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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   第五章
      拉斐尔在金银的招待下,住进了金银名下的一间酒店。我不太了解他的公事处理的怎样了,但是我的午餐晚餐,他都会雷打不动地出现,陪我吃完,他便又消失。
      我头疼地坐在顶楼办公室里,实在怕了他这种没有任何要求的温柔对待。
      “Time,能和你谈一下吗?”九层楼面十八个领班同时聚集在我的眼前,不可不谓是大场面。
      “当然可以。”我抛开拉斐尔的问题,如果无解,那就暂时放到一边,鸵鸟就鸵鸟罢。
      “我们要向你提抗议。一玛走了这么久,我们都没有休息日。还我们俱乐部经理来!”李欧做发言人,向我提要求。“不能再拖了。”
      “明白了。”我大力点头,丝毫不敢得罪手下这一班猛将。
      “什么时候到位?”李欧咄咄逼人,不放松地追问。
      啊?这么赶?我连一个合适的人选都还没有,且慢——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海里形成。
      “Time,你脸上的诡异笑容是什么意思?”李欧真是了解我我啊。
      “李欧,你看我和魏玛的老板相比,哪一个更能吸引美女?”
      领班听了我的问题,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我一贯认为我招徕的手下,个个是女的美男的俊,无一不是美人儿。你们互相打量一下,谁个不是美艳出众玉树临风?所以,我是不会随便找个人来充数的。”我撑住下巴,笑得好不优游自在。“我看中了魏玛的公关经理,打算把她挖过来,就不知道我的个人魅力够不够强大了。”
      “什么,你准备把魏玛的洪玫瑰给挖过来?”李欧第一个发出一声惊喘,然后上前一把握住我的手。“太好了,Time,我支持你,有洪玫瑰这样的美人与我共事,我的工作动力会更大,生活会更精彩。”
      “看起来,是没有人反对喽?那么——还不替我把电话接进魏玛去?”
      “是是是,小的这就替您接。”山度狗腿地拨通电话,接着十八个人里的半数虎视耽耽地看着我,仿佛我一不如他们的意,就要诛杀我九族似的。
      我摇头。看来一玛不在,他们真的忙坏了,否则不会这样急吼吼催我找人打理一玛那一部分工作。
      “请转公关部洪玫瑰。”
      “您是哪位?”接线生问。
      “谋杀时间俱乐部的Time。”我立刻自报山门。
      “请稍等。”
      总机让我听了数秒钟的世界名曲,然后电话被接通。
      “魏玛公关部洪玫瑰。”她风情万种却又爽朗的声音透过电波传到我耳中。
      “洪小姐,我的名字对于你而言一定十分陌生,但是,你应该对硬石餐厅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平凡老女人还有一点印象罢?”
      我看见自己的员工全数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听见我在讲外星语,这让我心头大乐。
      “啊,是你!竟然是你!”彼端的洪玫瑰也讶然。“我早就应该把你们联系在一起。不然冷天炀哪里会允许女人在他面前说那样一番话?坊间现在谁不知道,甚少在公众场合露面的金大小姐其实就是谋杀时间里神秘的Time。”
      我啼笑皆非。“洪小姐。”跑题跑哪里去了?这扯得也太远了罢?
      “叫我玫瑰。”她悍然纠正。
      “玫瑰。”我叹息。“先听我说。你,有没有兴趣来为我工作?年薪是你在魏玛的一倍。怎么样?”
      那边沉默,我则耐心等待。一倍的年薪,不可谓不诱惑。
      “我在魏玛的合约尚未到期。”她有少许犹豫。
      “无妨,只要你点头,其他就交给我来处理,你只需要辞来职过来上班既可。”
      “那——好的。”她考虑了数秒,竟也爽快答应了。
      我搁上电话,摊手。“她同意了,但是她尚有合同在身,我还得向魏玛的老总讨人。”
      “弗郎索是三级会员。”三楼非洲时间的领班赛门提醒我。“他有意申请四级会员。”
      “知道了。”我继而又摸起电话,拨通弗郎索的专线电话,同时暗暗叹息,我这究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我的钱已经多到不用赚也可以养活眼前这一大班人,根本不必再辛苦地坐在这里当老板。只是一班员工比我更紧张这间俱乐部,如果哪一日我说将俱乐部收起来不做了,他们大抵会进行政变罢?
