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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旧人 ...

  •   下雪了
      安娜起床呆坐在床上睡眼朦胧,她重新回到郡主府已经有好几天了,这几天来,李素阳没有来看过她,而她也不像一个人在山上那样忙碌,现在整天无所事事,只是之前养成的早起习惯还存在。
      李素阳就让她这样呆着,不闻不问,没人叫她吃饭,也没有奴仆在她住的小院,安娜也乐得轻松,自己打扫院子,自己去厨房找吃的,之前她对这里的奴仆来说同是奴仆,是没有这样的权利的,只是这会谁都看得出她对于李素阳来说是个特别的人,所以也没人为难她,让他们意外的多是原来阿隐不是哑巴,原来阿隐的声音这么好听这一感想。
      起床伸了下懒腰,安娜先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冷冰冰的茶水,对于一个人在外生活了那么久的她来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严寒,李素阳尚且好心的,叫人在房中留下许多厚衣,安娜因此也懒得烧炭取暖,房里冷冰冰也不在意。
      换上厚衣出门,院子里满是积雪,角落的大树上也挂满白色的雪花,煞是好看,安娜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冷风一吹,俏脸冻得有些发红,她吹了口气,冒出阵阵白烟。
      不管怎么样,生活总是要过的。
      安娜并没有因为失去自由而自哀自怨,她受过比现在这样更难以忍受的痛苦。
      回屋拿了个洗脸的盆子,安娜想到井边打水洗脸,但这时听到院子门外有积雪被踩动的声音,她转过脸来,看到一脸冷然的李素阳,她穿着一身色彩较为素雅的缭绫,肩上披着一袭白色毛茸茸的披风,画着淡妆,眉心还贴着小小一个花钿,无论何时,李素阳都特别注重自己的仪容,只是她虽然是经过精心的装扮,但安娜还是能看出她精致妆容下的倦容。
      安娜放下盆子,看着她,一时不知如何跟她打招呼。
      李素阳身边跟着一个年轻的侍女,安娜仔细看了看她,想找到她被虐待的痕迹。
      “进来,玉鹊留在外面。”李素阳看了安娜一眼,命令道。
      “是。”那年轻的侍女表情不变,立刻站住不再走动。
      越发被训练得像机器人了。安娜看着那个叫玉鹊的侍女直直站在院子中,雪花飘到她脸上也没有知觉似的。
      “院子太冷了,站来屋檐下吧。”安娜跟在李素阳后面,快进门时转过头对她说。
      “…….”玉鹊眉毛都没抬一下。
      “上来吧,以后她说什么你照做就行。”李素阳说,脸色有些无奈。
      “是。”玉鹊立刻回答,木木走到屋檐下站住。
      安娜觉得这个侍女甚是有趣,对她笑了笑,进了屋。
      “为何不生炭火?”
      “没有这个习惯。”安娜一个人在山上也度过冬天过,早已习惯冬天冷冰冰的房间。
      李素阳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她神情有些尴尬,坐到椅子上,过了好一会,才说,“你去床上把衣服脱下来。”
      “虽然我不介意跟你上床,但现在这个时间是否过于匆忙?”
      李素阳冷冷看了她一眼,知道眼前这个恶女只是在调侃自己,自从两人撕破脸,安娜就不再伪装自己,她展示自己真实的面目,虽然并没有做什么特别伤天害理的事,但跟之前谨小慎微的小白兔状比起来,她现在更像一条不时舔舐獠牙的大尾巴狼。
      “贫嘴。”
      安娜走到李素阳身边,拉起她的披风,用手揉了揉,道,“摸起来真舒服,这是什么?”
