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命红颜——虞姬传》爱吃栗子的阿莼

85、第七章 怀王夺权起风波 意乱情迷心相印（四）

　　在室中为项梁穿上19套衣衾，外面加上绞带，扎紧。穿衣时，越是好的衣服越是穿在里面，接着在堂上的两楹之间设床笫（堂朝南一面是敞开的，有两根大的立柱以支撑房梁，谓之“两楹”），项羽和项伯、项庄等众亲一起将在室内包裹好的尸体抬到堂上的床笫上，用夷衾覆盖。
　　尸体头朝南，即大门方向，项羽走动时，要从尸体的脚头绕过，众人哭踊无数，所站的位置与在室中相同。项羽戴上首绖（die，是一种用麻布编织而成的带子，盘在头上的谓之“首绖”，围在腰间的谓之“腰绖”，其粗细根据丧服轻重而有所区别，最粗的首绖是一握之粗。此处项羽所用的应为一握之粗的绖。由于是用麻皮直接编成，非常粗糙，还可以看出麻皮的根和梢，于是戴绖时又有麻根朝上或朝下的讲究）系上腰绖，小殓仪式完成。
　　接下来准备大殓，第三天天亮后，采薇便在东房中陈设大殓时要穿的衣物，共有30套，同时陈列大殓时要用的一些葬具，在堂上面对西阶的地方挖埋棺的坎穴，其深度与棺口平齐，把棺材从西阶抬上来，放入穴中，大殓时，在堂上东阶处另铺殓席，把布绞、紟、衣、衾等摆在最上面，最漂亮的祭服应放在外面，接着把尸体抬到阼阶殓席上，把此前准备的30套殓衣都逐层裹在尸体上，并用紟、绞带捆扎好。
　　大殓时专门用来遮挡的帷堂也随之撤去，此时项伯等人皆哀号，唯有项羽阴沉着脸不曾流一滴眼泪，自始至终无边的沉默，似乎连周遭的空气都因为他而冷凝了起来，靠近他的人都战战兢兢，不敢惹怒这暂时落寞的雄狮。
　　大殓与入殡两个环节是同时进行的，所谓入殡，就是预先在西阶上挖一个坑，坑中放好棺材，大殓时好把尸体放入棺中，加上棺盖（由于坑不深，棺盖在地面之上），在其上用木板搭成屋顶状，再用泥涂封，并将铭旗挂在殡上，这只是一种暂时的“殡”，而不是正式的落葬，据说这与上古先民的“二次葬”习俗有关，入殡时，还要把装有熬（炒熟的黍、稷）的筐子放在棺的四周，以便引走蝼蚁。
　　大殓之后就算是“成服”了，即服丧者开始按照血缘关系之远近穿戴正式的丧服，此前因丧事繁忙众亲只是戴了首绖和腰绖，按照惯例，服这五种等级的丧时，首绖、腰绖、鞋屦、丧杖也不同，重者在三年丧期间还要变服，即阶段性的改服较轻的丧服。因社会动荡的背景，丧礼可以简省一些，只是服三个月的丧期。
　　第四日清早，天还只是蒙蒙亮，楚怀王等众人已前来赠送随葬物品。启殡前，把上面的旌铭取下来，挂到重上面，棺柩上面覆盖此前小殓用过的夷衾，棺柩从坑中起出来，商祝连喊三声“启殡”，并拉长腔调喊“噫歆”，以存告神魂，被装饰成宫室模样的柩车装载着要下葬的葬具和明器，葬车开始行进，商祝用功布（一种用大功布做的道具）指挥行车，示意道路的高低、陡斜，八位士在车两旁执披（系在棺柩两旁的帛），以防灵柩倾颠。
　　天子、诸侯的灵柩左右各六披共十二披，大夫左右各四披，士左右各两披，每一披用两人拉着。因为武信君之地位等级高于大夫而小于诸侯，便按照左右各五披共十披的标准来。车队经过城门时楚怀王赠送五匹有色的帛（“玄纁束”）来助丧，到墓穴跟前，随葬的明器先在墓道两旁陈列，然后按顺序向墓中放随葬品，灵柩用绳索拴好，众人提拉着徐徐进入洞穴之内。棺上加棺饰，棺与椁之间放入陪葬的用器、兵器和苞、莦，然后在其上加椁盖板、抗席、抗木，最后封土。
　　当那一铲一铲的黄土渐渐埋没棺椁后，众人皆悲泣，项梁的亲人分列两排，跪迎众人的祭拜。从楚怀王开始逐个为武信君上三柱清香，倒一杯祭酒，以慰亡灵。
　　在钟离昧的搀扶下，采薇蹒跚着向前欲要下跪给项梁跪拜，此时跪在一旁的项羽突然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众人皆惊疑，采薇欲要挣扎，袖子中的那只大掌就握得越紧。钟离昧自然知道因何缘故，动了个脑筋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想那虞子期将军与武信君也算个姻亲，本就该在亲人一列跪拜大家的祭祀。”听钟离昧这样说，大家也不再管他，只是继续按照亲疏远近和低位尊卑陆续向项梁祭拜。
　　采薇的手腕都快被野蛮人捏断了，看大家已经不再注意他，便欲甩开禁锢，这时她的耳边响起那熟悉而嘶哑的声音，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语：“虞采薇，你本就是我项家的人，乖乖待着别动。”
　　那日一同煎熬之后，二人便奔忙着丧礼的事宜，总是低下头假装没看见地擦肩而过，三日了，采薇无时无刻不在想他，现在他的气息就在耳畔，采薇忍不住别过头去看他。充满血丝的重瞳里有着无尽的哀伤和无措，采薇心中大恸，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掌，小心地靠他更近一些，将手中的温度传导到他的心里去，乖乖跪在原地和他倚靠在一起。等众人祭拜完毕，回到彭城已是日落时分。
　　采薇默默地跟在野蛮人身后，等到众人皆散去，野蛮人回了房，便将采薇关在门外，任由采薇怎样叫唤都没有吱声。采薇心中觉得气闷，真是个摸不透脾气的主儿，怎么如此难搞，小声嘀咕着回了房，筋疲力尽地躺在榻上小憩了半日，等再醒来时候已是夜色浓重，有点饿，又不好意思这么晚还去支使别人，便下了榻偷偷溜进庖厨，顺手热了几个菜又温了一坛酒，踏着夜色来找野蛮人。
　　远远地便看到野蛮人的门外站了两个执戟的护卫，暗处戟的亮色在月光下闪烁，明里暗里，楚怀王到底派了多少人监视他，采薇心中愤懑，怎就变成了这个模样？壮着胆走过来，果然两个护卫便交叉戟拦住想要进去的虞子期，“虞将军，怀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采薇欲要闯门进入，突然眼尖地透过一个洞缝里看到了里面的情形，屋内根本就没有人，采薇心中一喜，哈，这群蠢人，还想困住我无敌的野蛮人，简直就是不自量力，便假装妥协地回转身朝自己的房里走去。
　　门刚打开，屋内一片漆黑，采薇心中一片失落，突然整个身子被有力的臂弯抱住，“野蛮人，我以为你不想理我了。”采薇酸着鼻子哭诉道。“这里不安全，到处都是怀王和各路力量的眼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着，采薇身上一暖，是野蛮人从自己房内拿的大氅，便跟着他一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