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如青丝暮成雪》落青音

5、安排人手

　　马车缓缓的驶向了凌府，凌府门外略有些许的丫鬟和家仆正张望着，凌大夫人撂起了车帘，朝着凌府望去，又回眸看了一眼正安睡在蓝子琛怀中的凌镜，甚是无奈的笑了笑，马车停在了凌府门前。
　　“大夫人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不知是哪个机灵的家仆朝着里面呐喊道，话刚说完不久，凌大人便从里面跑了出来，凌大夫人下了马车，而凌镜则是被蓝子琛小心的护在怀中，抱下了马车。
　　“老爷……”凌大夫人轻唤道，目光却是集聚在了凌镜的身上，二夫人亦是加快了脚步，拖着那心不甘情不愿的凌寻从里面出来迎接，凌寻的眼中满是嫉恨，目光紧锁在蓝子琛抱着凌镜的那只手上，动作甚是轻柔，凌寻狠狠的瞪了一眼昏迷不醒中的凌镜。
　　“镜儿！镜儿！”凌大人满眼的忧愁，不难看出这凌家对凌镜的疼爱，的确是多于凌寻，也难怪凌镜这般有把握的说出官道二字，蓝子琛不禁笑了笑，凌大人快步上前，瞧了瞧凌镜，“蓝少爷，这镜儿她……”
　　“尹皓已经让她服过解药了，只需要调养几日便能恢复如初。”蓝子琛却是未有要松开凌镜的念头，凌大人准备伸手去接过凌镜，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光天化日之下躺在一个男人的怀中，着实的说不过去，却不想蓝子琛微微偏了偏身子，继而开口道：“岳父，还是小婿抱镜儿进去吧……”说罢，不等凌大人拒绝，便已经自作主张的抱着凌镜朝着凌府大门走去，凌大人甚是不解的看了一眼该是知情的凌大夫人。
　　“姐姐……蓝……蓝公子，姐姐她……”凌寻眼珠子一转，赶忙跑了上来，挡在了蓝子琛的面前，不出片刻凌寻的眼眶已经湿润了起来，看着甚是让人心疼。
　　“镜儿她已经没事了！岳父岳母我先送镜儿回房！劳两位可否一同到镜儿的房间里来。”说完，言下之意便是他还有事情要寻问。
　　男子说罢，便再不顾凌寻，直接朝着里面走去，凌寻是个数一数二的美人，可蓝子琛见着却不为其心动，丫鬟为他带上了路，领着他抱着凌镜去到了她的妍凌阁，将她安放在了床塌之上，作足了戏，为她盖好了被褥，又陪伴她坐在了她的身边，任谁也没有看到蓝子琛从怀中拿过丝帕抹过自己的手。
　　“镜儿！”凌家除却婢女和家仆以外，所有的人都在屋子里面了，凌大夫人眼眶中盈满了泪，“今日之事多亏了蓝少爷，若非蓝少爷，镜儿的命怕是不保了。”
　　“这是小婿应该做的，说到镜儿的命，尹皓为她把脉时发现她体内有大量的鸩毒？不知岳父岳母可知道此事？”蓝子琛故作惊讶的看向了凌大人，见两人甚是为难，此事除却凌镜以外，便不可能会有第二个人知晓。
　　“这……”凌大人为难了起来。
　　“蓝少爷，这事我们也不知道，为何镜儿会服毒。”不等大夫人开口，二夫人抢在了前头，她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眼眸却是在瞟了一眼凌寻那慌张的神色后，当即立断的站了出来。
　　“这事，我们确是不知，姐姐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中毒了。”凌寻立马接上了二夫人的话。
　　“此事我便不追究了，过几日我便再来下聘，这几日有劳岳父派些人手在镜儿身边护着，我会再派个大夫过来，嫁衣我也会派人送过来。”
　　“蓝少爷这话老夫有些不明白，为何要派些人手护着镜儿？下聘又是何意？”他未去到蓝府，自是不知道在蓝府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连串的寻问让大夫人面上一阵堪忧，不曾想过凌镜会这般大胆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抢婚。
　　“今日承蒙二小姐替镜儿来拜堂，小婿终是觉得如此不妥，想着重新下聘，来迎娶镜儿过门，镜儿并非轻生之人，若是不派些人手，不免保证在成亲之前，是否还会有人再对她下毒手，大夫人小婿这样说可有错？”蓝子琛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凌寻，当真是如他所料的那样，凌寻刻意的回避着。

　　第十章你当真是凌镜