      “雪貂皮。”
      安娜拿到鼻子边闻了闻,雪貂皮经过精巧的技艺处理后,已经没有动物皮毛原有的杂味,反而带着李素阳特有的淡淡香气,那是自己在郡府时给李素阳配的香料,没想到她一直在用。
      “你找人重新配的?嗯……少了桂皮,还有……”
      李素阳皱着眉把安娜手里的披风拉回来,脸上的表情更加不自然,好像心事被撞破,她有些恼羞成怒。
      “还有一股子人渣味。”
      “放肆!”李素阳猛地站起来,拉着安娜的走到里间的床边,命令道,“脱衣。”
      “听你的。”安娜懒洋洋地应承,伸手解开衣服,但寒冷的空气让她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什么都没表示出来,把外衣一层层脱下,直到剩下白色的亵衣。
      “好了。”李素阳脸颊有些发烫,但她还是板着脸说,“趴在床上。”
      “不要吧,后入这种事也是我对你做……”
      “放肆!!”李素阳拍了下安娜光洁的肩膀要她闭嘴,后者耸肩趴上床,任由宰割的样子。
      李素阳看到安娜背后那骇人的结疤鞭痕,脸更红了几分,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一只手扯开安娜亵衣后面的带子,眼神炽烈了起来。
      “不要动。”李素阳整个内心因为眼前这一幕都在发颤,但她却克制着自己,端的是在安娜面前放不下面子,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不可能在一个下等人面前总是随随便便就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李素阳看安娜一动不动,也不再说什么,从小瓶中倒出一些透明的脂状物,涂在了安娜背上,安娜背上的皮肤本来细腻白皙,此时上面布满或暗红,或泛白的伤疤,狭长的,圆点的,触目惊心。
      可即使是触目惊心,李素阳却打心里喜欢着这些,她觉得安娜这样更美,更摄人,只是她现在必须放弃这种病态的想法。
      她无法想象1000年以后人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但……如果按照对方的期望来对她好,1000年以后的她也会爱上自己吧?
      会吗?阿隐。
      李素阳在心里轻声问着,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原来的从容淡漠。
      “有点凉,是什么药膏?”安娜扒着被子,胳膊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去疤。”李素阳看她白皙的手臂浮起鸡皮疙瘩,咽了咽口水,掩饰般低头解开披风递给安娜。
      安娜不客气接过,舒服地枕在胳膊下,侧过头看着李素阳。
      “郡主大人不是很喜欢这些吗?”
      “……我做什么,用不着征询你的看法。”李素阳又倒了一些药脂在手中给安娜涂上。
      “还是睡不好吗?”安娜抬手摸了摸李素阳的被脂粉掩盖的黑眼眶。
      “你走之后,我无一日安眠。”
      安娜把手放下,苦笑了一下。
      “……涂好了。”李素阳看她没说什么,接着把药上完。
      安娜把亵衣系好,又穿上了白色的寝衣,这才拉着正在擦手的李素阳。
      “作何?!”李素阳看着安娜妖魅的样子,皱着眉问,她一旦这个样子,肯定不憋好事,以前她就是这样引诱自己跟她发生关系,再后来又是这样欺骗自己,逃出郡府,只是自己每每看到她这样,总是脑子一片空白。
      “睡觉吧,好好休息一下。”安娜把李素阳身上的层层束缚退下,后者有些羞怯,但却硬挺着腰板,让一个下人伺候自己更衣睡觉,没什么不对,她也不会亲自去做这些下人做的事情。
      两人躺进暖和的被窝,安娜把耳根发烫的李素阳抱在怀里,闭上眼睛。
      “郡主,好好睡一觉,我保证哪都不会去。”
      “你知道你说的话我不会再相信。”李素阳因为这久违的怀抱,内心被这温暖的体香搅弄得一塌糊涂。
      “反正我哪也去不了,这一生,我逃不开你了。”
      “你是我的。我的人。”李素阳把脸埋在安娜的胸口,手紧紧抱着她的腰,嘴里却说着恶狠狠的话。
      安娜微微笑了笑,她轻轻拍着李素阳的背,“睡吧。”
      “哼歌给我听。”
      安娜的手有节奏的,继续轻轻拍着李素阳的背,嘴里哼着现代的民谣音乐,就像过去每个夜晚,那个哑巴侍女都这样抱着她这个主子,哼着现代的民谣安抚着她威严的皮囊下脆弱的灵魂,伴她安眠。

      皮制的鞭子一下下打在那个原本光洁白皙的背上,此时那背已经布满纵横交错的血痕,跪在地上的阿隐咬着唇,双手撑地,眼里满是泪水,但她苦苦忍着,李素阳冷酷地,一鞭一鞭抽打在阿隐背上,表情虽然也是冷冰冰的,但眼睛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狂热,此时她的头发简单地束在背后,因为抽打阿隐,已经有些散开,穿着男装的她,看起来有一种很诡异的美丽,虽说成长于君王家,但她没有唐朝美女那种丰盈,而是非常骨感的美丽。
      直到她的手抽累了,李素阳才一边喘气一边退到榻上坐下。
      “阿隐,过来。”李素阳喝了口酒,开口道。
      阿隐忍着后背的剧痛,艰难地爬起身,低着头站在李素阳面前。
      “抬头,挺直腰。”不容置疑地命令着,李素阳的表情充满皇家的威严。
      阿隐抬起头来,早已泪水盈眶,她现在赤裸着上身站在李素阳面前,同时感觉到后背流下的鲜血正在渗进她的裙子。
      李素阳在她抬起头的那一刻就屏住了呼吸,这就是她想看到的表情,不是乖巧,不是温顺,而是委屈与不甘,这时阿隐的脸真是美的不可方物,因为自己……
      李素阳的心像是刚刚目睹那血红的鞭痕一样,剧烈得跳动起来,手有些颤抖地抚上阿隐的脸。

      安娜睁开眼睛,看到睡过去的李素阳无意识地把手放在她脸上,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她发了个冷颤,心想这疯女人不会跟自己做了一个梦吧,虽然那对自己来说百分百是噩梦,但对李素阳来说可未必是噩梦。
      安娜轻轻起身,又给她盖好被子,这才穿上衣服出门,此时已是正午,她推门出来,看到那个叫玉鹊的侍女还木木站在外面,笑笑地戳下她的脸。
      “不冷么,要不要进来喝茶?”
