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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   Chapter 26
      >>>One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我在辗转反侧依旧难眠之后起身走进卧室外面的小客厅。壁炉上面的小药匣子里放着我的安神药。
      十月中旬的夜已经凉气逼人。魔杖尖的微弱光芒照出讓人无奈的事实――药吃光了。
      这一个月以来我不知吞食了多少片安定才得以入睡。
      尼古拉斯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起先我还等着他,后来干脆不等了。有时他深夜回来,会把躺在客厅沙发上熟睡的我弄醒,死皮赖脸地央求我去熬红豆牛奶粥给他喝。
      常常是凌晨两三点钟,我们俩并肩坐在厨房的小红格子地板上点一盏小灯,边喝粥边小声地说话。
      厨房里的一切,洗刷干净的银器,茶具和餐盘在橘黄色光晕下晃着黯淡的影,我精神恍惚地听着他说着外面的事。
      我知道他的绿洲进展并不顺利,好在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也并不心急,只是一步步按着计划走。
      可是自从上次他回来告诉我,霍格沃茨教麻瓜研究学的布贝格教授失踪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有关的事情。
      我也明白,失踪只是“被折磨至死”的好听说法。
      那个人已经开始施放出黑色的毒雾,可是很显然,尼古拉斯暂时并不想与他有关联。
      从那之后他经常彻夜不归,我的失眠症开始加重,到了对药物已经产生抗体的程度。

      心烦意乱地走出房间,走廊两边的画像里马尔福的家庭成员们都微微打着鼾。
      在楼梯拐弯处我不小心崴了脚,忍着痛还是发出轻微的呼声。
      对面墙上的画框里本来是黑乎乎的空空一片,忽然闪进来一个穿着品红色长袍的老巫师。他取下挂着金链的单片眼镜,对着我“嘿嘿”一笑。笑声阴冷笑容诡异。
      虽然走廊和楼梯的灯都亮着,我还是止不住心头一冷。
      没理他我故作镇定一瘸一拐地走下旋转楼梯。
      眼看已经走到楼下大厅我顾不上脚疼撒丫子就跑,生怕那老头儿追上来,只觉得背后一股寒意逼得我好紧。
      直到走到花厅门前我才敢回头,除了自己的影子什么也没有。
      那阴笑的老头儿长得很眼熟,我却怎么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管他是谁,等尼克回来我都得让他把那幅油画给挪了,换幅风景画挂上也好。