      找到魏玛的总裁弗郎索·阿尔方斯,我向他提出挖角的要求,他大方答应放人,不过他十分好奇。
      “Time,你手下那个精灵的一玛呢,何至于要到我的手里讨人?”
      “啊,一玛,小女孩长大了,终于要飞出妈妈的怀抱,寻找自己的生活去了。我当然不会阻止她去觅自己的幸福。”
      “可不是,我的女儿现在根本不同我讲心里话,嫌我罗嗦。”他在电话里大吐苦水。
      “无妨,有空带她来玩,让她看看他老爸玩的多么In多么Cool。”
      放下电话,我看见领班们一个个个都用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看着我。
      “去去去,有空在这里嘲笑我,我如去盯紧下面的服务生。当心我一个不高兴将整个摊子扔给你们,自己跑出去风流快活。”心声啊,恨不能立刻做闲云野鹤,从此小舟从此逝,江海度余生去。
      “你敢!”众人齐齐向我瞪眼睛,凶神恶煞也似,真不晓得谁才是老板。
      “是是是,小的不敢,各位爷们姐们,还不去工作?”我笑。早知道他们比我紧张工作,看,为了保住饭碗,他们连老板也照凶不误。
      
      
      洪玫瑰果然如约辞去在魏玛的工作,转投我的麾下,来谋杀时间上班。她也的确是公关工作的一流人选。一玛的工作之于她,做起来不但得心应手,而且游刃有余胜任愉快,完全不见她生活中的泼辣与冲动。
      在一玛去国远游二个月后,俱乐部的生意,不降反升,营业额提高了七个百分点。我放心地不一切事务扔给玫瑰处理,自己窝在顶楼当太上皇,完全不理朝政。金银上来探我,笑我似一只冬眠的熊,在晓得吃喝同睡。
      不理他。一玛不在,没人肯陪我舌战,真正无聊。
      “一玛的信,我上来的时候替你过来了。”他扬了扬手中的信封。
      “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我嗔怪地跳起来,跑过去抢下他手里的信。
      展开信,是浅紫色带有淡淡薰衣草香味的信纸,浪漫到晕。上面是一玛潦草的字迹。
      “Time姐:
      你收到信的时候,我们——我和龙少大约已经离开了罗马,取道瑞士而往丹麦了。龙少说先要带我去卢思森,亲眼看一看‘世界上最令人感动的石头’——垂死的狮子石雕,再去看看那块长石上的小美人鱼。我也很好奇,那会是怎样的一块石头呢?可以让马克·吐温感慨地说出这样的评语。
      因为怀孕的关系,我胖了,龙少很紧张,常常不许我有太大的动作,他说怀孕初期是最危险的,所以他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不让我离开他的视线。不过,他虽然很霸道,却也是个很害羞的人呢!(这一段话不敢让他看到,怕他会发脾气,掐死我。)
      Time姐,你好吗?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找人代替我的工作?我想打电话给你,可是龙少说有辐射,会伤到宝宝,我只好用这么难看的字给你写信了。
      呵呵,不写了。龙少在叫我吃饭呢。
      想你,代问金少好。一玛。”
      我轻轻将信折好,仔细看随信寄回的照片。
      照片里,一玛笑得十分灿烂,丝毫不见伤心难过,龙庭总是站在她身够,小心翼翼地护住她,象是在保护他生命里最重要的珍宝。
      我微笑,一玛,一定会幸福的,我坚信。
      “一玛写了什么,让你笑得这么温馨?”金银靠近我,下巴搁在我的肩上,好奇地问。
      我将信递给他,自己起身去倒了一杯水,慢慢饮下,感受水的纯净与甘冽。绝少接触可以令人上瘾的事物是我这些年来的坚持,一个人要养成恶习,进而堕落,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可是想要戒除,那真是顶痛苦难奈的。算我择善固执罢,自己开了一间集休闲娱乐之大乘的俱乐部,看惯了奢华绚丽热闹的场景,已经很少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心动,除了亲情,也只得友情了。知道一玛过得快活,令到我十分开心。
      “现在,一玛已经有龙庭照顾,你也可以卸下亦母亦姐,亦师亦友的身份,是否,可以考虑你自己的事了?”金银看完一玛的信,将之交还给我。
      “什么事?”我装傻,打太极拳,能拖一时是一时。
      “自己的幸福,你不考虑吗?自从康乾的事发生过后,再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走进你的生活。金钱,你不要用忙碌的借口来搪塞我,你知道那不是事实。你可以和所有认识的异性称兄道弟,却永远也不会爱上他们,你——不会是想就这样过一生罢?”