　　蓝子琛的话让底下的凌家甚是震惊，唯独大夫人却是面色淡然，丝毫不意外蓝子琛所说的话，反倒是投去了一抹赞赏的目光，凌镜是她的女儿，会不会轻生她再清楚不过，此事她亦是怀疑过会不会是被下毒，苦于没有任何的证据，如今自己的女儿嫁了一户好人家，她便是放下了心。
　　“蓝少爷说的无错！有劳蓝少爷了！”大夫人开口替凌大人接下了话来，这一路来她看得清清楚楚。
　　“岳母大人唤我子琛便好，莫不再唤蓝少爷了。那小婿先告辞了，今日蓝家还有宾客等待着小婿回去处理解释。”说罢，不等他们送蓝子琛出去，他便已经快步离开了，蓝子琛的眸子中带着些许的疑惑，那个女子真的跟她太像了，不是容貌，而是她所有的一切。
　　等到蓝子琛离开了凌府，凌镜这才半睡半醒的睁开了双眸，“娘……”虚弱的轻唤道，眸光朝着这个房间望了一眼，这房间于她而言该是个熟悉的地方，“娘……”
　　“镜儿！娘在！娘在！”大夫人耳尖的听到了凌镜那几近无声的轻唤，赶忙跑到了凌镜的身边，一手握住了凌镜的手，“镜儿，娘在，不会有事了，不会有事了！”大夫人眼中的泪也已经溢了出来，这么多年来她膝下再无所出，凌镜便是她全部的依靠。
　　凌镜看着身边一手拉着她的大夫人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良久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子是姐姐的，大夫人便是她的娘亲了，凌镜温和一笑，面上却依旧那般的惨白，“娘，我怎么了？蓝子琛呢？他有没有娶凌寻？”凌镜不顾自己的身子，焦急的寻问道，站在一边的凌寻面色越发的漆黑。
　　“没有，没有，子琛没有娶凌寻！镜儿你不用担心。”话音刚落，凌寻冷哼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了这个房间，凌镜却是没有看到，大夫人安慰着凌镜，二夫人快步追了出去，听到了大夫人的话，凌镜这才安下了心来。
　　“那就好，那就好！”大夫人不由的一惊，却也温和一笑，过去她不争不抢，她还担忧会不会受上什么委屈，可自打清醒过后，便学会的争取，大夫人的心中亦是为她感到高兴，凌镜仿佛松了口气一般，“娘……蓝子琛呢？”猛想起了那个蓝子琛，若非因她口中的那个官道，兴许他来不会放弃凌寻这个美人儿。
　　“他先回府了，蓝家还有宾客等着他去处理，过些日子他会再来下聘，重新迎娶你过门。”大夫人掩口笑着，面上的喜色让还侧躺在床上的凌镜身子微微一颤，硬是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再来下聘？娶我过门？娘！我不想嫁！”凌镜想也不想的将话给一拖出口，蓝子琛虽家底富有，但是终不是她想要的了，前世受过的苦，受到的伤，她今生依旧记得清楚，蓝子琛是个没心的人，嫁过去不过就是与那些妾侍相斗罢了，之所以拼命阻止，不过就是因为她知道，一旦凌寻嫁去，便会不择手断去得到那正室的位置，她不想再犯同样的错。
　　“镜儿，你这是为何？方才你不是在蓝家当着所有的人面……”大夫人一脸的诧异，那般拼命的去争取，为何现在却轻言放弃了。
　　“那是情非得已，我有自己的理由，只是蓝子琛，我当真是不想嫁。”凌镜别过了脸去，她心中明白嫁过去，只怕她不想要斗，那些个妾侍也不会让她好过，倒不如不嫁，反倒落得个清闲，也不能让凌寻嫁过去。
　　“镜儿，子琛当真待你甚好，方才他送你去药坊的时候……”
　　“娘，他待我再好，不过就是因为我在蓝府的时候所说的那两个字，官道！他要的不过是我的背景，他要的不过是在这似水中的官道，他并非真心想要娶我！”凌镜甚是激动的说道，就连着自己身子上的不适也一并不再理会了。
　　“官道？这娘知道，他会来凌府下聘，为的就是你爹的县官身份，之所以将你嫁去蓝府，是想着蓝家富有，你嫁过去荣华富贵，奴仆成群，该是不会委屈了你！”说到这里，大夫人面上一阵难堪。
　　“娘也该是知道，蓝子琛他妾侍成群，个个都是有身份有背景的女人，他亦是为了官道才娶了她们，可见着有哪个真的得到过蓝子琛的宠爱，不过是如同皇帝一般，而他却是空设后宫罢了，娘，爹娶了二娘，娘可有伤心过？如今蓝子琛娶了我，兴许我会是他妾侍中的一个，再过不久，他会为了另一个官道，忘记我的存在，娶另外一个有助于他商道无限的官道女子进门，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非终日唤这个姐姐，唤那个妹妹，那不是我要的。娘可明白镜儿所说？”凌镜前世甘心为妾，受尽了争宠的苦痛，今生她情愿嫁一个不为人知的平凡百姓，却至少是真心待她一人，好比过那些有着荣华有着富贵有着身份的大户人家。