      我在花厅的桃木斗橱的抽屉里找到了几片安定,握着白色的药片我给自己倒了杯水瘫坐在沙发里。
      几乎是一秒钟之内,我惊叫着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别怕希尔,是我,没吓着你吧。”马尔福先生说着,一挥魔杖点亮了所有的灯,安抚地拍着我的背。
      “没……没事。”我的头都让吓昏了,还没从那诡异老头的笑声中缓过劲来又被黑暗中静坐在沙发上的马尔福先生吓倒想崩溃。“您……您怎么还没去睡?”
      说话间老式落地钟敲响了三下。
      “晚饭后在这里看书,不小心睡着了。”肖恩.马尔福先生慌乱一笑,将什么东西夹进书中。
      显然他很不擅长撒谎。
      我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标准咒语第三册》,不相信一个资深巫师闲来无事会看儿子三年级时的教科书作为消遣。
      “是因为太无趣所以才睡着的么?”我笑着跟他讲了句冷笑话。
      他则窘迫地握着那本半旧的教科书,胡乱找着话题“你看尼克的字一直都是这样没有长进……”
      “很有感觉啊,像是被风吹过一样。”我用手比了个倾斜的角度,惹得马尔福先生笑起来。
      可是很快,他便敛住了笑容。
      “他小的时候,我……我没有怎么管过他。”他垂下眼睛“是我,欠他的太多了……”
      我竟听出他喉咙里拼命压住的哽咽,有些不知所措。
      尼古拉斯很少在我面前提起父亲,倒还没有提卢休斯提得多。看着他们关系越来越缓和,我也只是心里高兴,并不会去追究缘由。有些事情,不知道为好。
      可是现在,很少情感外露的肖恩.马尔福先生忽然这样,我不知该作何反应。
      屋子里的灯光亮的有些刺眼。我轻声念了咒语熄掉了几盏,灯光变得柔和起来。
      对面的中年男人低着头,发出短促的呼吸声,我记得他心脏不好。果然,他面色难看地抬起头来,艰难地伸手去够桌子上的墨绿色小瓶。
      我慌忙帮他取了过来,递到他手中,看着他拔开软木塞,饮下几口药水,几分钟之后恢复平静。
      “要我扶您回去休息么?还是让赫柏阿姨下来?”
      “不不,你陪我坐一会儿就好。”他仰头靠在沙发上,我拿过两个织锦的羽绒靠背垫在他身后,他朝我感激地一笑。
      “尼古拉斯最近都回来很晚啊。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他的眼睛却盯着我。
      “嗯,我也不太清楚。男人嘛,要是总待在家里就完了。”我敷衍过去。
      “他小的时候就喜欢往外跑,是个野孩子。尤其是他妈妈去世之后,家里像是有扎他的刺一样,我只好把他送去英格兰。”马尔福先生喘了口气“我的父亲过世很早,我还记得收到父亲丧讯的那天,奥斯陆下着很大的雪,我甚至都来不及跟校长请假就回了苏格兰奔丧。那时候也不过十六岁。整个家族的生意全都摊在了我身上,那种几乎要被压垮的感觉……很不好……很不好。”
      马尔福先生点了一根雪茄,沉浸在往事之中。
      “也是在那时候,珀尔和我在一起了。幸好有她。
      安慰着我,还带来了她庞大的家族做后盾。
      因为奥伦兰家族明中暗里的保护,我们的生意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珀尔也随我回到了苏格兰。你见过她么?”
      “见过的,她很美。”
      “是的,很美。尼克长得很像她。”
      “不我觉得尼克也很像您。”
      马尔福先生听完笑着拍了拍我的手。
      “他的确很像她。我是说性格。他比我强很多。这让我很欣慰也很担心。
      毕竟还是年轻,会忽略一些东西。
      那不能说是大意,可是必须要等很多年以后才会意识到,当时应该在乎的一些东西一些人,自己却忽略了。
      我年轻的时候总是太冲动。做过太多的错事。”
      “就连万能的梅林,年轻的时候也犯过错啊。”我安慰他道。
      可马尔福先生只是用手撑住额头,微微摇着。
      “犯过太多的错。当你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承受可以随时抽身而走的时候就不该去贸然尝试。可我那时不懂得这个道理。
      当看清楚真相,已经来不及了。
      死亡是真相,也是看见真相的代价。
      我无路可退,一筹莫展。
      可是我宁愿毁掉生命也不愿意别人用我最爱的人来威胁使自己成为傀儡。
      那样我推会对不起更多的人,尼克还小,我不能让自己的错误殃及到他。
      也因为此,我……我害死了自己挚爱的妻子,让自己年幼的儿子失去了母亲……”

      我霎时感受到马尔福先生此刻彻骨的疼痛,却只能紧握着他冰冷颤抖的手,等着他平静下来。

      “接着我送走了尼古拉斯。
      即使卢休斯指望不住,我也要指望。毕竟大家血管里都流着同一支血液。
      代价也很大,就是我从此不敢对自己的儿子好。
      我害怕悲剧再次上演,害怕他变成我新的把柄,别人新的武器。
      所以我漠然地对待他,什么都不可以给他,甚至一个笑脸……哪怕,我在心里,爱他爱得要死……
      他的脸,他的眼睛,总让我想起他母亲,这使我更加痛苦。
      直到他从英格兰回来,我发现他已经长成一个桀骜的少年,却仍旧不能对他倾心而谈。
      他恨我,这是我活该。
      我一直等着,盼着他长大。等到他可以承担这一切的时候,告诉他一切并请求他的原谅。原谅他愚蠢而懦弱的父亲……”
      “不要这样说,尼古拉斯早已明白,他不再恨您了,爸爸。”
      喊出那句“爸爸”,眼前这个疲惫的父亲转过头来望着我,眼睛里有感激与慈爱。
      “谢谢你希尔。你给了尼古拉斯许多以前他得不到的东西。
      你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我像是又感到他母亲在世时的那种温暖的家的感觉。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完整和绝对的。
      正义也好邪恶也罢,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谁胜谁败。
      有些事情你无法完成,有些人你也无法靠近,有些缺陷你无法修复,所以,必须要学会甘心,必须接受生命里注定残缺和难以如愿的部分。

