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世界的背面》Patronous

1、跋涉

　　格林德沃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撑着冰冷坚硬的地面爬起来，看到牢门大开着，外面空无一人。这不合理，伏地魔不是一个有公德心的巫师。就算他顺手杀掉了所有的狱卒和囚犯，也不可能勤劳地拖走尸体、打扫囚室。
　　尝试幻影移形失败后，格林德沃像所有呼吸困难的老人那样长叹了一口气，扶着床沿慢慢地躺回去，眼神失焦地看着天花板上那道泛黄的裂缝。
　　他的睡眠质量曾经良好得让许多受害者及其家属愤怒不已，但这一次他入睡失败了。在金黄色的阳光逐渐灰暗下来后，格林德沃决定给那些对他恨之入骨的人一个当场击毙越狱者的机会。
　　纽蒙迦德外有走动的痕迹，但四周安静得像是一座坟场。格林德沃不习惯这样空旷的地方，茫然地看着远处的天空，过了很久才向西走去。
　　这里远离城市，他在太阳彻底落山后终于遇到一座亮着灯的房子。一位面容愁苦的瘦削男人给他开了门。
　　“老先生，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吗？”男人用德语温和地问候他，格林德沃用一个老人突遭变故后的无奈姿态作出回应。
　　“这是死后的世界。”男人解释道，格林德沃假装露出恍然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他声音依然有些嘶哑，“这和我能够想到的不太一样。我以为被杀戮咒终结的巫师不会再有灵魂。”
　　“我曾经也这么想，”格林德沃的话语触动了男人的一些共鸣，他叹息着微笑，“直到我在被杀死的地方醒来，看到这个新的世界。”
　　“你也死于杀戮咒？”格林德沃抬头看着对方，不大委婉的用词被当成了老年人的直接。
　　“是的，在五十多年前。我想您记得那个年代。”
　　“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格林德沃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真是恐怖的日子。”
　　“是啊，相当恐怖。我在这里待了五十多年，还没有等到谁来告诉我，当初究竟是谁在混乱中杀了我。”
　　“不是件坏事。”格林德沃中肯地回答，“这说明你的家人依然活着。”
　　“谁知道呢。您也许不知道孤独有多难忍受，我有时会可鄙地盼望他们早日到来。……您的家在哪呢？这个世界无法使用强力的魔法，如果您需要，我可以送您回去。”
　　他指了指院内那辆蓝色的汽车。
　　“麻瓜的东西，在这里非常实用。”
　　格林德沃看着那辆车，慈祥的表情轻轻抽了一下。他费了点劲忍住自己的嗤笑。
　　“它能走多远？”
　　“一直前进，先生。它能在几个小时内将您送到奥地利的每一个角落。您甚至可以开着它穿过整个欧洲大陆。”
　　男人看到面前的老人陷入了沉默。
　　“您要去哪呢？”他又一次问道。
　　……
　　很可能是被格林德沃或其党羽顺手杀害的男人好心地将老先生送上了去往伦敦的早班飞机。格林德沃已经换上整洁的麻瓜衣物——他对此并不排斥，反正没有人认得出他。
　　这里还坐了两个说着英语的女巫，一个看起来不到11岁，谈吐却相当沉稳，带着一点奥地利口音。格林德沃冲她们致意，找了角落靠窗的地方坐下。
　　机舱内很快响起了提示起飞的语音。当然，在播报完“乘务人员将为您展示安全带的使用方式”后，并没有哪个麻瓜奇迹般地从无人的隔间里蹦出来。
　　格林德沃抖着手摆弄了两下，顺利地扣上了安全带。他看着窗外微缩版的森林渐渐被白雾盖住，直到飞机沾满水汽地穿过云层，在静态的白色海洋之上驶向太阳。
　　他无声地叹出一口气。
　　过了一段时间，两只手推车从机头的方向滑出，每滑过一段距离就会停下。手推车上用锡箔包着的早餐自行飘向一个个座位，机舱里满是塑料桌板弹开的声音。
　　比魔法更像魔法。
　　三个巫师座位前的桌板没有动。手推车经过时，格林德沃解开安全带，摸了一份早餐，发现推车上的早餐数量仍然保持不变。他剥开锡箔纸，里面包的是制作简陋的熏肉蛋三明治。
　　飞机落地时，伦敦正在下雨。格林德沃带着对天空的留恋拐进机场内的纪念品商店，翻找出一张地图。
　　他打算先去对角巷窃一根魔杖。
　　等格林德沃做完全部准备，开着顺来的自动挡汽车驶入戈德里克山谷时，差点撞上一辆亮红色的摩托车。对面的巫师穿着皮衣皮裤，戴着十分花哨的头盔。他的同伴们也骑着颜色各异的摩托停在了旁边。
　　审美还停留在二十世纪中期的格林德沃感到了时代的冲击。
　　来人摘下头盔，露出年轻英挺的五官。他半长的金发被梳成一个乱糟糟的丸子头，紧紧地扎在脑后，看起来十分性感。
　　“欢迎来到我的山谷。”他笑着对车里的格林德沃招呼到。“新来的吗？”
　　张扬的语气听得格林德沃魔杖瞬间硬了。他花几秒钟克制住自己，凭借对英国巫师界的了解，猜测这应该是格兰芬多学院的创始人，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理论上，审美应该比他再保守一千年。
　　“谢谢，我来探望亲属和一位朋友。”
　　格林德沃勉强点点头。他不想对格兰芬多使用太礼貌的语气，故意让自己带上了一点东欧口音，假装没听说过眼前的这位巫师。
　　而且格兰芬多为什么就不是老头的形象？他开始怀疑阿不思是不是也变成了年轻的形象，临时改了主意，松开刹车，准备向巴希达·巴沙特的房子开去。
　　这时，更远处骑着带紫色花纹摩托车的巫师掀起面罩，转头去跟一旁的同伴聊天。他露出了一张稚气未消的清秀面孔，表情微微有些兴奋。
　　那是年轻的阿不思·邓布利多。
　　格林德沃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