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调童话》白逸梦

2、凌虐灰姑娘

　　——她们就叫她灰姑娘……

　　“什么跟什么嘛……”灰小雅勉强睁着惺忪睡眼，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初升的晨曦唤醒了沉睡的城市，这个大都市像蒙着纱巾的女郎，渐渐揭开她的神秘面纱，露出精致华美的脸庞——这就是，斯朵里国的首都，斯朵里城——一座传统与现代化风貌融合的城市。

　　阳光很公平地洒遍大地，当然包括灰小雅床头那没有窗帘的窗子上……

　　“Shut!真TM的太阳公公！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是早起得虫子被鸟吃好不好！呜呜，人家跟周公刚聊开而已啊……”她向太阳公公上诉,看起来就像个自言自语的傻瓜……

　　“唉，租金便宜的烂屋子就是这样，连块遮光烂布也没有……不过，呵呵，幸好我快要搬走啦，一想起要告别这东奔西跑的漂泊，住在屋顶漏水没窗帘没私隐的鬼屋子，还要跟蜘蛛蟑螂老鼠玩‘同一屋檐下’的非人生活……神啊，果然是眷顾着我的！上帝上帝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她还在碎碎念，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幸好没人看见，不然她那副神婆膜样铁定要叫精神病院院长来抓人。

　　不过也不能怪她啦，她本来就是个聒噪的女生嘛。加上五年的独立生活，就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啰。

　　她，生于商人之家。父母的结合就像言情小说的情节那般，母亲是修养良好的千金，从没有人会想到她居然为了爱情跟家庭脱离关系，跟着只是个小商人的父亲私奔。

　　难道一定要私奔才够经典？

　　在轰轰烈烈的爱情后，一家三口的日子也过得悠闲，三餐温饱，她又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但她的童年早早地结束于父亲的意外。

　　父亲在某次出差时意外死亡，剩下她和妈咪在乡下靠着那丁点遗产过活。

　　可想而知一位千金在乡下的日子。于是五年前，她唯一的亲人——她亲亲妈咪终于忍受不了她的捣蛋吐血身亡——呃，不，是因为积劳成疾最终撒手人寰。

　　她哭了三日三夜，颓废了一个月，然后在某天早晨与公鸡同时立下豪言壮志。

　　“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咯咯咯咯——”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咯咯咯咯咯——”

　　“我绝对不要像没了娘就任人欺负的灰姑娘那样！我小雅要自力更生！……”

　　“咯咯咯……”

　　“死公鸡！再吵就阉了你！”灰小雅暴怒！从来只有她打断别人！

　　“咯？”公鸡无辜地侧头看着她。

　　擦干泪水，灰小雅踏上了农村向城市过渡的“城市化”（“城市人”化）的道路。为了谋生，十一岁的她跑到附近的城镇打工。她婉拒村民们的挽留，据称是因为她了解到三农问题的解决遥遥无期——后来她补充说不过在咱们党的领导下，相信解决农民问题指日可待……在她几年的努力奋斗下，累积了些资本，现在能在物价指数超高的首都站稳脚步——她的梦想：在首都做个快快乐乐的打工女郎！也快要实现了……

　　好，唠叨完毕。

　　她利落地梳洗、整理仪容，准备迎向新的一天里新的挑战。她可不是一个喜欢自寻烦恼的人，昨晚的那个童年的梦早已消散，她知道为一个梦而拉扯出优雅的伤感是吃饱饭没事干的人才会做的……反正她的角色又不是作家。

　　“嗯，我看看……美人大道179号……难道这条街盛产美人？”她边走边看着阿福给她地址。

　　阿福是上一份工作的同事，据称他本是首都居民，这份工作是由他三姑妈的四舅舅的二表叔的儿子的……好了好了，总之就是就是他介绍的。

　　“呃……在莱斯夫餐厅前面那个十字路口左转、一百米后右转左转再下楼梯向右转、再过条马路后上人民天桥转过来人行道的左侧、通过斯基尔德森林公园向右转再左转五十米……即可……”

　　一阵沉默……

　　不用怀疑，她满心欢喜地接过阿福写的“捷径”后就扔到不知哪个角落里，直到派上用场的现在才正式地看过一遍。

　　“死——阿——福——”人民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狗屁！这是什么烂东西，阿福你坑我！捷TM的径啦……”她本来就不是淑女，请大家自行消音。

　　当她问候完阿福的直系旁系亲属冷静下来后，灰小雅决定做个好同学去问警察叔叔，路在口边嘛。

　　但……

　　“美人大道179号是吗？哦，你在找仙杜拉贵族那一家啊，也不是很远，如果乘坐巴士1小时又20分钟就到，然后要步行20分钟……”

　　“请问有没有快捷一点的……”灰小雅扯出甜甜的笑容打断警察叔叔的热心讲解。狗屎！这也叫“不是很远”啊？！

　　“嗯，有条捷径大概不用一小时就到了：在莱斯夫餐厅前面那个十字路口左转、一百米后右转左转再下楼梯向右转、再过条马路后上人民天桥转过来人行道的左侧、通过斯基尔德森林公园向右转再左转五十米，你看到的拥有梦幻般的庭院的那户就是了。”