      当我看透了世间这些虚假繁荣,便不会再去在乎别人怎样看你,你只需知道自己将会怎样生活。
      越活下去越觉得自己在损耗生命。

      怕死的人还没有完成自我终结。
      人最终会对万事万物断绝眷恋之心。
      死亡并不可怕,却可以偿还,可以保护。
      这样多么好……”

      “您说得太多了,时间不早,我送您回去休息吧。”我欠起身子,想要扶马尔福先生起来,他却拽住我的胳膊,示意我坐下。
      “咱们一起等尼克回来,你再陪我坐一会儿。”
      “可是……”
      “尼古拉斯比我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成熟很多。这孩子太有想法。
      以前我很怕小时候的那些经历会让他变成一个自闭的人。
      可是我发现他在你面前,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就放下心来。”马尔福先生笑起来,我也不好意思地跟着他笑。
      “我只希望,以后他不要埋怨我。
      等他自己做了爸爸,就会理解我的心了……”
      “您想得太多了……”我无奈地说。
      马尔福先生却只是笑。
      “真想看见你们有孩子……”
      “还早……呵呵……还早……”我陪着傻笑。

      不知后来我们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什么,最后都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我是被城堡外汽车引擎的声音弄醒的。
      天阴沉着,漂浮着厚重的灰蓝色的大块云朵。湿冷的雾气从窗子缝里渗进来,我看看落地钟,已经五点半了。
      接着便是尼古拉斯进门的声音。
      我站起身轻轻喊他“尼克!”怕吵醒了马尔福先生。
      他悄声推门进来,带来一股凉风。
      “你怎么在这儿?”
      “嘘,爸爸睡着了。”我打着手势,接过他脱下的披风。
      “怎么睡在这里了。”他说着,一边拉了一条厚羊毛毯走过去准备给爸爸盖上。

      “你喝水么?饿不饿?”我问着,走到茶几前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却没有听见回答。
      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我转过身,只看见尼古拉斯犹如雕塑般站在他父亲面前,手中的毯子滑落在脚边。

      心脏“嘭”得一声强烈地跳动了一下,接着便悄无声息像是消失不见了。

      “爸爸!”喊了一声我便奔过去,这一刻,沙发上坐着的马尔福先生还保持着和昨天夜里一样的姿态,仰着头靠在沙发上,背后是我塞的两个靠垫,闭着眼睛,嘴角还带着微笑。

      他的身躯却早已经冰冷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他还拉着我跟我说话呢。
      他说得那些话……

      「想起以前,再看现在,只觉得自己在损耗生命。」
      「怕死的人还没有完成自我终结。
      人最终会对万事万物断绝眷恋之心。
      死亡并不可怕,却可以偿还,可以保护。
      这样多么好……」

      「我只希望,以后他不要埋怨我。」

      我双手冰凉。回头去看尼古拉斯,他发不出声音,哭不出来,脸上是痛苦的神情却连哽咽都不会了。
      我用力抱住他,觉得他身形僵硬。
      我真怕他就这样傻了,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了,哪怕能够大哭也是好的啊。
      就这样过了该有10分钟,他低下头来,埋进我肩膀,身体颤抖得厉害,温热的液体浸湿了我的薄棉睡袍。
      心痛得无法言表。

      >>>Two
      “希尔,回家去,现在就走!”没有想到尼古拉斯从悲痛中醒悟过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赫柏阿姨正痛哭得几欲昏死。
      “可是这样我怎么走?”
      尼古拉斯没有回答我,他只是拉起我一直当作项链坠子挂在脖子上的马尔福家族戒指,把它塞进我的领口,不再让它露出来。
      当皮肤感触到那一小块冰冷金属的时候,我霎时明白了尼古拉斯的意思。于是我立即转身上楼收拾东西,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听见身后尼古拉斯沉静的声音“斯蒂尔斯,发讣告。”
      “是,老爷。”斯蒂尔斯的声音悲痛而恭敬。
      这称呼的变化使已经站在旋转楼梯上的我忍不住回了头去看那微弱晨光里站着的少年。
      不,他已不是一个少年。坚毅挺立的姿势带着无法违抗的决绝。他微微昂着头,抬起的下巴拉出倔强的弧度。燃烧了一夜的灯盏在这气温低寒的清晨逐个熄灭,屋子里漂浮着燃尽的灯油与植物呼吸相混合的奇异气味,他的身后是哭泣着的女人和不知所措的小精灵,还有自己父亲的尸体。
      我看着尼古拉斯怎样从一个青涩的少年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撑起他庞大的家业,忽然心里感到疲惫与悲伤。