      “小银。”我走回他身边,将头倚在他肩上。他早已经长高长大,不再是儿时记忆里幼肥矮小的男童,含着手指跟在我后面团团转,现在,他已经是叱咤一方的伟男儿。我不再是他的保护者,早就不是了。而今,换他执意要守护我,保全我了。“对不起,教你担心了。”
      他太息,伸手环包住我的肩。“一玛随龙庭去国远游了,你的精神似乎也随她远游去了。我该怎么办,才能使你高兴起来呢?”
      “我烦恼都来不及。拉斐尔似乎有长期同我周旋的决心。还有冷二,有人要杀他,我还未同他说。”
      他笑,气息吹动我的头发,拂过我的脸,痒痒的。
      “传闻中的Time姐,手腕何等高明,精明能干,八面玲珑,可是真相是,你永远也学不会冷血绝情。你太善良了。冷天炀这种人,死了我亦决不会可怜他,你却做不到置之不理。”
      是啊,怎么不是?连拉斐尔都看出来了,不是吗?我我没有恨过包括康乾在内的任何一个人。是懒罢?要恨一个人,实在是太累的一件事,倘使对方完全不知不觉,又或者不痛不痒,根本不在乎,那么,关乎于恨的执着实在是多余,活好自己已经是最大的报复。但,是善良吗?倒也未必。只是没人真正触碰到禁忌罢了。
      “小银,在你眼里,我一贯是善良柔弱的女孩子。可是,我并不。”这话,我也同拉斐尔说过。泥人尚有三分土脾气,我又怎么会任人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旁人打了一巴掌,不过是想看我痛不可抑的表情,毫无反应不理他,没了趣,他自然便歇了手。
      “罢了,这件事让你知道了,你要理这桩闲事,我若反对,只怕也无效。”金银妥协。“有点事让你做,你也可以打发无聊。只是,安全第一,不要伤了自己就好。”
      “我保证。”我立刻向他行个童军礼,免他又反悔。
      “那就好。来,跟我去运动,不然你很快就要胖得似只小猪了。一玛回来会认不得你。”
      “不要,我这种平板身材,再练也不过如此,胖便由它胖好了。”我死赖在原地,宁可象个胖冬瓜,也不要运动。
      金银也不罗嗦,只邪邪一笑,突然一把扛起我,往室内游泳池去。
      “来罢,做一条快乐的美人鱼。”
      “金银,你敢!放我下来,不然我叫叔叔立刻把家业移交到你手里,连我的一份也扔给你!死小孩,放我下来!”
