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引千丝乱》一只脆皮张

4、第四章

　　回到房里，慕惜鸢有些坐立不安。她不知爹会如何处罚姐姐，但几句训话是绝对免不了的。只怕是姐姐这倔性子跟爹你一言我一语的闹得不可开交就万万不妙了。
　　“小姐，不如让莫公子去帮大小姐求求情吧。看老爷生气的样子，大小姐这次定是不能侥幸了。”
　　甘草口中所说的当然是莫子玄，慕惜鸢听后马上摇头。
　　“不可。这事本来就有莫子玄的一半，要是爹见了他，明里不会说什么，但私下一定会把姐姐罚到她再也不会对莫子玄有心为止。”
　　甘草皱着眉帮慕惜鸢倒了一杯茶，“说来也是。还说着帮大小姐呢，小姐您都被禁足了。”
　　抿了一口茶水，慕惜鸢也未觉得什么，只得痴痴的望去窗外，窗外的一片春色正明媚。见小姐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甘草也不打扰，径自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这会儿不知为何，只要一得空闲，慕惜鸢脑海中便会浮现起莫子奕武斗上的矫健身姿。这番浮现让她实在怀疑自己，也许是他这几天在她面前太过于显眼，自己才会想到他，慕惜鸢希望仅仅是如此。
　　“甘草，走，我们去爹的书房。”
　　甘草迎门而入，一脸的不可思议。“小姐，不能去！您忘了您是被老爷罚禁足了吗！”
　　“没忘，但姐姐的性子让我不放心。”
　　没法阻止慕惜鸢，甘草也只好乖乖的跟在她身后，随他一起去中院。可是她们刚一出慕惜鸢所住的惜慕园就碰上了莫子奕。
　　莫子奕站在一片花丛中，听到身后由远及近的脚步，转身，看到慕惜鸢款款而来。
　　慕惜鸢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蓦然转身的莫子奕，随后敛下眉目，脸上有些淡到连自己也无法感受到的红晕。
　　“总算是看到一个人了，你说说你这到底是什么花，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莫子奕轻轻将一个花蕾托起，眼眸中掩不住的光彩。
　　慕惜鸢仔细看了看那好大的几丛花草，有些想笑。“莫公子是皇族人，莫非这种花都没见过？”
　　莫子奕摇头，藏不住那风姿。“皇族人又不是那会走的见闻录，二哥也许是，不过我一定不是。”
　　“天女风梭织露机，碧丝地上茜栾枝，何曾系住春皈脚，只解萦长客恨眉，小树微芳也得诗。这是山脂麻，也叫锦带花。”
　　“慕院士的女儿果然也如他一般博识，出口成章，只不过很美的花却被吟作的如此凄美。”他淡淡的笑着，眉目间多了些温情。春日柔柔的光映在他霜色的长衫上，腰间佩戴的玉佩折射出透亮，竟让人花了眼。
　　“不敢当。”慕惜鸢忽然想到自己这是要去求情，也不好再逗留，“惜鸢还有事，就此别过了，莫公子。”
　　“好。”
　　莫子奕继续看着那几丛锦带花，眼神中透出喜爱。慕惜鸢不明白，皇族人不应该喜欢牡丹这样大富大贵的花吗？似乎莫子奕天生散发出来的就不止是皇族的贵气与威慑，还有些谪仙的气质，那么青莲，抑或梅花更适合不过了。他又何必在意这种不起眼的花。这锦带花说白了，算是很低贱的一种。也许，莫子奕就是跟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
　　走了几步，慕惜鸢转头看向莫子奕，他还在注视那些花。慕惜鸢还没来得及转过头来便遇上了莫子奕的眼神。他突然对慕惜鸢莞尔，她愣了几秒，随即马上匆匆的离开了。
　　自己还真是失礼…
　　还未进书房，慕惜鸢才踏入中院里就听见姐姐慕思燕嘤嘤的哭声，让人好不心疼。她连忙加快了脚步。
　　“姐姐！爹！”
　　慕澜沧看到慕惜鸢进到书房里，连忙喝了口茶顺顺气。他简直要被这两个女儿气死！慕思燕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漂亮的胭脂被她哭花了好多，她满眼泪光的看着慕惜鸢。
　　“不是让你待在园子里吗！”
　　“爹，要罚就一起罚，哪有罚了姐姐不罚妹妹之说。”说完，慕惜鸢也跪了下去，一旁的甘草被吓住了，准备去扶她起来。怎知这慕惜鸢有带点倔脾气，硬是不起。
　　看到两个女儿都跪在地上，慕澜沧揉了揉眉心。“好个你们，自从你们娘生你们就驾鹤以后，我辛辛苦苦教导你们，没想到尽让你们学了些泼皮无赖、不知羞耻，哪还有女儿家的样子！”
　　慕思燕听后低低的说了一声：“爹，女儿不要嫁李家的那位公子。只要不嫁，你让女儿干什么都行！”
　　“李氏代代都是书香门第，而如今李家这位二公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人品自然是不用说，这相貌也是一顶一的。你说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慕惜鸢听完爹的这番话，才明白为何姐姐哭得如此之蝉露秋枝。原来爹是想要姐姐嫁给她一个不爱的人，其实爹怎么会不知姐姐已将芳心暗许。他只是不想让姐姐搅入朝廷那趟浑水里。只要入了朝廷，谁还能保自己干净。官员如此，家眷也是如此。
　　“我…我喜欢莫子玄！莫公子！”
　　忽的，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慕思燕捂着有些发红的左脸噤了声。
　　“不知廉耻！咳、咳、咳。”喝了口茶，慕澜沧努力克制住自己不那么激动。
　　“爹，请容鸢儿说一句。您一定希望姐姐能够幸福才会为姐姐订下亲事，可是勉强怎会有幸福。不如让姐姐自己去抉择，您养育我们到这么大，是该放手让我们自己去寻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了。”
　　慕澜沧脸色变得愈加难看。“是啊，我该放手了。”他缓缓走向书案前的太师椅，慢慢坐下，仿佛苍老了几十年，“你们都回去吧。”
　　慕惜鸢松了一口气起身，站在门外的绛露连忙将慕思燕扶着离开。事情到这里应该有所结束了，可是爹还未答应到底让不让姐姐去嫁那李家二公子，倒让大家都有些不心安。
　　经过惜慕园前的那片锦带花，慕惜鸢有心的看了一眼，然后踏入园子里。她瞧着这满园的鸢尾，竟然觉得有些审美疲劳，便突然停住了脚步。
　　“甘草，你去将那锦带花移几株进园子里来。”
　　“可是小姐园子已经没有地方可以种花了。”
　　“那…那就随便移几株鸢尾出园子，腾个位置不就有地方种了么。”随后慕惜鸢进了屋里。
　　甘草跟了鸢小姐十几年，到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懂她了。她视鸢尾如命，恰好名字也带了个鸢字，园子里更是种满了鸢尾。而如今竟要移走鸢尾，种上这锦带花。不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