      尼古拉斯亲自给我打开车门,低声说道“下午和爸爸妈妈一起过来。不要担心我。帕梅拉堂姐很快就来,她会照顾好赫柏阿姨。”
      我点点头,吻了吻他的唇角,什么都不想多说。

      下午我随父母到达马尔福庄园的时候,整个庄园已经以黑色为主色调装饰好了。
      城堡外停着各式马车或轿车。有一辆轿车格外显眼,加长的车身上印着巨大的金色“M”被象征马尔福家族的金色凤凰环绕起来。
      果然再走进去,我看见了卢休斯.马尔福先生和纳西莎.马尔福夫人。
      “哦安娜,在这里见到你真是……”纳西莎走过来挽住妈妈的手臂“还有韦恩。”
      “你总是先看见安娜再看见我,上学时就这样,我已经习惯了。”爸爸淡淡地开了个玩笑,纳西莎挑眉一笑。
      卢休斯也走过来“韦恩我是不是欠你一顿饭呢?”
      “你记得就好。”爸爸的话让卢休斯微笑起来。
      此时城堡单设的灵堂里马尔福家族的远亲近邻以及生意上的友人们穿梭其中,尼古拉斯应酬着,听见礼官大声报出“西尔维斯特家族到。”便抽了身走过来。
      他拥抱了我的爸爸妈妈,当着他叔叔的面,我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挑明彼此的关系。
      随后的时间里是纳西莎.马尔福夫人一直陪着我们,回忆些年少时候的事情。
      四点钟的时候达芬.奥伦兰来吊唁。尼古拉斯与他走到外面的走廊拐角站着抽烟,两人用挪威语交谈着。
      我那时刚好坐在窗边陪着妈妈和纳西莎,小精灵端上来专门为女士准备的软饮料,看见我正准备行礼幸好被妈妈及时差遣,打发走了。
      我也不敢再大意,只得把目光从窗外的尼古拉斯身上收回来。
      前一阵子听尼古拉斯说过他的外公病情加重,现在是几个孙子争夺城邦统治权最激烈的时候,想必达芬也陷身在这明争暗斗之中吧。不过从卡尔.奥伦兰城主让他代表奥伦兰家族来吊唁就可以看出达芬的地位不低。

      安祖的到来解救了我。我终于可以在晚宴之前就离开妈妈和纳西莎.马尔福夫人。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不得不赶走所有的客人停业一天赶来吊唁。”安祖叼着小烟斗。
      “别说你,就连我都反应不过来。前两个小时,我还陪着爸爸聊天,他说要等尼克回来,没有想到……”
      我们俩坐在草莓园的秋千上,整个园子已经被落叶覆盖住了。
      “有没有想过马尔福先生去世的原因?”安祖一语见的。
      “我也不相信是心脏病突发。”
      “很明显他是自杀。”安祖的话和我的猜测相吻合。回想之前马尔福先生和我说得那些话,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他这样做是想保护……”
      “嘘……”安祖竖起一根手指“尼古拉斯什么都清楚,让他告诉你,不要再猜。”
      秋风吹得人从外到里都是冷的,何况又是阴天。我低头别好黑色斗篷上的银质配饰“走吧,我妈妈该等急了。你晚宴后怎么回去?”
      “今天夜里我要陪尼古拉斯守灵。”
      “你?”
      “对,四个人,我,尼克,达芬,还有血腥爱德。我是替代德拉科.马尔福。”
      “血腥Ed?他也来了?”
      “一会儿你就见得到。”

      可是在我见到血腥Ed之前,先遇到了卢休斯.马尔福先生。
      “米希尔.西尔维斯特小姐。”
      “哦,您好马尔福先生。”我微微一欠身,安祖碰了碰自己的帽檐算是给他行了礼便离开了。
      “是否有空单独谈一会儿呢?”卢休斯.马尔福扬起嘴角,和德拉科一模一样的灰色眼睛里有含义不明的笑意。
      “当然,先生。”我跟随他拐进一条走廊,没有回应他自语般地“该叫我叔叔的不要一口一个‘先生’……”

