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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二章 闹市项籍降乌骓 张子房义救项伯(二) ...

  •   “怎生得这样壮实,真让人讨厌,要不是本姑娘心地善良,你这偷儿估计就要命丧荒郊野岭了。你要是再不醒,我背不动你了,就把你扔下山崖,也好让你死个痛快。我数到三,你还不醒,我就聒噪死你,骂你的祖宗十八代,把他们气得从棺椁里跳出来再气死过去。我要开始骂了啊,你信不信,喂,你怎么还不醒啊?知不知道你很沉啊,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采薇喋喋不休地说着话,搀扶着那男人一步一摇走得好生艰难,再加上山路很不好走,好容易挪动了些许距离,一不留神,脚一崴,连带着那男人摔下山坡来。
      幸好坡度并不高,只被那荆棘刮开了几道口子,脸上火辣辣地疼,这下子可好了,脸上估计可以开染缸了,整张脸都给刮花了,这还怎么见人啊?采薇想站起身来,却感觉浑身像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挣扎着想站起来,根本就力不从心,自己本该听良大哥的话待在家中,现在失了药又落得一身伤,看来今日真是不宜出行啊!又遇到这么一个野蛮人,早知道出门前就应该看看黄历,否则也不会诸事不宜了。采薇最终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等她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发现自己竟靠在村口的大树底下,身上盖着那人的玄色外衣,抬手想把衣裳揭开,却发现磕伤的手肘上缠着自己原给他包扎的手绢,心想也许是那偷儿醒过来后知了错,才把自己送了过来。
      采薇扶着树干艰难地站起来,怕良大哥看自己一夜未归担惊受怕,自己快快回了去才好,脚一挪却踢到一个竹筐子,这不是自己摔下山坡遗失的那个吗?里面的药材全是新采的,而且一样不差!
      心中很是疑惑,但这样的萍水相逢之人,竟能有这样悔过的勇气,实属难能可贵了,希望他以后金盆洗手重新做人吧!手堪堪地摸上被人小心挽起的发髻上,那一支簪子受了晨露凉沁沁的,采薇的心里却是一阵暖意。
      一瘸一拐地走回竹苑,那守在门口的小厮像是看见了救星似的,“哎哟,我的姑奶奶,您总算回来啦!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给盼回来了,昨日公子见您一夜未归,出去找了您一宿,天亮才刚回来,一夜都未合眼,这不,医馆那边又有人早早地过来请他去看病,姑奶奶您可别再生公子的气了,昨日他只不过是心急口快了而已,现在既然回来了好歹也去看看他,哎,跑慢点,别摔着了……”
      “我知道啦……”采薇打断小厮啰啰嗦嗦的话,心急如焚地往医馆奔去。
      ……
      医馆这边,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是等着看些小病小痛的普通老百姓。张良搭着患者的脉搏,仔细地看着病人的神情脸色,那病人的脸上黑眼圈重得跟抹了墨一般。张良凝神片刻开口问他:“最近是不是失眠,难以安卧?”
