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告白 ...
-
“我输了。”
“多谢指教。”
顺利地赢下棋局，进藤光看了坐在自己身侧的佐为一眼，收获了一个肯定的眼神。他不能在有人的时候和佐为说话，于是给了佐为一个跟上的眼神，提着包慢慢走了出去。
棋院门口的积雪都被打扫干净了，下午的阳光照得人甚至有些发热，进藤光把拉好的棉服拉链又拉开了些，总算感觉舒服了点。
“小心着凉。”
进藤光点点头，还是听话地把衣服又拉好了。
他紧绷了两天的心情在进到对局室里看到佐为的那一刻就彻底松了下来，长发男人已经坐在他的坐垫边等他，看到男孩的时候眼里透出愉悦。
“看你精神还挺好的。”
“经常有对局看，夜里还可以看历年对局的棋谱，确实还不错。”
“你别给人吓着了，大半夜一本书在那飘着。”
佐为笑了起来，他陪着男孩慢慢走回家，进藤光租的房子离棋院不是很远，正常走十分钟就到了，这一次他们一起走了半个小时。
刚走到门口，就见高永夏全副武装地打开了门，进藤光吓了一跳，问：“你要出去啊？”
“这不显而易见么？”高永夏伸手把进藤光的包随手甩到屋里，回身干净利落地把门关上，拽着进藤光一只胳膊就走，“等你半天了，你跟我一起。”
“诶等等等!干嘛去啊？！”
“滑雪。”
“？我没滑过啊我不会！”
“怕什么，谁第一次之前会滑？”高永夏一把揽过闹腾的男孩，“而且这不是还有我呢么，我会啊。”
进藤光求助地回头看向佐为，但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进藤光在第三次用屁股滑下雪道的时候就不得不承认了自己是个在除了下围棋以外基本上没什么天赋的人，运动从小就不是他擅长的，别看他平时穿得比别人都休闲，跟个运动男孩似的，其实体侧成绩一直勉强保持在合格的边缘，只不过没有像那些文化课那么明显地给他拉后腿罢了。
反观高永夏，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上帝仿佛给他开了一扇又一扇窗。长相、身高、围棋天赋、运动天赋……到底还有什么是高永夏没有的？！
进藤光愤愤地看着高永夏帅气地身影滑下去，他甚至还在半道做了个进藤光不认识但看起来看厉害的动作，没点技术应该做不出来。
更令人生气的是，高永夏不惜从手套中拿出自己的手，就为了给还坐在地上的进藤光360度拍摄照片，记录他的黑历史。
“拍拍拍！拉我起来呀！”进藤光真想给他一脑瓢。
高永夏意犹未尽地把手机收起来，“好玩么？”他问。
“你说呢？”进藤光无语，果然就不应该听他的来滑什么雪，高永夏是玩爽了，他是舍命陪君子。呸，舍命陪坏蛋。
“那我带你玩个好玩的。”他带进藤光去了个稍缓的坡道 ，进藤光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这让高永夏忍不住提了提嘴角。滑雪场有个雪道是专门用来坐滑雪圈玩的，一般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或者情侣两个人坐在一个圈里滑下去，他注意到进藤光从进滑雪场就时不时偷瞄向那边，但估计碍于面子没好意思提。
到了地方排队，进藤光拉了拉高永夏的胳膊，小声问他：“我俩能一个个下去么？”
“干嘛？你不好意思啊？”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进藤光下意识反驳，又糯糯地说：“那人家都是小孩子或者情侣……”
他还没说完，高永夏一把握住他的一只手，工作日本来就没几个人，队伍很快排到了两人。进藤光一下脸惊得通红，抽出手来也不是，被高永夏握着也不是，给他俩发雪圈的是个看起来跟他俩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可能是附近大学过来兼职的，看着两个帅哥牵着手过来脸上控制不住地乐。
“你干嘛呀……”领了雪圈过去，进藤光才赶紧挣开高永夏的手抱怨着。
“怎么，你怕她误会我是你男朋友啊？”
“什么男朋友你正经点……”进藤光真是没招了，在感情这方面，他在高永夏面前真跟着小孩一样，让他多少有点挫败感。
高永夏那边已经坐到雪圈里调整好位置，他示意进藤光可以坐进去了，进藤光还是不好意思，在一旁站着。
高永夏看着好笑，“后面还排队呢，别让人家等太久了。”
“那、那要不还是你先下去吧，我再去要个圈自己下去，我看也有人是自己下去的。”