      “不可。”玉鹊立刻回答。
      “看你站了这么久,肩膀都不晃,有练过武功的?”安娜试着跟她闲聊,想要以此来让刚刚的噩梦快点消散。
      “是。”
      “跟个木头似的可不讨人喜欢啊。”安娜看她不是能闲聊的人,又笑了笑,“我去厨房弄点吃的,你主子还在睡,你守着她吧。”
      “是。”
      安娜穿上皮靴,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去厨房,因为现在是冬天,想要吃新鲜的蔬菜几乎是不可能的,安娜找到负责厨房的师傅,问他要了一块新鲜的羊肉跟一些调料,就忙碌了起来。
      羊肉先用酒去了膻味,再蒸熟用竹刀切成一片一片是冬天唐代达官贵人的流行吃法,安娜按照自己的理解,尽量把羊肉弄得没有膻味,这才下锅蒸。
      “她好像食欲总是不好……”安娜看着眼前各式调料,自言自语了起来。
      “呃,是的,郡主她老人家一向吃得不多。”厨子以为她在跟自己说话,连忙道。
      “有杏酱吗?”
      “这个有,嗯……杏酱酸甜可口,说不定郡主能多吃一些。”
      “羊肉我还是喜欢胡椒,不过给她试试也不错。”安娜笑着说。
      厨子看到安娜的笑脸,有些失神,连忙低下头,他可不敢多看眼前这个女人,听说以前一直跟她很要好的侍女姚小花最后莫名其妙地惨死,他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
      过了小半个时辰,安娜把羊肉弄好,自己的肚子也咕咕直叫,她拿着食盒把羊肉装好,又冒着大雪赶回了自己的住处,刚进门没看到玉鹊,推门进去却看到她正在给李素阳穿衣。
      还是那么讲究啊,安娜想,把食盒放在桌上。
      “吃饭吧。”
      李素阳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安娜看透一样又上下打量了她,半响才对玉鹊说,“你自己去找吃的,回来再外面守着。”
      “是。”
      “你这个主人太苛刻了吧,外面那么冷,一起吃有什么关系?”安娜撇了下嘴。
      “我是主人还是你是主人?”李素阳反驳,而此时的玉鹊也已经出去了。
      “是是是。”
      安娜一副都依你的架势,走过去接着玉鹊没做完的活,帮李素阳把繁重的衣服穿戴整理好。
      “你就这样?不担心那个女人?”
      “担心又有什么用,我担心自己小命不保都来不及。”安娜伸手帮李素阳把发簪别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不会再伤害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李素阳突然抓住安娜的手,认真说道。
      “只是留在你身边就行吗?”安娜看到李素阳这样,又露出那种引诱人的笑容,而她的反问也让李素阳在一瞬间脸颊发热,她立刻松开安娜的手,走到桌面坐下,不再说话。
      留在她的身边并爱着她,这就是李素阳对安娜的要求。
      安娜跟着走了过去,把食盒揭开。
      “做了羊肉,还有酒,来吃吧。”
      “嗯。”

      “我做的,还可以吗?”安娜看李素阳胃口不错,邀功地问。
      “很美味。”
      “当然,以前在这里时,什么都不敢做,自己隐居在山上之后,经常一个人做饭,不过羊肉这种东西,一个月能吃到一次就算很不错了。”
      “…….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吗?”