      病人用手遮挡着黑眼圈,苦恼地说:“对啊,晚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自家婆姨也连带着受苦。张先生您可要救救我啊,再这样下去,我家里的婆姨都要把我赶出家门了!”众人听此话,哄堂大笑。
      张良疲惫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抚着宽大的袖子,拿起笔墨开了一个方子,“这是邪气侵犯人体,应补不足而泻有余,使阴阳和利。取长流水八升,用勺扬之千万遍,取在上的清水五升,用苇薪为柴煮之,煮沸后,放入秫米一升、制半夏五合,以小黄米煎煮至一升半时,去渣,一次饮一小樽,每日服三次,可渐渐加量,直至有药效能睡眠为止。看你应为新患失眠,服第二次时就能入睡,汗出则病痊愈。你先拿着方子,到那边去找张生取药。”那病人说着万分感谢便下去了。
      “张先生,我最近经常听见耳边有莫名的声音,这也是中邪了吗?”说话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他焦急地盯着张良,惟恐错过大夫脸上一个细微的表情。
      “不必紧张,耳为诸脉所聚之处,诸脉皆赖胃气滋养,所以若胃中空虚,则诸脉失养而虚,诸脉虚则气血不能上行,使得头面部与耳目相通的溜脉气血耗竭,所以发生了耳鸣,也就是前辈口中的莫名的声音,这不是中邪,待我为你补足少阳胆经的客主人穴,以及手太阴肺经的少商穴,以助阳气,因气行则血行。”
      张良小心地执着细针,坚握而有力,针体端正直刺,不偏右偏左,聚精会神,并时时刻刻留意着病人的神色态度,没过多久,那病人就觉得耳边奇怪的鸣叫声消失了,高兴地拉着张良的手不住地说感谢,排在后面的病人早就不耐烦了,一抱着七岁男童的妇女趁势挤了上来,也不顾身后之人怎样的谩骂,只是怀里的孩子受了惊吓大哭起来,妇女一边安慰着孩子,一边为孩子小心地擦去嘴边的涎液。
      张良见状,也就知道了七八分,“是不是孩子经常流口水?”那妇女惊讶地看着张良,脱口而出:“先生真是神医,果然如外人传闻的那样,我还没说病症,先生就知道了。先生你看我们孤儿寡母,千里迢迢从邻县来一次也不容易,您就通融通融,先给我的孩子看病吧!”
      张良以手抚额,不无为难地看着她,“那就请问问你身后待诊的病人们同不同意吧。”那女人听此言,痛哭流涕,说她的丈夫前几年被抓去修长城了,现在都没回来,估计是凶多吉少,现在只留下他们孤儿寡母,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孩子还生了病,像个智力未开的傻子一样,她就靠这么一个命根子过活了,就请大家生生好心。
      还没等众人开口,张良已为孩子针灸完毕了,“饮食皆入于胃,若胃中有热,则肠道寄生虫被扰动,虫动则胃动弛缓,胃动弛缓则廉泉开,所以你的孩子经常流口水,当补足少阴肾经,以壮水制火。”
      那孩子不哭不闹,口中的涎液没有了,倒显得更为精神一些。妇人囊中羞涩,掰下手腕的玉镯子就要给张良以答谢恩德。张良将玉镯子还给她,淡淡地说了一句:“日后不可因情而废理,你的家中困苦,我表示很抱歉,但走到家门外,就要遵守这个社会的法则,知道什么是先后有序。”那妇人不无惭愧地领着孩子,朝着张良拜了三拜,然后匆匆离去。
      等着看病的人络绎不绝,张良因一夜未眠,现在有些力不从心,以手支撑着额头,晃了晃脑袋,还欲强撑着继续诊治。此时,张良的徒弟张生走了过来,“师父,竹苑那边传来消息说采薇姑娘回来了,正等不及要见师父你呐!”张良听闻此言,知道采薇平安回来了,精神顿觉一爽,为之一振,想要起身去见她,却又放心不下医馆的事情。
      张生看师父左右为难的样子,便宽慰道:“师父昨晚一夜未睡,本就该好好休息,现在剩下的病人也不多了,看那边的登记,多是一些小病小痛,就让徒儿来搭手吧!师父您先回去。”
      张良却之不恭,再说也该给徒弟这样的信任了,便伸了伸懒腰,出了医馆来,却看见不远处的人群中一片骚动,原来是有一脱缰的野马闯入了街道,横冲直撞地,将周围的摊贩子都挤得东倒西歪,还有好几个未来得及躲闪的百姓,都被马蹄子践踏地受了重伤。张良赶紧飞身上前,想要控制住这匹野马,却看到这样惊险的一幕,只见采薇立在人群中,对身后的危险还毫不知情,顿时感觉心都漏跳了一拍,踩着低矮的屋檐飞过去想要将采薇捞起来。
      ……
      而此时,采薇拨开重重的人群,看到前面良大哥飞檐走壁的身影,惊喜地挥手大叫:“良大哥,我回来了!”却看到良大哥一脸惊恐地大喊:“小心!”