“你呀，我怕你下去的时候从圈里发出去，摔个狗吃屎，到时候还得我去救你。”
“你才摔个狗吃屎呢！”进藤光瞪他一眼，但自己也心虚，他想玩又害怕，没有高永夏他还真不太敢下去。
“行了，快来吧，我是爸爸你是我儿子行了吧。”
这话比之前的都好使，进藤光眼睛一下就睁大了，圆溜溜地看着高永夏，声调都提高了好几个度。“你还想当我爸爸，多不要脸啊你，要是父子也得是我是爸爸你是儿子。”
“好，那您快坐。”高永夏将声音拉长，带着点黏糊糊的揶揄对进藤光叫到：“爸~爸~”
啊啊啊啊啊
进藤光飞速捂住耳朵，在高永夏毫不留情的大笑声里一屁股坐到了滑雪圈里，他本来被冻得发红的耳朵更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快点吧，快点下去！”他大喊道。
“坐得离我那么远，第一下你就得飞出去。”高永夏一手扶着雪圈，一手径直绕过进藤光的腰给他拉到了自己怀里坐好，下巴放到他的左肩上，“靠着我，别紧张。”
高永夏说的话跟带电流似的，弄得进藤光耳朵痒痒的，又有点酥酥的。他不再贫，在高永夏怀里靠好。
雪圈带着两人滑下去的时候，进藤光忍不住叫了出来，他从小就藏不住事，有点情绪咋咋呼呼的，如今年龄上来了这毛病也没改。搂着他腰的手臂一下子收得更紧了些，进藤光感到他的后背和高永夏的胸膛隔着两件厚重的棉服紧紧贴合在了一起，雪圈带着他们飞速滑了下去，凉气灌进了嘴里，但进藤光还是忍不住又叫了起来，这回是高兴的。
“害怕了么？”待到平稳的雪面，雪圈一点点旋转着停了下来，高永夏还搂着进藤光没动，他感到进藤光靠在他怀里咯咯地乐了起来，仰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好玩，还想玩！”
高永夏又带着进藤光玩了至少十来轮雪圈，直到晚上人开始多起来，排队的时间也长了，温度也更凉了，高永夏才带着依旧兴致勃勃的男孩回家。
“你在日本二十多年一次都没来玩过？”回去的车里，高永夏看着脸依旧红扑扑的进藤问。
“没有啊，我们全家都不喜欢运动，而且我妈比我还胆小，来了她也不敢带我坐这些。”
“那你这个月可等着吧，你没玩过的还多着呢，等我把在韩国喜欢玩的都带你在日本玩一遍。”
“好啊！”高永夏没想到男孩这次立刻就兴奋地同意了，脸上都是期待地看向他，“但我们能不能再多玩几次滑雪圈啊，我还想玩。”
“好。”高永夏柔声下来，“你想再玩多少次我都陪你。”
入乡随俗，高永夏到这边以后基本说的都是日语，他们日常的对话都比较简单和口语化，高永夏为了进藤光也对日语的学习更加上心，进藤光去棋院的时候他就抽学学日语，别说，语言天赋他也不差，这几日在现有的语言环境下更是突飞猛进。
司机师傅突然咳嗽了几声，两人一怔，都有点脸红了。
进藤光把脸又看向了窗外，他还沉浸在开心的情绪里，左手突然被另一只手背轻轻靠了一下。他呼吸一滞，脸上的笑僵了僵，没敢动。那只手于是又轻轻碰了碰他的，之后宽大的手掌握住了他，进藤光心虚地朝后视镜瞄了一眼，司机师傅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他放下心来，又悬着一颗心，不上不下的。
到了家门口，又是高永夏付了车费，进藤光不提刚才两人默默握了一路手的事，只是问他：“这次滑雪多少钱呀，我转给你吧。”
“干嘛？进藤棋士要包/养我啊？”
“跟你说认真的……”进藤光白了他一眼，继续说：“也不能每次都让你出钱呀，多破费啊。”
高永夏拽着男孩进屋，又给他脱外套。
“诶诶诶！”进藤光后知后觉地扒拉开高永夏的手，“我自己脱！”
“行行行，那你自己脱，赶紧暖和暖和，别让凉气留身上了。”
“你还是高永夏么？”进藤光边拖边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不是高永夏，我是进藤光，你才是高永夏，所以我是你爸爸。”高永夏那边已经脱了外套，剩下件薄薄的羊毛衫，“来，叫声爸爸听听~”
“滚！”进藤光恼羞成怒。
已经到了晚上，两人累了一天，进藤光更是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都占上了，他又累又饿，摊在卧室里等着高永夏做好饭。
高永夏做饭的风格比较偏西餐一点，和塔矢亮是两种风格，塔矢亮做过最简单的饭就是拉面，他一般讲究营养丰富，做米饭和菜比较多一些，上一世两人同居的时候冰箱里都是塔矢亮买的蔬菜和肉类，塔矢亮一做饭，家里就响起叮叮当当切菜的声音。有时候进藤光真觉得挺魔幻的，塔矢亮那么一个神仙一样的小人，做起饭来好像一下就有了烟火气，面相上都感觉柔和了。可高永夏做饭就很安静，无非是煎点牛排，烤点吐司，进藤光喜欢吃汉堡，高永夏就研究一些各种口味的汉堡给他做着吃。细细想来，这两个人看起来都不是能给人做饭的人，但他们都心甘情愿地给进藤光做饭。
