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啊。”丽丽这种智商是怎么考上B大研究生的。
　　“顾晓之，你是说有一个帅哥正在追你吗？”
　　“你怎么知道的？”女人是大脑构造异常复杂的生物，比如顾晓之前一秒还觉得温丽丽傻逼，下一秒就可以完全颠覆自己的想法，觉得她简直神人。
　　“对你这种单细胞星球人说出来的话，秒懂。”
　　“我哪里单细胞了？我明明是高级的多细胞生物。”顾晓之对温丽丽语气中的轻蔑有些不爽。
　　“那是谁被布谷鸟的叫声洗脑了？”
　　“……”逗比不提当年二，前段时间温丽丽回来，顾晓之和她一起去郊区果园摘枇杷，去果园的路上有一只布谷鸟一直在欢快地歌唱，顾晓之心情不错，当时也跟着那鸟叫了几声，没想到后来摘枇杷的过程中，她就嘴里就没停过“布谷布谷”。
　　“说真的，你打算怎么办啊？”丽丽变认真的语气混合着她放的一个响屁的声音，让顾晓之心情复杂又奇妙。她还稍稍分了一下神，思考了一下丽丽的屁声要有多大声，她才能在电话里如此清晰地听到。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来问的。”
　　“如果我是你，我就果断投入帅哥怀抱，果断揩他油，吃他豆腐……”丽丽不自觉发笑，散发出一种叫做猥琐的气息。
　　“可是……”顾晓之其实也说不出什么可是来，她只是在莫名抗拒什么。对于邹理，更多的是敬畏，谈不上喜欢。
　　“别可是了，”丽丽打断了她的话，“你以为一个帅哥看走眼的概率有多高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顾晓之想反驳什么，却又反驳不出来。丽丽的这一番话，话糙理不糙，值得她认真想一想。
　　“那你说他为什么会看上我啊？”事到如今，顾晓之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刚刚不是说了嘛，他看走眼了。”温丽丽停顿了一下，来了一句顾晓之很熟悉的话，“不然就是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
　　此时顾晓之脑内响起熟悉的旋律：你是王八，我是豆，缠缠绵绵走天涯~~~~~
　　邹理挺可怜的，总是被人说成王八。
　　丽丽告诉顾晓之做人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因为就是一坨屎，也有遇到屎壳郎的那天。
　　顾晓之知道温丽丽在损她，很淡定地回了一句，“温丽丽，那你遇上你的屎壳郎了吗？”
　　丽丽：……
　　丽丽末了还告诉顾晓之，西方的“墨菲定律”是这样说的：“凡事只要有可能出错，那就一定会出错”。虽然邹理看上她的概率无限接近于0，但又不是等于0，只是概率很小很小罢了。顾晓之记得，大学的时候概率论老师也曾经说过：小概率事件必然发生……
　　这样说来，邹理要她当女朋友是个必然事件啊。
　　说真的，和邹理交往的话，吃亏的人真的不是她耶。可以说她还是赚到了，邹理长得那么帅，要是和他在一起，多有面子啊。还有一点就是，总感觉身边的人都谈过恋爱了，自己一次都没有，有些丢脸……她明白这是自己的虚荣心在作祟，可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虚荣的啊。
　　要是邹理当了自己的男朋友也不错啊，至少可以得到一次谈恋爱的经验啊。
　　综上，顾晓之的心就这样安定了下来。
　　刚和丽丽结束通话，电话又响了起来。是邹理打来的。
　　“顾晓之，你在哪里？”语气硬邦邦的。
　　顾晓之刚刚才豁然开朗，心情不是一般的美丽，没有跟他一般见识，“我在，我在……”她看到四周陌生的街景，一时间懵了。和丽丽聊了很久，漫无目的地顺着人流晃荡，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晃到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顾晓之的声调陡然降了下去，底气显然不足。
　　“白痴。”邹理数落起来她来，无师自通的娴熟。
　　这感觉，让顾晓之觉得他们好像认识很久似的。
　　“顾晓之，你……”邹理的声音戛然而止，手机传来自动关机的声音。
　　刚刚和温丽丽打电话的时候，手机就发出嘟嘟声，提示快没电了，没想到和邹理还没讲多少话，它就自动关机。
　　他刚刚在说什么？
　　一阵烤肉串的香味袭来，引得顾晓之肚子咕咕叫，算了，管他说什么，先吃饱在说。
　　她所在之处是热闹的步行街，路旁有很多看起来不错的小吃。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9点多了，顾晓之吃的心满意足，哼着小曲，一路蹦跶。
　　走到公寓楼梯口时，右手手腕就被一股蛮力扯住，身子顺势转了过来，邹理的俊颜就不期然地落入她的眼帘。