      他不理我的威胁,将我连人和衣抛进水中。
      “让你五十米,我们游半公里,你赢过我,我乖乖回家当二世祖,不然,你就又欠我一次。”他慢条斯理,一边款去外套,一边淡淡笑说。
      五十米?我沉吟,思量胜算。
      “怎么,怕了?”他挤眉。
      “激将法太老套了。一百米,让一百米。”平时除了适当的软体操,我几乎是不运动的,体力上自认是逊了一大筹。
      “好,一百就一百。”金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比赛的结果是,我没有赢,金银也没有输,我们同时游完半公里。
      我是暗自庆幸的。若输了,不知又要欠他到何时,加上前一次,哗,想还也难。
      坐在办公桌后,我一面翻看俱乐部本季度财务报告,一边回想。
      “Time,谋杀时间有一群女客指名道姓要见金大小姐。”耳机里传来底楼领班Rita强压笑意的声音。“人数甚巨,简直是美女军团,壮观啊。”
      “难道你挡不住她们?”我皱眉,冷二带来的麻烦,还没结束。
      “底楼对外开放不是么?你躲得了一时,也躲不过一世。”Rita笑不可抑。
      我□□一声,扔开手里的笔。这句话听起来,恁地耳熟。
      “好罢,你把她们请到热舞时间,请里面的客人到微醺时间,他们今天的消费,全数记在我的帐上。”至少舞厅的隔音设施比较好,真的吵起来,也不会影响其他客人。
      “是。”Rita的声音里是笑到不能再笑的颤抖。
      我起身,恨恨地伸个懒腰。过去多年,完全没有这种烦恼,不过是参加一场寿宴。立刻风云变色,真正无奈啊。伸手理了一下及肩的头发,展一个职业性的微笑,我下楼面对美女军团,实则是母老虎军团才对。
      走进热舞时间,里面使人忍不住舞动身体的快节奏舞曲已经换成了保尔·莫利亚悠扬的轻音乐,所有的舞客都被请去酒吧了,只有一群争妍比美的各色女子,或坐或站地等待。她们真是各具特色,绝无重复,肤色有棕褐黄白,发色亦五彩缤纷,衣着时髦典雅前卫现代,不一而足。唯一的共同点是,她们全都美丽至极。
      我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一人来面对一群心有不甘的女子,实非明智之举。应该叫上玫瑰来助阵的,万一有人撒起泼来,玫瑰也能替我抵挡一二。
      见我进来,大队人马里一名看起来颇有气势的女子站出来。
      “请问金小姐什么时候能见我们?”
      天!她们连金小姐长得怎样都不晓得,便跑来闹场?我暗暗翻白眼,冷天炀的魅力为未免太大了罢?他的确英俊,但,尚不至于引得女性为了他而上演众女争夫的戏码罢?想起谭一北曾说我是冷二红粉知己的最大敌人,要我做好心理准备,免得日后她们上门来叫嚣。看今日的阵仗,谭氏可谓一语成谶了。
      好罢,既来之,则安之。吸了一口气,我找了一张椅子落座。
      “不知诸位要求见我,有何贵干?”最好给我说出个明确的理由来,不然我今日的营业损失,统统叫你们替我填补。
      静默,一片死寂。脂粉团的反应,比之当日的玫瑰,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就是金钱!?天炀怎么可以为了你这个又丑又老的女人而放弃我,走入婚姻?”
      半晌,有日黑衣艳丽女郎发出刺耳的尖叫。
      又是一个想不开的美女。我连叹息的力气也没有。玫瑰虽然刁蛮火暴,可是却也聪明剔透,一点既通。然眼前这一群,可就未必。
      静静等第一波惊诧过去,清了一下喉咙,我先试图讲理。
      “我是否就是金钱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金大小姐实在无意以冷先生。各位找错人了。我可以向各位保证,金钱现下不是冷天炀的恋人,恐怕今后也很难会是。”
      “什么意思?”有人发问,其他人因此静了下来。
      肯冷静地听我说,那便好,还有救。
      “甲之熊掌,乙之砒霜,可是?金小姐自己已经拥有足够的财富,金家也无须靠联姻来巩固势力,所以,金小姐是不会屈从于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况且,在各位眼里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冷二先生,在她眼里,只怕比不上一个相貌平平老实木讷的人讨喜。简单如她,是不会找一颗漂泊不定的心去拴的。聪明如各位,应该也不会不懂罢?”
      我喘口气,嘴巴好干,很少做这样的长篇大论,体力不济了。
      “你是说,你并不喜欢天炀?”第一个开口的女郎狐疑地问。
      早该问这样的关键问题了,何必兜圈子?
      “正是。你若喜欢,大可奋起直追。我没有同人抢东西的习惯。茫茫人海,总得一个,是真正适合我的,无谓因一个浪子争破脑袋。好了,我言尽于此,各位若想留下来花钱买个开心快活,我欢迎之至,若要寻衅滋事找不痛快——”我冷眼环视一干美女,不想见她们为了一个丑男人失了风度。“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也不打听打听,Time是何许人也!