这个想法让进藤光惊了一下，他把脑海中出现的关于塔矢亮的荒唐想法赶紧甩了出去，一种有点愧疚的感觉涌了上来。
塔矢亮那么好的人，怎么能容他这样想他？仅是心里的一点小活动，都让进藤光觉得有点羞愧了。
高永夏很快做好了晚饭，进藤光吃饭快，高永夏更快，这边进藤光还在吃最后一点三明治，那边高永夏已经去调酒了。
高永夏住过来已经两天，他没主动调酒，进藤光也不好提，但他想高永夏的酒，没喝几天就已经想了几天了。他看着高永夏一点点确定着每样酒应该放的量，心里跟有根小棍似的挠着。
把剩下的饭胡乱塞到嘴里，进藤光已经凑过去“监工”了。
“想喝度数高点的还是低点的？”高永夏问。
“都行。”进藤光说，想了想又说：“高点吧，今天高兴~”
“滑个雪给你美的。”高永夏摇头笑了笑，两杯酒很快调好了，进藤光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
“！好喝！巧克力味！”
“慢点，真以为巧克力饮料呢，今天度数可不低，别又醉成……”
后面的话高永夏没说下去，他是突然想到了进藤光上次大概率是把他高永夏当成谁的替身了，一下子有点难受，话说了半截就没心情说了。进藤光听着却只想到了两人上回不理智的翻云覆雨，于是也乖乖没接茬。
一时间有点安静，进藤光默默喝着巧克力味的酒，人渐渐放松了下来，也不害羞了，他又冷不丁想起来刚回来时候被高永夏岔开的话题。
“老夏，今天滑雪到底所少钱啊，你告诉我，我也没去过不了解，你要不告诉我我就去网上搜了，之后把我的那份钱转给你。”
“老、老夏…咳咳……”高永夏被他这微醺的状态逗笑了，又对他给钱的话题无奈道：“要我说你还真挺像想包/养我的，我在你这白吃白住就算了，我带你出去玩你还得跟我算得一清二楚的。”
“包/养……”没想到进藤光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之后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说：“你如果真需要人包/养我也行，我有奖金。”
高永夏这回是真乐了，仔细一看，进藤光的酒已经就剩了个底，告诉他慢点喝酒劲大，看来男孩是一点没认真，对包/养他这件事倒是挺认真的。
他给男孩的酒杯拿走，遭到了男孩的抗议。
“我还没喝完呢~！”
“你看看这还有么？”高永夏晃晃几乎空了的酒杯，男孩根本不管，伸手就去抢，他醉得快，动作都软绵绵的，还跟放了0.75倍速似的，活像喝醉了的小猫。
进藤光怎么够都抢不回自己的酒杯，他生气了，指着高永夏：“你不听话，我不包/养你了！”
“你知道包/养我需要什么么？”
“需要什么？我有奖金……”
高永夏实在被逗得不行，乐得一时说不出话。进藤光迷茫地看着他，问：“是我的奖金不够么？我的奖金很多的！上次、上次我蝉联本因坊的奖金就、就有……”
“够多够多~”高永夏连忙哄住开始给他算工资的人，又半开玩笑却带着点试探地问：“你为什么这么想包/养我啊？”
“因为我不想别人包/养你。”
“别人是谁？”高永夏感觉心口有些烫了起来。
“谁都不行。”进藤光说。
高永夏看着面前的男孩，他看的时间久了点，又不说话，进藤光开始有点无措。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在高永夏眼里有多动人，他只是觉得面前的朋友有点严肃，表情他现在迷迷糊糊地解读不出来，反正不太正常。
“高永夏……”他小声叫了一声。
“嗯。”高永夏轻轻地应了。
“你再给我调一杯吧，好喝。”
“你醉了么？”
“没有。”
“我是谁？”
“高永夏啊，不是刚叫你？”
“这是几？”高永夏比了一个数字。
“2。”
“还不错。”
“答对没有？”
“对了。”
“嘿嘿……”进藤光得意地笑了，“小看我的酒量了吧，快，我要再喝一杯。”
“不行。”高永夏果断拒绝。
“为什么？！”进藤光有些生气了，“不是都测试了我没醉么？那半杯，半杯总行了吧？”
高永夏摇摇头。
进藤光这回是真生气了，他盼着这顿酒盼了好几天，高永夏这混蛋居然还不让他喝过瘾，过分！无法原谅！
“睡觉去了！”
进藤光起身就要走，却被高永夏一把拽住了手，他心里还惦记着那口巧克力味的小酒，于是也没挣扎，被高永夏没使劲就拽着坐了回去。