      “首先我要替德拉科向你表示感谢。”
      “为何?”
      “你帮了他许多忙,不会忘记了吧?”卢休斯.马尔福转着手中的蛇头手杖。
      “德拉科是我的好朋友,写写作业而已,说感谢的话就见外了。”我说着,在心里赖皮地一笑
      “啊哈哈,是啊,写写作业而已……”卢休斯笑起来,随即嘟哝着“都是西弗勒斯教出来的好学生……”
      “德拉科……他现在怎么样?”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
      “誰說的准呢。”没想到卢休斯.马尔福先生只是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不想说就算了。我也在心里撇嘴。
      “不用担心,有老斯內普跟着他,还有他哥哥安排的好住处,那小子应该活得挺滋润。”马尔福先生安慰一样拍上我的肩膀。
      “哈?”这是当爹的该说的话么。这话说得也太和谐了点。
      “肖恩这么突然离去让我真的很……”卢休斯面色严肃而悲痛,我正想说几句安慰之词,他又开口道“我也是少年时便失去父亲。大哥多马修娶了麻瓜女子离开了家族,二哥亚里西安移居北欧。一个人背起庞大家业确实非常不易,尼古拉斯的境遇和我太相似了……
      不过奇怪,我们马尔福家族像是有年少丧父的传统。是不是等德拉科回来,我也该去会会梅林了呢。”他自顾自地说着,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支雪茄来点上。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该怎样把这跑题严重且失控的谈话继续下去,直到他发现我的窘迫,懒洋洋地笑道“开玩笑的……”
      我内心十分崩溃,只想赶紧回到大厅去。却听见卢休斯用手杖敲着地板“真是口渴呢,小精灵们都干什么去了……”
      “今天客人太多了,我给您泡杯茶好了。这边走。”我脱口而出,在抬脚的那一刻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却不敢回头,我知道此刻卢休斯.马尔福锐利的眼睛正盯着我的后背。
      “应该是这里没错。”我推开一扇門“诶亚,我的记性还真好。”我回头冲马尔福先生天真地笑着说。后者果然带着讓人紧张的微笑盯着我。
      我故意手忙脚乱地泡了杯红茶端给他。“发现霍格沃茨的有求必应屋的时候,德拉科说他堂兄家也有一个类似的房间,是间厨房。只给饿了或者渴了的人提供食物。
      我当时还不相信,好歹我也来玩过几次,饿得时候也没发现有厨房跑出来。后来德拉科来过圣诞节,特意让尼古拉斯证实了这一点。
      五年级的时候那是,到现在我还记得呢,呵呵。”我干笑两声,至少现在卢休斯.马尔福不会去问自己儿子是否有这回事。
      好在他并没有再追究下去。我在心里喘口长气。

      >>>Three
      与预言家日报一起跟着猫头鹰来的,还有一个系着金线的红丝绒小袋。
      我先打开了日报。
      上面是马尔福亲族参加肖恩.马尔福葬礼的报道。
      报纸给了苏格兰马尔福家族继承人尼古拉斯.马尔福大篇幅的介绍。
      是日,尼古拉斯按照他父亲的遗嘱正式继承马尔福所有家业,霎时间地位和身价在苏格兰乃至整个英伦半岛的商业圈变得举足轻重。
      而卢休斯.马尔福在葬礼上的出席,也引发了舆论界关于“卢休斯.马尔福的出席及肖恩.马尔福的去世是否标志着两家马尔福关系的再次缓和”的争论。
      我耐心地看完了那些葬礼上的照片,足足占满了一个版面。想想也是,多少魔法界的古老家族,莱斯特兰奇在第一次混战中几乎被灭门,梅斯里尔在70年代末便已败落,布莱克家也只剩下几位女性亲族,奥兹被一年前的食死徒丑闻弄得灰头土脸,帕金森有意退出政界,大流士因为支持与麻瓜通婚所以已被一些纯血家族排斥出家族联姻圈。
      只剩下马尔福,还有料可写。
      我放下报纸,捏起红丝绒袋子,里面有一个硬梆梆的金属东西。
      打开一看,是去“后乐园”的门钥匙。钥匙头上插着的小紙條里草草写着2:00 pm.
      难道我和尼古拉斯只能这样见面了么。我苦笑一声,将钥匙收好。

