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衣行》鼠标土豆

3、第二章 求救

　　在水呛进鼻子的瞬间，我猛的睁眼，天呐，天呐，好惊悚。代入感太强，现在都还能感受到腹腔挤压的紧迫感，窒息感。就算是回忆，活着的感觉真好啊！
　　呦呦，好蓝的水啊，都成透明的了。我低头看脚丫，好清晰，一只透明的大手压在我滚圆的肚子上，其实腰那也有一种特殊的触感，顺着那手望上看，一个人头贴着我的鼻尖，透明的人脸：鼻子，眼睛，嘴巴，眉毛，面部的轮廓，这些面部细节都清清楚楚。
　　高尖的鼻梁，妖长的眼线，柳眉狐眼，奸笑的下巴，飘飘的长发，很长的蓝发，绝没有的脖子，胸腔和下半身。
　　鼻尖传来冰凉的气息，余光一片淡蓝。
　　不带这样的，落个粪坑还能碰上水鬼，猪仔你见鬼的也太衰了。哈，梦中梦，梦中梦而已，自己吓自己，太不厚道了。闭上眼，深呼吸，再睁眼，就会回到永暗了。
　　深呼吸，细细的触感缠绕着脚踝，像及了发丝滑过皮肤，同时怎么还有一种呼吸困难的错觉，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不止。随着我的挣扎，腰背处的控制挣脱了，脚下的束缚却更紧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嵌入皮肤，难受。
　　“成了，哈哈，终于成了，终于让我等到了，亓厈”源源不断的笑声从四面的水中传来，充斥着耳蜗，那种癫狂的像滚雷一样的狂笑声。
　　丫的，我都快淹死了，你就不能给我笑得善良些，忘了她是水鬼，水鬼什么玩意儿来着？。垂死地睁开眼，我的姥姥啊，什么样的女人最可怕，骂街的泼妇，不是，面目狰狞的后妈，不是，不择手段的嫉妒女，不是，我面前的才是，蛇眼，鹰鼻，獠牙，明明面目姣好，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却因为目光流露的憎恨和不甘而变得阴森。
　　四目相对，她上挑的眼角，流光溢彩的眼里流露的确是一个饥渴难耐许久人的遇到一片海时的急不可耐的表情，救命稻草，希望，什么都行，我现在对她而言就是这样一个存在。那是抓住希望的眼神。我是她等的那片海。被那样的眼神看着，怪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是什么情况？谁来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到底怎么做我才能回到永暗？
　　“逃”我唯一的意识，竟然是逃而不是离开，我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更让我惊讶的是身体的反应：身体恐惧得抖得劈劈啪啪得响。
　　开什么玩笑，鬼怪什么的，我从不怕的，因为我从不信，谈何恐惧，我害怕的一直都是实实在在的生物，那我的身体在抖个什么劲。本能？
　　从鼻尖传来的冷意更甚一分，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头的下巴上移，软软的触感舔在我的眉心，脊梁骨一阵恶寒。
　　骨骼的作响声，隆隆的心跳声，屏息的呼吸声，倒立的全身寒毛。这些感觉都是真实的，不像回忆，难道说，我真成了疯子。
　　“不要，救我，快逃”身体深处传来呐喊的求救声，两滴清脆的滴落声响彻整个脑海，我整个人一个激灵，神志一下清醒过来，但大脑还没转过了。
　　“谁？”我下意识地转头，脱口而出，立马呛进一口水，鼻子也吸进一些，不行，憋不住气，空气，空气，扭头就见那人头舔舐嘴角的画面，一副美味得意犹未尽的表情。不是，水鬼还吃人，哪个地方的习俗。
　　“还有意识，不自量力”，那人头浅笑一声，四周的水似有意识般将我紧紧桎梏，使我动弹不得，她的手搭在我的两肩，我惊恐地看着她长出脖子，自上而下，她的脸更实体化，眼睫毛的颜色更深。
　　“你我本是一体，很快……”
　　她说的其他话我都充耳不闻，脑海里盘旋着“一体，一体，一体”。她还在自说自话，兴奋不已，我看着面目可憎。
　　“开哪国的玩笑。”我一个头锤锤在她脑门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既然两个才是一体，那你不断完整，我岂不是缺胳膊少腿，我都没敢确认身上那块少了。
　　意料之外的事总会让人措手不及的。
　　她向后倾倒的同时，我急忙挣开她的手，发丝还缠在腿上，不肯松开，用手扯了一次，无济于事，来不及尝试第二次，一手扯过她的长发，两脚并拢一脚踩在她脸上，不能让她有机会还手。
