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爱》苏叶鸢尾

4、第 4 章

　　程灵灵中午是和沈柔一起进的公司，两人说说笑笑相谈甚欢倒是让围观的众人大跌眼镜，就连一向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的部门主管都忍不住凑上来好奇地打探她是怎样征服了千年冰山的，程灵灵谦虚的摆摆手道，其实沈姐人挺好了。
　　一个下午程灵灵都有些飘飘然感觉自己在公司的地位突然就升高了，冷静下来她也觉得自己今天似乎说得太多了，像个长舌妇似的，可转念又想，沈柔和安岚学姐又没什么交集，也没什么过节，告诉她了又有何妨。
　　不自觉地程灵灵开始回忆自己那位叱咤风云的美丽学姐。高中开学的第一天同宿舍的女生们聚在一起聊天，不时提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安岚学姐。他们总是用着鄙夷而又崇拜的语气道安岚学姐今天穿了什么样子的衣服，化了什么样子的妆，或者安岚学姐又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她的背景有多么强硬！程灵灵忍不住就问了句，安岚学姐是谁？所有人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不认识安岚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睡在下铺的女生把手机递过来，兴致勃勃地道，“喏，这就是安岚学姐，附中蝉联两届的美女校花，怎么样漂亮吧？”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的侧脸，紫色的长款连衣裙，大大的草帽，眉眼弯弯还露出两个小酒窝，是程灵灵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倾城绝色，忍不住就夸了一句，“好美啊！”
　　室长正躺在床上沉迷地膜拜金庸先生的大作，闻言瞥了过来插嘴道，“金庸先生云，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危险！”
　　众人赞同的点点头重又开始做自己的事情，唯有程灵灵还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倒是安岚学姐的模样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真是漂亮啊，程灵灵有些羡慕地想。
　　第一次真正见到安岚学姐是在开学两周后的迎新晚会上，八个身材火辣的女孩点燃了全场的气氛，为首那女孩更是引人注目，黑色肩带露脐装，配上魅惑的黑丝袜超短裙，舞姿曼妙火辣动人，瞬间周围其他的人都成了摆设，室友趴在她的耳朵上，神秘兮兮的道，“那个领舞的就是安岚学姐，这样的女生生下来就是让人嫉妒的！”
　　程灵灵惊讶地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照片上的她明明清纯地像清晨的百合花不染世俗，可今晚的她又是如此不同，程灵灵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气质多变的人，她好像有点明白室长的那句话了。
　　后面的节目虽然精彩可程灵灵已经没了兴致，假托身体不舒服独自一人回了寝室，安静的小路平时一群人走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此时一个人怎么都感觉阴森森的，程灵灵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再等一会和室友一起回去了。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说话的声音，程灵灵一哆嗦忍不住藏在了一棵树后，平时老听室友讲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当时不觉得害怕，现在回想起来后背汗湿了一片。隔着密密的树丛她看到一个女孩子踮起脚尖吻在男生的唇上，声音清澈妩媚。
　　“我就知道，你早就开始喜欢我了，苏谨年，别不承认。”
　　程灵灵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好像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似的，她默默地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逃也似的跑开了，事后想想总觉得自己很傻，浓重的好奇心又让她忍不住遐想，后来发生了什么，安岚学姐的告白究竟有没有成功。
　　再后来校园里就开始盛传安岚学姐和同年级一个学长在一起了，两人经常成双成对的出现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而那一晚上的事情变成了程灵灵一个人的秘密，她没有和任何人说，好像自己是安岚学姐美好爱情的见证人似的，尽管当时学姐可能连程灵灵是谁都不知道。
　　时间冲淡了一切，再大的好奇心都被沉重的课业压得烟消云散，程灵灵忙得像个陀螺似的再没有兴趣关心别人，只是有时候偶尔从室友的口中再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她还是会特意留心去听，只是再没机会见到那个美丽的女孩。
　　最后一次见到安岚学姐是在寒风阵阵的一个冬天，女生宿舍门口是一大片没有修过的土路，也是通向水房的必经之路，每次下雨后一片泥泞，很是不方便。程灵灵打着伞埋头走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雪白的一双鞋子瞬间就沾满了泥水，她皱了皱眉头打算走到水泥地上再擦干净，突然眼神一闪，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眼帘，不远处的操场上一个穿着大红色立领大衣的女孩正低头转着圈圈，雨越下越大，她却没有打伞，一头长长的黑发早沾满水珠，他却丝毫不在意，只顾着伸长脖子往水房那面看，程灵灵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朝着操场的方向又走了几步，她想看清楚那个女孩的脸，隐藏在雨幕里的一张倾城绝色。
　　那分明就是安岚学姐！
　　不知道为什么，学姐突然笑了笑停下脚步，程灵灵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远远地一个身材挺拔的男生提着一只水壶正大步地朝着她走过去，两人目光交织间，学姐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男生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程灵灵看到女孩把自己的手放进男孩的大衣里，不知道男生说了什么学姐的头越来越低，最后似乎是火了，一脚踩在男生的皮鞋上转身便跑，男孩一伸手拉住她将她裹在自己的大衣里，甜甜蜜蜜的，程灵灵在雨中站了许久，看着两个身影越走越远，在操场的尽头，男孩放下手里的水壶弯下腰去，学姐不客气的跳了上去，一对璧人说说笑笑地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哦，这么般配的一对璧人一定会长相厮守吧，程灵灵想起她看过的言情小说，总觉得他们就应该是王子和公主，转念又想到至今单身的自己，叹了口气，她的青春怎么就这么规矩呢？好难过，好羡慕，可她没那个胆子，只有祝福别人了。
　　高二下半学期便开始传出安岚学姐的各种谣言，大多都是不好的，传得沸沸扬扬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开始时程灵灵也不太信但随着谣言广布，由不得她再不信，终于有一天室友跑进宿舍激动地大喊，“你们知道吗，学姐要出国了？”
　　“那个学姐啊？”程灵灵问。
　　“还能那个学姐，咱们的美女校花安岚学姐呗，也对，要是我早就没脸在学校呆下去了！”
　　“她还没参加高考呢，毕业证都没拿到。”
　　“那算什么？人家家里有钱有势，老妈虽是小三，但总归榜了个大款，下半辈子不用愁喽！”室友边对着镜子化妆边讽刺地道。
　　“哦。”程灵灵小声地答了一句，手里的书半天都没看进去一个字，心里不知道怎么了，空捞捞的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你青春年华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女孩，她是天之骄女，是所有女生的谩骂对象，有时候被你赶上了也会说上几句，哼，有钱了不起？长得漂亮了不起？那么高傲怪不得没人喜欢，可是偷偷地你又很嫉妒她，想要进一步了解她，尽管人家踩在云顶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安岚对于程灵灵来说就是就是这样一个存在，程灵灵咬着笔趴在桌子上，怎么想也想不通，安岚学姐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当年的谣言都是真的？