　　大夫人一脸错愕的看着凌镜，听着这段她发自肺腑的话语，心中不由一惊。
　　片刻，她沉默了下来，面上似有些许的忧伤，她以为她的苦无人知晓，但凌镜却是全部都知道，哪个女人不想跟自己的夫君一生一世，再无他人，她故作大方，却未换得夫君的怜惜与赏识，反倒更是毫无愧疚的与那二房终日沉欢，如今他们的女儿也各自长大了。
　　“镜儿长大了，那为何今日不让凌寻代你嫁入蓝家？”大夫人自知再无力劝她嫁入蓝家，她亦是想过嫁入蓝家那些妾侍兴许不会对凌镜仁慈，可今日在喜堂上凌镜的表现，却让她放下了那些顾忌，现在回到府中听她这段话，这才明白下来。
　　“凌寻虽是二娘所出，却也是我凌家的女儿，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到了嫁不出去，非要去到蓝家做妾。”凌镜将话说得冠冕堂皇，若是她说这毒是凌寻下的，兴许她的娘亲会相信，但她却舍不得让她去冒犯，试探凌寻，最终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倒不如从凌家的大局出发，为凌家着想。
　　“还是镜儿考虑的周道，镜儿，你实话告诉娘，毒是谁给你服下的？”大夫人坚信凌镜不是一个会服毒自尽的女子，手盖上了凌镜的柔夷，轻抚着，试图给她安慰。
　　“我也不知道！我只喝过一杯茶，那茶还是先前我喝过，放置在桌案上的。”凌镜终是没有将凌寻给供出来，这毒是她自己下的，她又岂会不知，反倒会让二夫人伤心难过，方才昏迷的时候，她隐约的听到了二夫人所说的话，应是知道此事跟凌寻脱不了干系，这才站出来替她说话。
　　“此事，娘会去查清楚！好好歇着！娘亲自去做碗粥，你爹会派人在这房间外守着！”说罢，大夫人缓缓的起了身子，看她的架势，该是真的想要去弄清楚。
　　“娘，莫要再查了！我已经没事了！若是那人还要再来害我，一定会再动手。”凌镜心里清楚，凌寻现在没有这个胆子，这么多人守着，蓝子琛这般的重视，她就是想动手也无处动手。
　　“可……你先好好歇着，娘自有分寸！”不给凌镜回口的机会，大夫人便已经快步离开了这个房间，凌镜无声的叹了口气，倚靠在这床边，静静的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房间，她阻止得了一时，却阻止不了一世，除非凌寻自己有所顿悟。
　　“姐姐，你在那边还好吗？我会替你照顾好大娘。”凌镜手紧紧的握着身上的被褥，眉眼间透露着她深深的愧疚，她亲手杀了她，如今就连轮回也亦是回来占了她的身子，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幸福，还有什么资格再嫁去蓝家。
　　“好个动情的小娘子！”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凌镜被这声音吓的退到了床的角落里面，目光在这房间里面四处搜寻着。
　　“谁！谁在那里！”凌镜慌张的喊道，终是身子虚弱，这喊出来的声音自然也不是那正常的呐喊声。
　　“谁？本公子救了你的命，你竟然这般的不识恩！”那声音的主人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了凌镜的面前，一身的蓝衣如同水波一般，白色罗纱外罩，紫金发冠束起他三千丝，一脸的冰冷如同千年寒冰一般，只见他双手负于身后，眸光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凌镜，嘴角扬起一抹不羁的笑容，薄唇轻启道：“这般害怕我，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他以最快的速度附在了凌镜的耳边，轻吐着这句话，声音甚是温柔，却带着不容怀疑的威严，令凌镜的心泛起层层的后怕。
　　“我没有！”凌镜下意识的对着那张生得甚是迷人的脸怒吼道，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此时的反应过于激烈了，话音未落，那男人放肆的大笑着，丝毫不顾忌外面是否有人守着，凌镜慌张的扯着自己的被褥，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当真是凌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