　　“怎……怎么了？”顾晓之有点小结巴，第一次离一个男人那么近，难免紧张。
　　邹理的脸色很差，面容笼着一层寒气，说出口的话也是冷冰冰的，没有温度，“顾晓之，你去哪里了？手机怎么打不通？”
　　“我在外面随便逛了一下，我手机没电了。”顾晓之如实回答，神情像极了被大人训话的小孩。
　　“怎么不等我？”邹理的眼睛盯着她，害的顾晓之脊背有点发冷。
　　顾晓之不说话，不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觉得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重要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顾晓之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生硬地绕开了邹理的发难，“邹经理，我有话跟你说。”
　　“嗯。”邹理没有多说什么，很简单的应和，态度似乎瞬间软了下来。
　　她默默抬起头，鼓足勇气迎上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有神，里面仿佛住着星星，“邹经理，你之前说的事是认真的吗？”
　　邹理看着她仰着脸认真看自己的样子，忽然就很想耍耍她，于是撇了撇嘴，“逗你玩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顾晓之的心猛地咯噔一下，整个人就僵在那里，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看着眼前的邹理，顾晓之使劲平复自己的心情，告诉自己认真就输了。然后狠狠地踹了邹理一脚，并且凶巴巴地附赠一句，“逗你妹啊！”
　　她正欲转身而去，手却被扯住，不满地转过身，看到邹理弓着背呈半蹲的姿势揉着小腿，疼得龇牙咧嘴，“顾晓之，你能不能有脑子一点！！我要是逗你玩，我还跑来你这里干嘛！”
　　邹理的语气不善无疑是火上浇油，顾晓之的愤怒之魂熊熊燃烧着。顾晓之挣开他的手，“对，就你有脑子，你全身上下都是脑子！”骂完还觉得不解气，又踢了他一脚，当然没忍心踢同一只脚，换了一只。
　　待顾晓之回到住的地方，喝了好几杯水平复了一下心情。顾晓之承认踢他那两下自己有爽到，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同时很怂，因为她开始无尽地后怕起来。刚刚朝顶头上司耍横使用暴力的人是自己吗？不是吧……她脑子一热忘记自己还是邹理的下属，要是邹理记仇的话，分分钟可以整死她。要不现在冲下去抱他大腿道歉，她望了望窗外，小区院子早已空无一人，顿时无语凝噎。
　　这几天顾晓之天天遭遇加班，每天生活的状态都是：仰天长啸上班去，累成死狗回家来……
　　虽说是新产品推广时期加班很正常，可是加班到那么晚真的很伤不起。
　　忙到晚上11点才回家，顾晓之身心俱疲。什么最能抚慰心灵，当然是食物。不过这个点，很多店都打烊了。沿着街道，顾晓之心中默默祈祷要是那家戚风蛋糕超好吃的面包店没关门就好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顾晓之站在离面包几步之遥的位置上呆呆地看他拎着一个土司离开的背影。有人说大学生=吃饭+睡觉+谈恋爱，猪=吃饭+睡觉，两式联立可得：大学生-猪=谈恋爱，得到一个推论就是大学不谈恋爱的人就等于猪。刚刚那个人就是让顾晓之奋力揪着自己的猪脑袋脱离大学猪群的人。绝对不会认错，那个人，是顾晓之黯淡大学生涯中的一道光。
　　“阿北。”她望着渐行渐远的人影，轻轻吐出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阿北本名就苏泽北，是顾晓之暗恋了两年的人。顾晓之现在回想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对苏泽北这个人原来越上心了。顾晓之跟苏泽北不是同一个学院的，不过他们一起上了同一个排球老师的课。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排球课上，视线被就他偷去了一般，总是跟随他。这种事情本来就很危险，被抓包的可能性很大，可是顾晓之不怕，一旦被发现，她就开始看天看地，一阵乱看，反正排球馆人多着呢。
　　世界上总有一种东西不偏不倚，比如苏泽北的笑，一下子就击中了顾晓之的新房。阿北笑起来很很像小孩子，单纯无辜，偏偏他又人高马大的，那种反差很激萌。
　　顾晓之还记得自己同阿北告白的时候，阿北也是这样，笑得一脸人畜无害，肩膀微微一耸，“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阿北啊阿北，她在心中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