      “后来也有过几个人上山,都是穿越过来的,我觉得我住的那附近应该有那种小说中的什么时空裂缝,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穿越到那里。”
      “你说这个解释清楚。”作为一个唐代本地人,李素阳完全听不懂安娜说的是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说到时空裂缝,打开就是嗯……你看我们之间,是什么?”安娜手里的筷子在眼前挥了挥。
      “什么都没有。”李素阳跟安娜坐在桌子旁,两人之间除了摆放的食物,确实什么都没有。
      “不对,我们这一大片,我们置身于空间中,又有时间流动,当发生了什么变异的时候,时空会被撕开,那时可能就会穿越。”安娜拼了自己寥寥无几的物理知识解释着她理解的时
      空撕裂。
      李素阳看着她手舞足蹈跟自己解释,稳重地夹起一块羊肉放在嘴里,认真地思考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问,“为什么会时空撕裂?”
      “好像有什么巨大能量吧,算了,以后遇到有物理学家穿越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让他给你解释。”安娜放弃这种愚蠢的行为,继续吃羊肉。
      “穿越过来的都是什么人?”
      “一个男的,一个女孩子,哦,还有小云。”
      “……”
      “说起来你势力不小吧,可不可以查查那两个人后来怎么样?他们很早就下山了。”
      “叫什么?”
      “男的叫刘冰,女的叫颜沐冬,大概是一年前的事了吧。”
      “嗯,好。”
      “希望他们没事吧,都被那些穿越小说毒害了,还以为能出人头地呢。”
      “世事难料,”李素阳放下筷子,拿起酒杯浅浅饮了一口,“半年前听说洛阳王旁边多了个来历不明的男子,经商手段前无来者,姓刘,说不定就是你说的这个男子。”
      “经商手段啊……”安娜也沉思了起来,一边喝着酒,一边敲着桌子,“说起来刘冰说他是开淘宝店的,说不定真的是他。”
      “至于姓颜这个,名字比较少见,我会帮你查。”
      “好的好的,其实也没想做什么,同是穿越而来,总会关心下他们的命运。”
      “……你穿越来之前是什么人?”
      “调香师,用一种你能容易理解的说法就是,我是一个商铺的管事。”
      “低贱的商人。”
      听李素阳贬低的话语,安娜也不生气,抬手给她满酒,也给自己斟满。
      “1000年后没有等级划分,商人地位并不低,我混上管事也很不容易。”
      “那你有谈婚论嫁的对象吗?”李素阳只问她感兴趣的问题。
      “有,不过他跟其他女人好上了,没成。”
      “为什么?你哪里不合他意了?”李素阳有些不可思议,但问出这个问题才猛觉自己好像显得太不平,连忙板着脸低头喝酒。
      “哪有什么为什么,家花没有野花香,这不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说法吗?”
      李素阳听到安娜这么说,皱着眉把酒一饮而尽,又把杯子往安娜这边推了下。
      安娜立刻给她满上。
      两人边聊边喝酒,不多时,李素阳就面染红云,而安娜仍稳稳地喝着酒。
      “你,在来之前可曾跟其他女子好过?”李素阳带着醉意问。
      “没。”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经常有女孩子跟安娜表白,但她硬是把持下来没被掰弯,她自身并非毫无选择,所以她不想选择同性恋这条前途艰难的道路,安娜一直都是个很理智的人,知道自己要什么,她知道自己鼻子灵,做了调香师,她知道自己想要活下去,就骗了李素阳,她知道她想要朱云安全,就回到李素阳身边…..
      只是她没想到来到保守的唐代,她为了活命,会自己把自己掰弯了,还上了堂堂郡主。
      “世事难料……”安娜喃喃说了刚刚李素阳刚刚说的那句话。
      李素阳虽然已有醉意,但没有失去意识,她扶着桌子站起来,往外面走,似乎想要回去,安娜担心她摔倒,连忙走过去扶住她。
      “你喜欢过我吗?阿隐。”没走两步,李素阳突然停住脚步,似乎是哀求地看着安娜。
      “……我叫安娜。”
      “…….”李素阳不再说话,脸上又恢复了漠然,她松开安娜的手,径直走出门。
      安娜看着门被玉鹊带上,伸了个懒腰,回身收拾桌子。
      刚刚忘记跟她说了,能不能给她买些干花材料回来,自己没事配配香料也是一种消遣。
      安娜百无聊赖想着,只是想着想着,突然全身发抖,泪水不可抑止地流下。
      “时间不对,空间也不对,喜欢什么啊……”安娜捂着眼睛,默默流着泪,“拜托不要再让我欠下更多情了…..”