      >>>Four
      我又将壁炉里加了些柴火,端了拿铁重新躺进摇椅翻着那本植物图鉴。
      墙上老钟里的布谷鸟出来“咕咕”报时的时候,我看见墙角出现宝蓝色的水波盈动,接着尼古拉斯出现在屋子里。
      我奔过去吻他,却被胡茬扎痛了脸。想起以往早上起床,我们并排站在洗手间刷牙,我总是对他的一切事物好奇,觉得他刮胡子时抹的泡沫好玩,便争着要帮他的忙。
      两人总是没个正经,刮到最后打起来,我也总让他抹的一脸泡沫。
      想着跟他日夜在一起的这一个半月,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打断,不知道该怎样继续,我想笑又想哭。那梦幻般的短暂幸福,还可以继续么,尼古拉斯要决定什么时候公开我们的婚约呢。
      现在他已经被冠上苏格兰最有钱的单身贵族,我听着就来气。见个面也要弄得跟情人私会似的,无论如何他得给我个解释。

      “你来得真早。”他在壁炉旁坐下,拨了拨炉火。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直截了当的提问让他不能够躲避也明白我的郁闷。
      “很抱歉让你受委屈了。”他笑着拉我跟他挤在摇椅里。一句话却将所有委屈都打发了,我内疚地心疼起他来,这几天他也不会好过。
      “爸爸到底……为什么……?”
      “为了我。”他咬着牙齿,克制住自己的悲伤。“血腥爱德写过信给他。我在那本《标准咒语》里发现的。”
      我忽然想起当时爸爸将什么东西塞进那本书的细微动作。
      “我以为我可以,可以护住他……但是……我没有想到……我终究还是忽略了他的想法。”尼古拉斯撑住额头“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当作别人威胁我的把柄。就像当初他害死我妈妈,只是不想等着别人动手。
      他,曾经,委身于,黑魔头。
      虽然没有直接加入食死徒,可一直跟在我叔叔背后。开始他只是觉得很刺激,可后来想退出。他以为没有打上那个烙印就会容易许多……”尼古拉斯没有说下去,我却明白了临死前肖恩.马尔福说的那些话。
      “是的,我想发展绿洲,光有钱是不够的,血腥Ed势力强大,并且他认为我一毕业就该带着自己的绿洲加入他的。我迟疑了一下,便受到怀疑。他对于我擅自解散绿洲的做法非常痛恨。”
      “你解散了绿洲?”我惊诧的问
      “对,不然你以为,丹泽尔那么容易就回中国去了?”
      解散绿洲原来是最好的缓兵之计。
      “所以他威胁我父亲,施加压力让我重组绿洲加入他的。没想到爸爸那么轻易地选择了死亡。不单单是为了这个。
      他知道我需要地位和身价。
      他活着我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尼古拉斯握紧了扶手“可我也不想要他以这种方式来给予啊!他怎么就不能跟我说听听我的想法给我一段时间!他这样扔下这一切算是什么!我该感谢他么!希尔,你说我该感谢他么!
      伟大的无私的父亲,将这么多年没有给我的一下子给了我,他在干什么,还债么!我是他的债主么?
      他以为我会开心的接受吗……
      好不容易,我原谅他了……他却不明白,我只想每天跟他在一张桌子上吃吃饭,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郁闷的时候想想回家还有爸爸……
      从小到大,我想要的,只有这些……”
      尼古拉斯的语调从激动慢慢转变为低声的哽咽,我环抱住他,安抚地拍着他的背。
      他现在连父亲也失去了,直系的亲人,一个也没有了。
      “尼克,还有我在这里呢,我们还要好好活着。”我知道,他不公布婚约,也是不想我变成血腥Ed新的靶子。

