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赋》凡尘仙子

46、第六章 旧伤未愈

　　苏护进门，恭敬地向苏妲己施了一礼，口称：“臣苏护参见娘娘。”
　　“爹爹，你别这样了，女儿担当不起啊。”妲今忙起身扶住苏护，坐于一边，苏护起先不敢入坐，妲今执意如此，苏护见并无外人在场，便放下心来就座。
　　妲今支开宫内所有的下人，又命姀坴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进来。
　　姀坴知苏娘娘用意，乖乖地退下守在门口。
　　妲今猜到苏护是为了何事而来，故而没有太多的客套话，直接进入主题。
　　“爹爹，你知道女儿为何不在朝堂上自杀了断吗？”待房门合上之后，妲今启齿问曰。
　　妲今说得很轻，轻到离她十步以外，就已听不到了。
　　苏护知宫中乃是非之地，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所以他回答的声音同样很轻，“不知道，我今日前来正想问你此事。”
　　妲今故作愁容状，柔声细语道：“爹爹，当日在朝堂上，你不是不知道纣王对女儿的态度。若是女儿在他面前当场了断，他可能会因得不到我，而恼羞成怒，给爹爹你扣上一个教女不善之罪，这样女儿岂不是连累爹爹你了。女儿死了不要紧，可是若害得爹爹一并而去，单丢下娘亲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你叫女儿于心何忍啊！”言及此处，妲今是热泪盈眶，悲悲切切，言语透着无比的凄凉。
　　此时的妲今倒有些感谢纣王，若不是他在朝堂上如此失态，她恐怕找不到这么好的借口来说服苏护。
　　妲今暗笑：“没想到纣王的贪色，还有那么点好处，至少可以解自己的困境。”
　　苏护恍悟：“哦！原来是这样，这倒是爹爹连累你了。”
　　妲今凝视苏护，泪眼婆娑，模样更是楚楚可怜，“爹爹，你这样说，岂不是折煞了女儿？”
　　“妲己，实话告诉爹爹，纣王对你可好？”苏护怜惜地望着她，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柔声问道。
　　妲今莞尔一笑，睁着明亮的双眸，柔声曰：“纣王对我很好，他怕我闷，就天天陪着我。怕我吃不惯宫中的食物，特地下旨，命人为我做冀州小点。”
　　苏护认真地望着她，细细叮嘱：“这就好，爹爹亦就放心了，不过，妲己你要记住，纣王毕竟是君，是天下百姓的王。你应时刻提醒他要勤政爱民，远离朝中佞官，切不可乱杀朝中良臣。苏家一门忠烈，你不可做出有损苏家声誉之事。”
　　妲今曰：“爹爹，女儿定会铭记于心，绝对不会做出有侮苏家声誉之事。”
　　“乖女儿，只是苦了你，唉！”苏护拍着她的香肩，语气中满是怜惜、疼爱之意。
　　苏护始终还是没有提及伯邑考的名字，就怕她听了以后，触名伤心，唯有在心里默默念叨：“爹爹知道你直至现在都无法放下邑考，可是一切都已成为定局，妲己，你亦只能把他放入心里了。”
　　“只要爹爹娘亲平安无事，女儿不苦。”妲今柳眉轻扬，凤目闪亮，婉然一笑，轻柔地言道。
　　苏护怜爱地抚摸着她的秀发，这才发现不妥，惊讶地问：“咦？你的头发怎么……”
　　妲今秀发鬒密，梳髽鬏，留额发，青丝如瀑，垂撒于后脑之处，依如家中之模样。
　　苏护甚感奇怪，直观着她。
　　各位看官：自古以来，凡出嫁的女子皆要将头发全部盘起，鬟于头上。妲己现已出嫁，自然不会例外，而今她却梳着未嫁时的发式，苏护见了，当然是吃惊万分了。至于妲今为何会留这种发式，还得从几日之前说起。
　　话说妲今与纣王当夜成就夫妻，恩爱万千，这里还是不言。
　　现言的是恩爱过后的次日，妲今起身梳发之时。
　　身穿一袭粉色宫服的妲今，垂坐在铜镜前，袅袅的身姿，艳美的娇容，在宫服的衬托下，更为娇媚美艳，高贵雅丽。她静静地坐在铜镜前，任宫女阑歆梳理着自己的秀发。
　　而为妲今梳发的宫女阑歆心可就不平静了，七上八下的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频频偷看苏娘娘的脸色，看到苏娘娘一脸的平静，才敢又开始梳发。
　　宫女阑歆这是为何？
　　原是妲今头发鬒密且顺滑，根本就梳不起鬟，每当阑歆将发盘于头上，抽出右手去拿发簪时，盘在头上的秀发便会松散开来，飘垂在双肩上。阑歆只好又重新再盘，然后头发再次松散，几番下来，阑歆心里难免就会有些慌怕。所以，才会小心翼翼地观察妲今脸色。
　　正所谓越慌越出乱，越怕越有鬼，就算阑歆再如何小心，也还是扯到了妲今的痛处——后脑。
　　妲今惊呼一声，“哎哟，你轻点，我这儿痛的。”言毕，轻轻揉着自己的后脑左侧。
　　“对不起，对不起啊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阑歆吓得松开手来，慌恐地跪地赔礼道歉。
　　妲今知道与她无关，正待扶她起身，就听到一声狂吼：“不是故意的，就拉出去砍了！若是故意的，就剁了你！来人啊！把这贱人拖出去砍了！”
　　妲今心懔，忙回头望去，见到横眉竖眼坐在床上的纣王。纣王发怒的样子确实可怕，妲今被吓住了，呆坐在那里，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阑歆就如天忽降霜雪般，抖得厉害，不过不是冷的，而是被吓的。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叩头求饶，很快，进来两个侍卫，拖起阑歆就走。
　　阑歆的求饶声更急更切更凄惨！
　　宫人们想必是对此番情景早已经麻木了，竟没有任何的表情与动作，更别说为阑歆求情了，她们只是漠不关心地侍奉纣王更衣。
　　纣王依然是横眉冷竖、凶神恶煞的样子，根本不理会那个头已磕破的阑歆。
　　“娘娘，娘娘！奴婢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娘娘…奴婢求你了……”可能是求生的本能，阑歆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苏娘娘的身上。
　　阑歆的求救声是那样的凄惨、绝望，刹时令妲今勇气顿生！
　　“且慢！”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妲今的口中蹦出，及时救下了那即将被拖出门外处斩的阑歆。
　　两个侍卫本能地顿住了脚步，直盯着纣王，见纣王脸上并没有怒色，这才放心地立在门边不动。
　　阑歆如同聆听到天籁之音，瘫坐在地上，满目的感激。不管能不能得救，至少自己还有一个活的希望。
　　妲今终究还是不忍心阑歆枉丢性命，故而开口救之。至于能否救得下无辜牵扯在内的阑歆，妲今就不知道了，一切都得看纣王。
　　这一下，那些宫女们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有同情、有不解、有怜悯、有幸灾乐祸，不管是何表情，皆表示她们的心尚没有完全麻木，还是有感情的。
　　姀坴闻听此言，吃惊地望向苏娘娘，眼中不止是同情，更多的是担心与不解。紧接着又害怕地望向纣王，就怕纣王生气，将娘娘一并给杀了。
　　可谓是：“且慢一声响又亮，引得众人乱又慌。各人心事各怀揣，皆等纣王旨意下。”
　　妲今能否救下宫女阑歆？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