　　再度沉默，石化。

　　不会吧？！

　　——————————我是……那个……呃，对了！恶搞的分割线—————————

　　她发誓！她再也不羡慕那些远离烦嚣，静静地呆在近郊的“贵族”生活！呜，她小资毒中得太深啦……原来远离市中心是这么麻烦，恐怕御宅族会成为新一代的山顶洞人。

　　天啊！她快转到头晕了。

　　好不容易，她转完了最后一个拐弯，终于看到传说中的梦幻庭院……

　　门还没敲就推开来了。一个行色匆匆的中年男子差点就撞上灰小雅。他抬头一看见小雅，眼里立即放射出得救的光芒。

　　他一把抓起小雅的手，像机关枪似的发炮：“啊——你就是二叔的三儿子的老婆的四表哥的大姑妈介绍的佣人吗？！太好了！非常欢迎你的到来！我们会提供吃住，请安心工作吧！”

　　最后，还“情深款款”地盯着她说：“我的家人，就拜托你了……”简直像个临终的战士对战友交代遗言一样。

　　鸡皮疙瘩掉了满地，灰小雅才恢复过来：“嗯……”她还没开始说“一切包在我身上”，更没开始她所准备的一大堆自我推销的说辞，那个男人就以光速变成远处的一个小黑点……

　　我……我是病原体吗？灰小雅留在原地发呆。

　　“哟，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一声尖酸的女音冷冷地打断她的臆想。

　　灰小雅转过头来，只见一位打扮奢华的贵妇人在门口仰起鼻孔“俯视”着她。

　　灰小雅毕恭毕敬地迎上前：“您好，夫人。我是来应聘的佣人，名字是灰小雅。请您多多提点。”自诩小小年纪就懂得见风使舵的她一看就知道这贵妇人是什么角色。（这有什么好骄傲的—_—）

　　贵妇人打量着她好一会儿，好像想不出刚刚的应答有什么不足之处，才缓缓地说道：“既然老爷聘请你，我也只好同意了。你现在就开始工作吧。”

　　她优雅地转身走向屋里头，不一会儿，又转过来对她说：“老爷外出经商的时候，这个家就由我作主。你除了要做基本的家务之外，还必须伺候我、大小姐和二小姐，这样子你听懂了吗？放心，在我们家工作是很优渥的，虽然有点辛苦。你跟我来。”

　　“是。”灰小雅柔声回答，同时对着她的背做鬼脸。灰小雅暗暗叫苦，这老女人分明就是封建阶级的残余嘛，呜，她好倒霉……

　　“妈——咪——”突然，杀猪般的叫声“震撼”整间房子，还沉醉于高雅大方的室内设计的灰小雅不禁吓了一大跳。啧啧，是哪个混球在破坏人家十年难得出现的欣赏艺术的雅兴啊？

　　没多久，那个“混球”就“滚”了出来。

　　“小美！我说过多少遍，不可以大声嚷嚷！绝对不可以！你看你，这样子像个淑女吗？真是的，你可别在乡下人面前丢我们家的脸啊。”

　　“我不管！小丽她又抢了我的化妆品！妈咪——你就教训一下她嘛——”

　　灰小雅愣了一下，不得不佩服“混球”的体积如此庞大却仍然不碍她发飙。由于愤怒，她的全身肥肉更是颇有气势地腾腾震动，而狭窄的眼隙里似乎还没注意到灰小雅的存在。

　　“那你抢了我的钻石项链、珍珠耳环、香奈耳手袋又怎么说？妈，你可别因为同情小美长得抱歉而偏帮她！”尖酸！可以对亲生姐姐冷冷地说出这种话的人非“混蛋”莫属。那个穿着同样华丽、黝黑瘦削的女子冷眼扫视了现场一下。

　　混球与混蛋刚好一对哩……灰小雅讥讽地想，脸部还是维持着同样的恭敬。

　　“先休战吧。妈，您说的乡下人就是这位小姐？”她用跟贵妇人同样冷漠、鄙视的眼神看着灰小雅，连姿态都一样——鼻孔朝天。

　　“好了，先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女佣。这是大小姐梅.仙杜拉，这是二小姐莉莉.仙杜拉。”很明显，她的名字就是女佣。

　　耶？她们这副德性也叫“美”“丽”——噗……还美丽丽哩。

　　唉，遗传真是莫名其妙的东西，明明母亲是多么苗条动人，大女儿却胖得像球；明明母亲是这般白皙，二女儿却像刚从非洲回来似的……怎么不用彩思呢？哦，这个品牌是乱猜的，没有任何广告成分，真的，我确实没有收佣金……总之，真是家门不幸啊。灰小雅暗暗想着。

　　话说回来，这户有钱人家既然打扮得这么入流，理应住在市中心——啊，莫非是这两个女儿长得有碍市容，丢不起面子才躲开来的？不、不会吧……灰小雅开始觉得自己太有想象力了。

　　“好了，你先去洗衣服、洗厕所，然后把地板擦一遍，还有，顺便擦窗户家具，再去弄晚餐饭，我们现在要去茶会，在太阳下山之前会回来吃晚餐，你必须在那之前做好一切。”说完，她和两个女儿就盛装出门了。

　　天啊——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了耶……两三个小时搞掂一切……她以为她是机器人啊？还是太阳能自动发电的那种！

　　——她们到来之时，也就是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身受苦难之始。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灰姑娘里面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