      安娜原本以为再次回到郡王府,自己将迎接一波更变态的毒打,她也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李素阳不止重金购买能祛疤的药膏药脂,还开启了一场奇怪的不服输比试。
      知道安娜来自1000年的中国之后,李素阳傲慢地认为不是1000年后就比现在好,所以她了跟1000年后的世界攀比了起来,她想告诉安娜,这个时代,比1000年后好。
      有了这个主意之后,她最先让安娜观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胡旋舞。
      胡旋舞是由西域传入,一开始安娜看到一个红衣西域女子在场中起舞,就已经笑了起来,想着西游记里面的白兔精,接着看到又有一个精瘦的男子跳入场中,跟女子一起翩翩起舞,立刻鼓掌了起来。
      她虽然来自现在,但在古代看到这种不曾见过的舞蹈,也会被惊艳,而且这是多么千金难寻的机会,能看到最正宗的胡旋舞。
      李素阳看安娜纯粹因为喜悦而笑弯了眼睛,嘴角也带着微笑,直到一曲舞曲完毕,那两个舞者才停下对李素阳与安娜跪谢。
      “你在炫耀是不是?”安娜笑着问李素阳。
      “我们并不会比1000年后差。”
      “我很喜欢。”安娜咧着嘴,没心没肺地说,“不过,我的爱好也是跳舞哦。”
      “你会什么舞?”
      安娜挑挑眉,走到乐师旁边,席地坐在他们面前,道,“我不会乐谱,不过我哼出来的歌,你们能弹吗?”
      “请。”一个比较老的乐师连忙道,讨生活混口饭吃,哪能有不会的。
      安娜的手指一边比划着,一边哼着她滚瓜烂熟的《一步之遥》。
      她哼了几遍,那些乐师听得八九不离十,就说可以了,虽然东方乐器演奏不出小提琴与大提琴那种感觉,但安娜也没想着太过专业,只要差不多是那个曲就行了。
      交代完乐师这边,安娜走到那个刚刚跳舞的西域女子旁边,跟她说起了接下来要跟她跳的舞要注意点,那西域女子以自己多年的舞蹈的经验与理解,很快明白了安娜说的要点,点了点头。
      李素阳看到安娜与那西域舞女面对面站着,安娜挺直腰,一只手握着舞女的手,一只手扶着舞女的腰,而舞女也在安娜的引导下把另外一只手靠放在了安娜的肩膀上,这样亲密的动作让她皱了皱眉。
      这时音乐响了起来,两人先是慢慢移动着脚步,却不对视,接着安娜引导把西域舞女往自己身上一拉,两人几乎靠在了一起,只是她们很快分开站直,随着音乐的节奏,她们跳着,安娜脸上带着微笑,她手一放,舞女僵硬地往后仰了一仰,音乐热烈了起来,两人跳着这诡异的舞蹈,却又让人看出了一种高雅的美感。
      这时,李素阳看安娜突然把放在舞女腰间的手松开,舞女向后退了一步,接着立刻又被拉了回来,两人一只手一直牵着,推拉之间,犹如一对快活的情人,只是舞女动作僵硬,完全放不开,都是安娜在引导着她。
      李素阳看着安娜脸上挂着笑容,享受着这舞蹈,羡慕起了那舞女,她看那舞女动作太过生硬,再没有看点,拍了拍手,打断了她们的舞蹈。
      安娜跳了一小段也尽兴了,放开那舞女,走到李素阳身边道,“如何?”
      “怪异。”
      “刚刚还有一个很好的动作没跳到……”安娜拉起李素阳的手,想给她演示一下探戈推拉抱怀杀,只是她刚握住李素阳的手,立刻被她紧紧牵住。
      “你们都下去领赏钱吧。”李素阳对那些舞者跟乐师下命令。
      “是。”
      那些乐师跟舞者鱼贯出了大厅,登时整个大厅只剩下李素阳跟安娜两人。
      李素阳这才放松紧握安娜的手,问,“什么动作?”