      采薇猛得一回头,发现身后一匹脱缰的野马如入无人之境,呼啸着踢翻无数百姓正急速冲自己而来,一箭之地已躲闪不及,吓得闭上了眼睛,但想象中刺骨的疼痛并没有来。采薇小心地睁开眼睛,却看到马背上稳稳地站着罗刹一般的男人,张狂的黑发随风扬起,硬朗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晦暗不明,满脸的肃杀之气,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快要被冻结住了。马儿因为缰绳被他执在手中,根本动弹不得。
      张良飞身过来将怔住的采薇拦腰抱起,躲开这危险的境地,那罗刹的眼光似乎也随着采薇的离去暗下来,趁一松懈的瞬间,马儿前脚离地跳将起来,想甩下背上之人,却不曾想那男儿趁机坐在马背上,任由怎样跳跃飞奔都不曾将那人甩下来。众人躲在角落里惊呼间,马儿驮着那人绝尘而去,不服气地想借着速度撂下那人。
      眼看着人烟渐近稀疏,那男人看到不远处一棵参天的大树,灵机一动便暗暗使力,驱使马儿往那棵树的方向赶,风驰电掣间他只用一臂就将这大树紧紧环住,另一臂用力地扯住缰绳,脚下狠命地夹住马儿的肚腹(当时还没有马镫),那马儿也丝毫不愿让步,撒着蹄子嘶鸣着往前冲。
      这种情况下拼的就是耐力,这是野蛮与野蛮的一场角逐。感到马儿虽然精疲力竭,但还顽强地作着抵抗,放开了蹄子拼劲了全力往前跑,想要趁那人不备将其甩下来,那男人咬牙做最后的斗争,大喝一声那参天大树竟被连根拔起,这“拔山”之力令马儿一惊终于甘心蜷缩四肢跪倒在地。
      他知道这马儿是向自己投诚了,他自诩勇武过人,也摸出这马的门道,但他深知收服一匹马儿不止要靠蛮力更要靠心术,一匹良马亦是自己的知己,只有用心去跟它沟通才能让它顺服,便慢慢沉下心来,放松缰绳,渐渐地马儿终于全心诚服于他,他一拉缰绳,马儿便顺从地爬起来,那人顺势轻松地调转马头往医馆方向赶来。
      不过一转眼的时间,那男人已降伏烈马归来,众人响起一片喝彩声,都为此人的胆量和智慧拍手叫好。只见他爽快地跳下马,朝着采薇走来。张良已迎上去向他道谢:“多谢壮士搭救舍弟之恩,不知壮士大名?”
      “在下项籍,区区小名何足挂齿。那公子原是兄长舍弟,不知是否受惊?”
      张良自引了采薇过来道谢。
      采薇见此人身形好生熟悉,远观还不敢确定,走进一看原来就是昨日那野蛮人!那一双炯炯有神的重瞳柔柔地闪着星子,和刚才嗜杀狠戾之气全然不同,不禁惊呼出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采薇,你们认识?”张良亦是诧异地问道。
      “不过萍水相逢而已。”采薇急急地撇清和那野蛮人的关系。
      真的只是萍水相逢?张良还在奇怪刚才看见采薇时后面跟着一男人,危难时分不顾一切地铤身而出,恐怕不简单。
      “多谢公子昨日救命之恩。”项籍朝着采薇行了一礼。
      采薇看那野蛮人朝自己行了个礼,惭愧自己摔下山崖就晕了过去,哪里是自己相救于他啊,但又挺着脖子装作满不在乎地说:“无妨,就当恩怨两清,自此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后会无期!”采薇怕那野蛮人说出自己昨日的糗事来,还了个礼就要拉着良大哥到医馆里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二章 闹市项籍降乌骓 张子房义救项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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