      过了一会儿他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来塞到我手中。
      是一条银色的链子,坠着一块椭圆形的胸盒。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里面是一张我们的合影,缩的非常小,合影周围环绕着一圈血红色的液体,它们闪烁着,流动着。我疑问地望向他。
      “我做了两个。”他拉出自己脖子里一模一样的链子来,也坠着这个东西。“这一圈红色液体,是血液。它代表着一个人的生命力。
      你手里的这个,是我的;我身上挂着的这个,是你的。
      如果这些红色减退或者消失,就表示那个人受伤或者死亡了。
      无论离得多远都可以知道。它不会受地域的限制。”尼古拉斯边说边给我戴上。
      “你做这个干什么?”我那个时候问这样的话可真傻。
      “对不起希尔。”他张开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我“我……”他顿了一顿“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去哪里?”
      “我不能告诉你。”
      我们对望着,我感到自己的手心在出汗,屋子里只剩下壁炉里的柴火烧得噼啪作响。
      “那么……去多久?”
      “也许是三个月,也许是半年,也许是一年……我现在還不能确定。”尼古拉斯低下头
      “我可以给你写信么?”我虚弱的问
      “我不能跟任何人联系。”
      “你拣这个时候离开,确定是明智的么?”我只觉得自己的心慢慢往下沉
      “不是拣,这是我早就决定的事情。在我们结婚之前。所以决定结婚时我有迟疑,可是我跟你说了……”
      “对,说了,说了你不会放弃绿洲以及你认定的守护,所以我等着,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需要跟我商量我等着就可以!”我站起身来,平静了一下激动的语气“反正我也已经习惯等着你了,只要你不忘了我便是好的。”
      “希尔你这样,让我沒辦法放心的走。”他的语气像是央求。
      “要我给你开欢送会么?”我大步走到门前,想要拉开门走出去,再待在这里我得憋死。“这个东西我不要,你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关系也不用征得我同意。”我扯掉脖子上的链子甩给他。
      不想尼古拉斯却跳起来堵住房门“别这样希尔,我已经够难受了!你以为我……我”他盯着我,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可就是不愿意说出“舍不得走”这几个字。
      “你让开!”我推着他。
      “不让!”他捉住我的手臂把我往后扯,我极力伸手去够壁炉上的门钥匙。模糊地听见他咕哝着“已经失去我爸爸了,我不强大,怎么保护你,怎么保护……”
      心中一下松了劲,脚一软,两个人一起摔进了沙发。

      嘴唇是用来做什么的?
      说话还是亲吻?
      都不是。
      嘴唇是用来弥补,言语的伤口需要亲吻来抚平。
      所以我吻你。便不必道歉。你亦会接受亦会谅解。

      手指是用来做什么的?
      拥抱还是抚摸?
      都不是。
      手指是用来需索,拥抱和抚摸都是我的需索。
      所以它代替我的心来行动,你感得到我后知后觉的歉意和爱。

      >>>Five
      我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夕阳斜照着被白雪压低了枝杈的苍绿松柏。
      身边的尼古拉斯睡得很熟,我不忍心将他喊醒,轻手轻脚地抱起衣服去了一边穿好,也已经做好决定。

      我戴上尼古拉斯做好的代表他生命力的胸盒,和马尔福家族戒指一起垂在离我心脏最近的地方。
      最后吻了这个我最爱的人,我的丈夫,拉开门走进风雪之中。

      尼古拉斯,对不起,我还是要先走。
      这是我的习惯。
      你的决定无法改变同样我的习惯也是。
      我会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做好你现在无法完成的事情,然后平安地陪你过完这一生。
      我只希望,有你在身边看着四季交替看着星移斗转的细水长流。

      走到足够远,我停下来,看着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的“后乐园”。
      暮色四沉,寒风卷着雪花吹散我的头发和风衣。

      再见。

      轻声念出咒语,我留下的脚印被大雪覆盖。

      从这一刻开始,我要走遍整个欧洲,实现我幼时的愿望。从北欧开始,穿越东欧,游历南欧,最后再回到西欧去。
      我希望等我回去的时候,尼古拉斯也已经等在苏格兰我们的家。

  •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来告诉大家不幸是什么。
    不幸是清早起床发现眼皮被蚊子咬了肿的沒辦法睁开;不幸是死拉活拽抢了好友的一袋子梨却在胜利的那一刻扯烂了袋子,眼睁睁看着梨子滚进下水道槽里;不幸是睡过头翘掉一节课却被老师点名了并且扣掉三分平时成绩……
    娘的老子该怎么做才能转转运啊[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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