　　我水性不好，谁来救救我啊，老鼠。
　　借着蹬力向上移动了一段距离，发丝松绑了一些，但还缠在腿上。
　　不够，这样远远不够的。刚才喝水的后遗症还在，后脑勺疼得厉害，像芒针扎着。我抬头看了一下水面的距离。
　　“本是一体。”脑海里一边不断重复这句话，一边不断思考它的意义。她刚才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我会动弹不得，只有一个可能，水。这水，难道有意识？又或者她控制水。
　　人在危难的时候，潜能总是无限的。脑子从没运转得如此高速。
　　观察，联想，对策。眼珠子转个不停。我在思考的时候，眼珠会转个不停，像个贼似的，姥姥的原话。
　　光是桎梏住她恐怕还不够，她压根就不是人，最好让她离水面再远些，刚才还喝了口水，本来就不怎么会游泳，再加上这水非常的危险。脑子飞快运转，迅速形成一个可行的计划。
　　本是一体。那她能做到的事，是不是我也能，比如，控制这里的水。
　　“让我跪下。”我在心里默念。头顶顷刻传来一股压力，我没一点心里准备，膝盖立马弯下，头顶的压力也消失无踪。还真行，那就有希望。
　　来不及细想推敲其他的情况，只试验了水便展开了计划。再下去我会被闷死过去。
　　一切的关键就是加速度。速度在一定的时候就是力量。整个计划实施只有五秒，10秒后我冲开水面，爬上岸，瘫倒在地面，胸腔剧烈起伏，一秒起身查看全身，全好无损，放心，躺下。
　　侧过脑袋，面向逃出的水面，原来这么点大啊，水面半径不到两米，刚才在下面还感觉跟个湖似的大。水面没有一点波纹，平复的速度……
　　惊魂未定，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细小的水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尝试着站起，糟糕，身体疲软到站不起来了。咬牙起身的瞬间，那缕熟悉的发丝冲出水面。身体噌的一声，跑的飞快，那反应速度，我靠，我都还没反应过来，视野里就没了那水坑了。方向向东，天生的方向感。
　　跑就跑呗，本来就打算逃命的。
　　随着情绪的稳定，记忆一点一点地浮现，原本属于这个身体的记忆，虽然只有声音的片段，但丝毫不妨碍我认出这声音的主任就是那人头。
　　她津津乐道的计划，我只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虽然只翻看了少许记忆，我的脸色惨白，跟死人没什么区别，因为我看的是3D版的计划想象图，具体到尘埃的飘落地点，场面蔚为壮观，惊天地泣鬼神，毫不夸张，屠杀，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
　　我收回思绪，再看下去，精神受不了。信不信都无所谓，反正我信了，宁可信其有，同时还坚定了一个决心：要死也要离她远远的，绝不能让她得逞。老子晕血。
　　决心是这样没错，但是啊，但是啊，我感觉身体都到极限，压根都跑不动了，身体怎么还跑得飞快，丝毫不受“不行，再跑就死了，我死都不跑了”的影响，亏我喊得嗓子都干了。
　　本能真是件让人恐惧的事。一切痛苦不还得我受着。
　　偷瞄了眼身后，直接咬到舌头。“那什么鬼东西。”吼完的瞬间有强烈的晕眩，不怪我。
　　在我身后是一片广阔的树林，小水坑就在树林的中心，林木长得特茂盛，比原始森林的长势都好，而且体积大了一倍不止，我穿梭在其中，就像甲虫在人类脚边爬。
　　树叶都是深红色，紫中带红，远看就像一片血海，为什么我确定小水坑在树林中间，因为在那个点出现了一条猩红色的巨蛇。通体猩红，活像被人剥皮从血池捞上来，粘稠的，滑溜溜的躯体，光想想就受不了，何况这么大一只，它的蛇头碰着天顶，顶天立地。
　　蛇头有棱角，在人类眉骨的地方，身后原本是蓝天的空间也被蛇身散发的红雾填满，它就像鹤立鸡群一样挺立在血色中，吐着漆黑的信子，信子不似蛇那样分成剪刀形，而是，而是，我吞口水，分成了七条，金灿灿的巨眼俯视天地。血色残阳，太厚葬我了。
　　“我才不想死呢。你倒是快想象办法。”我又听到那个声音，全方位搜索，都说是人了，连个鬼都没见着。
　　“呦，去你的，你丫的不会自己想办法。你看到后面没，看到的话，你他娘的给我个办法。还想什么办法，还用得着想办法，乖乖地自己走进那蛇嘴，就是最好的办法。”我口不择言地说道：“它只要一口咬下来，光是吞口泥巴，就逃不了。抓泥鳅难，你把整块泥都铲起来，它就在里面，它一口就能吞下整块田，想逃，哪国领导教你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