      站起身,不理一干女郎的反应,我反身走出舞厅,瞥见站在门边不知听了多久壁角的冷天炀,我首度有想狂笑的冲动。此人拈花惹草的手段也真正一流,国际美女团为了他不惜放下身段团结起来跑到这里向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处女叫阵,简直让我受宠若惊。若我不是当事人,这场戏大抵会看得更加津津有味罢?可惜并不,真是遗憾。
      恼羞成怒的男人是惹不得的,是以我只是轻轻颌首,自他身边走过。
      他突然伸手拽住我的手臂,因为速度太快,以至于我竟然没能闪过。
      望着他怒火燃烧的双眼,我老老实实地任他拖着往外走。面对狂性大发的公兽,顺从绝对比反抗要明智。向意欲阻拦他发飙的侍应生微微摇了摇头,我一任他将我带出谋杀时间,塞进他的宝马跑车,然后由他铁青着脸将车开得飞快,驶向人迹渐疏的郊区。
      当冷天炀把车停在一幢独立的别墅前时,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跟我来。”
      我瞥他一眼,还是下车跟他走进空关着的别墅。他近期遭人狙杀,侥幸逃脱,竟然没有加强自身的保全措施,在愤怒的情况下,还敢开车来这样僻静的地方,简直是替杀手制造最完美的机会。我不放心,只好跟上去。
      “你倒十分冷静,不担心我将你怎样了?”他把我带上露台,也不管一身昂贵古奇西装,就这样席地而坐。
      “我相信冷二哥。”这倒是真心话。
      “现在你又叫我冷二哥了,恩?稍早不晓得是谁口口声声叫‘冷二’。”他语气讽刺。“我倒希望你说我不敢,那我就可以证明给你知道,我究竟敢还是不敢。”
      我耸肩,气定神闲。“若冷二哥要靠用强来征服心仪的女性,只怕今日也就不会有那许多人上门来向我示威了。用暴力使人屈服的事,冷二哥你不屑为之。”
      他听了,用他那好听得让人想独占的声音沉沉笑了起来。
      “Time,你太过聪明,我想我很难再遇到似你这样的女子。”
      “别忘记我们之间的那个赌约。”我提醒他,“何况,这世间原也没有重复的人,各人有各人的出色,你再遇见的,原也不会是我。”
      “你当日对玫瑰,今日对众人所说的话,不是为了装饰门面打发她们,而是发自肺腑?”他淡淡地问。
      “是。”我答得干脆爽快,毫不拖泥带水。我不想也不愿同他纠缠,除非两个人真心相爱,否则,难免有人会受伤,趁着伤害力度不大的时候,快刀斩乱麻,顶多只痛在一时,却不会痛苦一世。
      “我明白了,今日之后,我决不主动干扰你的生活。”
      我听出了他话了藏着的玄机,但我没有拆穿他。
      “走罢,你冒冒然把我从谋杀时间带出来,我担心我的员工已经向金银报告了。他不会等我回去,他会展开行动。如果我出了什么差池,他会大闹JT,信我。”说完,我径直走下露台,走出别墅。
      然后,我失笑,天哪!这些人,真是一刻也不让我自由。
      “嗨,Money。”曼托萨遥遥地向我挥手。
      拉斐尔则冲过来紧紧抱住我,力道大得使我感到疼痛。
      金银却是毫不留情地在随后走出来的冷天炀腹上狠狠揍了一拳。
      “因为金钱平安无恙,所以你可以活着捱上一拳。否则,我会教你死无全尸。冷二,我警告你,不要再接近我堂姐。一玛的帐我还没同你清算!”他浑身上下散发凌厉杀气。“处在死亡威胁下的你,更是没资格同她走在一起。”
      我叹息,稍微自拉斐尔怀里挣开一些空间,转向沉冷着脸捂住腹部的冷天炀,有些歉然地摇首。
      “有人花重金聘请职业杀手意欲置你于死地。冷二哥,你好自为之。”
      拉斐尔一等我说完,便拥着我向曼托萨的车走去。金银旋即跟上来。我没有回头看冷天炀,是不忍罢。本埠顶意气风发的男人,在拉斐尔和金银眼里,却只是不堪一击的人物。
      “你不忍心?”拉斐尔似看穿我的心思。
      仰起头,望进他灰色深邃的眼瞳,良久,我垂下眼睫。
      “拉斐尔,你和小银了解我多过了解你们自己。时时刻刻揣测我的喜怒哀乐,为此,我更要使自己平静无波。因为只要我有一丝一毫的不快,你或他就会采取行动,不择手段要令我开心,要教伤害我的人后悔不已。你知道吗?这样的我,很累。当初我夤夜逃离,就不不想左右的人因着我而动辄得咎。我不想因为我拉肚子就害得厨房里所有的人被开除,不想。拉斐尔,那真的很痛苦。心理上的罪恶感多过□□上的痛苦。”
      拉斐尔和稍稍堕后一步的金银都没有说话。他们知道我没有夸大其辞,为了我,他们杀人放火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皮。
      “小银,我累了,已经逃得太久了,我想回家。送我回金宅罢。”我向金银伸出手。今日说了太多话,可是,精神上的疲惫却更深,渗入骨髓。仿佛,所有的委屈在这刻,全数涌了上来。我苦笑,我,终究也只是个平凡女子。
      金银接住我的手,紧紧握在掌心。我回望一眼拉斐尔,暴风雨般的男人,终究不是我这样胸无大志女子消受得起的,若可以,情愿今生永不再见。可是,对上他一双充满深幽刻骨情感的炽热眼眸,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整整八年啊,我怎忍心在这一刻,说出一字一句决绝的言语?只他这一双沧桑深沉却热烈不改的眼,我已无法叫他放下我就这样回去。
      我,这是慈悲,亦或是残忍?