　　安岚陪睿睿玩了一会才回到家，天已经黑了，李阿姨在收拾桌子，看到她连忙道，“安岚小姐，给您留了晚饭，我给您热热去。”
　　李阿姨执意不改称呼，安岚也就由着她去了，“不用，我在表姐家吃过了。”她笑笑礼貌地答。
　　正打算走上二楼，一楼拐角处房间的门突然“啪嗒”一声被推开了，姚舒云一身黑衣面色不善地走了出来，声音冷冷的，“安岚，你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从小到大安岚和姚舒云就不亲近，两人的交流很少，每一次姚舒云说“我们谈谈”那肯定是没什么好事，她年少轻狂的时候最害怕走进姚舒云的房间，总觉得很恐怖，一间黑漆漆的小屋好像四季不见阳光，靠窗的地方摆着一个老式的化妆台，角落里放着一张单人床，简朴到不能再简朴，而这就是姚舒云谈话的地点，总让安岚想起看守犯人的小黑屋子，可现在她竟然一点都不怕，反而冲姚舒云笑了笑，“好。”
　　母女二人很快坐在了房间里，和五年前一样，安岚坐在靠近梳妆台的椅子上，姚舒云坐在她旁边的床上。
　　“我听说你最近在一所幼儿园做美术老师。”姚舒云语气平淡地道。
　　“嗯。”
　　“辞了吧，你爸爸昨天打电话让你回安盛帮忙。”并不是征求同意的语气，而是僵硬的命令。
　　安岚的心里不由得冒出一股火苗，她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妈妈，安盛有宁唯芳，有苏谨年，您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也根本插不上手，为什么还要强迫我回去？”
　　“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孩子，他的以后都是你的，苏谨年又算得了什么？你难道一辈子都想要呆在那个破幼儿园里当什么老师？我把你养那么大可不想老无所依露宿街头！”
　　安岚“哗”地一下站了起来带动梳妆台上的一个玻璃瓶子落到地上瞬间摔了个粉身碎骨，李阿姨或许是听到了动静敲了敲门，见没人回复小声嘀咕了一句没再说话。
　　“妈妈，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辞职？我喜欢在那里的工作！”
　　她说完再没有迟疑往门口走去，姚舒云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只是冷冷地道，“你不愿意辞职那就让幼儿园辞了你，你是知道你爸爸的手段的，他做的出来。”
　　安岚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头也未回，“妈，您还记得徐松吗？安业坤想让我嫁给他，我特别想知道您的想法。还有，您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幼儿园的工作吗？因为我喜欢孩子，我想要弥补当年的过错，我承认我做错了！”
　　身后的人久久无言，安岚叹了口气脚步不停地走向二楼，她不知道姚舒云会怎样做？事实上从小到大她都没有看懂过自己的母亲，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对她冷若冰霜，小时候安岚还一度患得患失，现在都已经习惯了，早就说了，她很不招人喜欢，越亲近的人反而越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