      “你真是太端架子了。”安娜看她要人走才愿显示自己的另一面,叹气着把李素阳拉到大厅中间。
      李素阳笨拙地被安娜拉着,安娜抱着她的腰,被她又严肃又认真的表情逗乐,她微笑着一推,但李素阳却全身放不开,硬是被推开后手却仍紧紧拉着安娜的手,安娜被拉一个踉跄,两人一起摔倒了地上。
      “哈哈哈哈。”安娜大笑了起来,连忙从李素阳身上爬起来,对她伸手想要拉她一把。
      李素阳看到安娜这样的大笑,低头也笑了起来,握住安娜的手起身。
      “罢了,这劳什子怪舞,我才不学。”
      “其实我很喜欢这个时代的事物。”安娜说,想要松开李素阳的手,只是后者却不松开,继续握着。
      “比起1000年以后更喜欢吗?”
      “还不错哦。”安娜微笑,“我只是不适应这边的人而已。”
      “……差别真的很大吗?”李素阳听到安娜这句话,松开了她的手,慢慢走向厅外,背影高傲而孤独。
      安娜跟了过去,嘴里说,“很大。”
      大厅外面此时雪已经停了,没有温暖的阳光洒在雪地上,看起来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哪些方面?”
      “比如1000年后,律法规定,人人平等,每个人似乎都很重要,所以对待每个人的看法就会跟现在有很大区别。”
      “你还是在怪我对小花做的事。”
      “你很不能理解吧?”安娜没有反驳她的话,反问着,此时两人在院子的走廊漫步,看似闲聊,其实暗涌流转。
      “你不也不能理解我么?”李素娥身为堂堂郡主,处理掉一个卑贱不听话的下等人,如果还要看别人脸色,那她也不配生活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
      “是啊,我们的人生际遇隔了1000多年,怎么可能会互相理解嘛。”安娜感叹说,她并不是想说服李素阳什么,也不是要她理解自己,她只是想让她明白,她们并不适合相爱。
      李素阳听到安娜这句话,突然停下脚步,拉住安娜的手腕,后者被拉,停下了脚步,而李素阳清冷的吻也印上了她的嘴唇,她只是轻轻吻了下安娜,立刻离开,炽烈的眼神却仍注视着安娜,“你是我的人。”
      李素阳的话简短而坚定,很容易就让安娜感觉到她的决心。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死也不愿意主动来吻我,一要你主动就脸红得不行,现在变攻了嘛~”安娜愣了一下,笑着调侃道。
      李素阳见她不愿正面面对自己这个说法,冷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她主动吻过安娜,而且不止一次,只是这恶女当时已经睡过去了,所以她并不知道。
      这个女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都为她做了些什么?这个傲慢又过分的未来人只看到她们之间的差距,却没看到自己究竟已经多么努力克服自己观念,突破自己底线去靠近她。
      “郡主大人,我来这里快3个月了,可否让我开始调香?”
      “你还做那个干嘛?”
      “想给你做一种新的香料。”安娜凑近闻了闻李素阳身上的香味,“你用这种也用太久了吧。”
      “……好,改天我给你介绍个调香师。”
      “那太好了,很多材料我都不是很熟悉,如果能认识这个年代的师傅,肯定受益匪浅。”安娜有些兴奋。
      李素阳看她的快乐不像假装,板着的脸线条温和了起来,“为何这么喜欢调香?”
      “我很经常依靠香气来认人,也乐意让别人身上带着我制造的香气,那会让我很愉悦……”安娜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她对着李素阳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把你想说的说出来。”李素阳看她欲言欲止,又想糊弄过去,皱着眉跟上去。
      “……其实离开这里之后,我在山上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会想起你身上的香气。”安娜迟疑了下,还是说了出来。
      “那又如何?”
      “那让我非常害怕。”
      李素阳脸色变了变,眼里一瞬间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可不知为什么,即使害怕,我总是不自觉地会想起来,倒是觉得那样让我害怕的你,变得亲切了起来。”
      “……你失心疯么?”
      “1000年后,我这样的症状好像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安娜好像被自己逗乐一般,咧嘴对着李素阳笑了起来,明媚动人,仿佛没有该有的忧愁,她说着李素阳不懂的名词,却狡猾地不去解释这种症状是怎么回事。
      安娜再次回到李素阳身边,变得爱笑,变得开朗,有时甚至会对李素阳撒娇,她不再奔波于生计,变得享受现在的一切,她的脸色变得比以前更好,只是这种种的一切却不让李素阳觉得轻松,她觉得自己只是看到水面的波纹,而水波下面的暗涌,她看不清,更无力去搅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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