“进藤光……”高永夏叫他。
进藤光歪着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全是对再来一杯的渴望。
高永夏无奈地笑了笑，把自己那半杯塞给他，进藤光高高兴兴捧着喝了起来。
“进藤光，这回你没醉，所以我想亲你之前会问你。”
进藤光这回不喝了，他眨巴眨巴着眼看高永夏。
“上回……”高永夏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上回我们都醉了，这次我没醉，你也没醉。”
进藤光转着手里的酒杯。
“所以……我能亲你么？”高永夏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紧张，其实这有点奇怪，他习惯了和进藤光打打闹闹、互相损来损去的，但他就是被这个他以前绝对没想过有一天会产生除了朋友以外的感情的男孩迷住了。
进藤光确实没醉，其实他醉得比以往都快，但他这次刻意保留着一丝清醒，于是他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问高永夏：“我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我是和你那些yyq的女孩一样么？”
“当然不是！”
在以前，高永夏经常给进藤光讲自己和那些莺莺燕燕的风流往事，他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风流倜傥得很，现在听到进藤光这么问，高永夏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但他又因为进藤光这么问心底泛起了雀跃的涟漪，他也因为不了解进藤光的感情经历而自那晚后就一直患得患失，他肯定进藤光身边有别的男人，但他离男孩太远了，只有网线将他们在这个时代连系起来，可男孩从没跟他说过什么交往的事情。
这让高永夏觉得不太公平，那些进藤光没有告诉他的、隐秘的感情就像一团火随时都在煎烤着高永夏的内心，所以他回韩国简单地收拾了下行李就不管不顾地来到了这个男孩所在的国家，不管不顾地住了下来。无论进藤光身边有什么人，他高永夏都会把他们赶走，向他们宣誓主权。
这个男孩，是他高永夏真心喜欢的。
进藤光的问话让他触摸到了一点自己不敢相信的事实，他于是试探着问：“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我可以亲你么？”
进藤光看着他，他之前设想过很多他和高永夏表白或是高永夏和他表白之类的场景，但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反而平静了。就像在今天去棋院见到佐为之前，他的心里因为愧疚一直紧绷着一根弦，但是当他看到佐为的那一刻，他的心就释然了。
“高永夏，你在向我自荐做我的男朋友么？”进藤光问。
“可以么？”高永夏的声音轻轻的。
进藤光又喝起了酒，冰块在室温中融化了一些，巧克力的味道有点被稀释了，但进藤光觉得更好喝了，比刚才好喝，比高永夏为他调的每一杯酒都好喝。
他喝完一口点点头，笑着说：“可以呀。”
话刚出口的那一刻他就被高永夏扑过来抱住了，酒杯被夹在两人中间，有几滴酒洒在了高永夏的羊绒毛衣和进藤光的卫衣上。
这是进藤光第一次看见高永夏笑得这么明媚，这个男人深知自己有着迷倒众生的帅脸，哪怕笑都是一直做着优秀的表情管理，但这次却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进藤光也高兴地让他抱了两秒，之后嫌弃地给他扒拉开了。
“就都差点让你弄翻了。”
“我再给你做！”高永夏兴奋地说：“我再给你做一百杯！”
“谁要喝那么多啊？一百倍我看你是想喝亖我吧？”
“嘿嘿……”高永夏傻笑着，进藤光被他逗笑了，如果让高永夏韩国那些小迷妹看到他现在这幅样子，估计欧巴的滤镜都得碎一地，跟个傻小子似的。
进藤光把酒杯放回到案台上，看着高永夏，带着甜甜的笑意说：“好了男朋友，你现在可以过来吻我了~”
“遵命！”
一个熊扑，高永夏就将进藤光压在了沙发上，他们陷进了沙发里，丝丝缕缕的笑声填满了房间的每一个缝隙。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告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