      “曼托萨,拜托你了。”轻轻这样请求,然后,再不去看身后的人与事。
      做人,与其回顾,不如前瞻。
      
      回到家里,老管家笑呵呵地迎我们进门。
      “今儿个吹的是什么风啊?大小姐大少爷齐齐回家,真是难得,似乎还未到十五呢。”他调侃我们,“可留下来吃饭?”
      “王管家,今次回来,我便不走了,留下来陪爸爸妈妈和叔叔婶婶。过几日你不要被我烦得叫救命才好。”我给老人家一个眼神 ,不怕他见了我不躲。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下屋子里,来来去去不过我们这几个老骨头,大小姐回来住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那大少爷呢?”王管家犹不忘关心一下金银。
      金银看了我半晌,突然笑,在我耳边小声说:
      “你知道我不爱爹爹妈妈唠叨,宁可独居在外也不要回家,更怕他们日日催我结婚生子接掌家业,恩?所以你才回来。”
      我捏一下他的脸皮。“小银,你把我想得太狡猾了。我只是不想再回避问题罢了。回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应该承欢父母膝下,承担属于自己的那分责任。”
      “真的?你能忍受伯母和我妈为你安排的一系列相亲宴?你舍得下谋杀时间?”
      “有何不可?”我淡淡反问,坏心地喜欢看见他拿我没办法时的莫可奈何状。
      “大小姐,晚上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给你做。”王管家可不理我和金银之间分不分出胜负,插口问。
      “我呢?王管家厚此薄彼,你怎么不问我想吃什么?”金银不服气地控诉。“重女轻男!”
      老管家朗声笑了起来。“大少爷小时候顶顽皮,问你喜欢吃什么,总是答一些希奇古怪的名字,最有趣是有一次说要吃清蒸唐僧肉。自那以后,谁还问你要吃什么?”
      经老管家这样一提,我也想起来了,忍不住也笑。亏他说得出口,清蒸唐僧肉?怎么不点红烧白骨精?
      金银难得红了脸,辩驳:
      “吃了可以长生不老,我想大家都长命百岁,永远在一起嘛。”
      “知道你最乖了。走,先去给爹爹妈妈请安去。”我告诉管家,家常小菜就好,然后拖了金银去见双亲。
      父亲一听我要回家当大小姐,并不很以外,只淡淡问我:“你可有心理准备接手金氏?你可放心得下谋杀时间?”
      我微笑。父亲这一生之中从未催逼我做任何事,纵使他极度希望我搬回家住,希望我将他手中的事业发扬光大,希望我结婚生子,让他含饴弄孙,他也不曾催我逼我。他放手给我自由,是以,今日我是心甘情愿地回了家的。
      “是的,爸爸,明日起,我便会进公司上班。而谋杀时间,是一所经营管理都上了轨道的俱乐部,交给玫瑰和李欧他们,我很放心。偶尔,我也可以去看看。”
      “你自己知道要什么就好。”父亲意味深长地拍我的肩膀,然后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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